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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再看得專注一些,就能看見楚慈偶爾從窗口漏出的身影。也許再聽得認真一些,就能聽見楚慈在家走路開門,燒水做飯,收拾碗筷的聲音。

  不知道他新家布置得怎麼樣,也許沒精力收拾吧。他那麼講究的一個人,會不會住得慣呢?

  也不知道他晚上吃了什麼,有沒有認真弄吃的,營養全面不全面,有沒有好好的喝點補湯。吃完飯以後他做什麼消遣呢,看那些閒書嗎?還是打遊戲呢?他身體還沒痊癒,不知道記不記得早點休息保證睡眠?

  ……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韓越坐在昏暗的車裡,恍惚間仿佛置身於夢中。這長久而沉默的仰望讓他產生一種錯覺,仿佛自己仍然跟楚慈在一起,仿佛他們並未分開,他仍然有走上樓去打開門,說“我回來了”的權利。

  那甜美的假象讓韓越沉溺在錯覺里,不知不覺時間一滑而過,臥室那盞燈終於滅了。深夜的小區萬籟俱寂,夜蟲在草叢間發出長鳴,韓越深深坐在車座中,放任思緒在腦子裡迷迷糊糊的飄蕩。楚慈睡了嗎?換了張新床他睡得慣嗎?這房子裡的暖氣開了沒有,一個人睡會不會著涼呢?……

  韓越就這麼迷迷糊糊的,在車廂里睡了一夜。雖然他穿了大衣,但是深冬夜晚戶外的氣溫畢竟低,凌晨時分他斷斷續續的醒了幾次,最終被徹底凍醒了。借著車窗外的微光可以看見手錶顯示的時間是早上六點多,再過一個多小時楚慈就要出來上班了吧。如果再堅持一個小時的話會不會看到他下樓呢……

  這點隱秘而渺小的期望讓韓越的心又微微發熱起來,他慢慢把車開出小區溜了一圈,等到暖氣上來了,就又回到楚慈的樓下去繼續等。天色越來越亮,小區里漸漸傳來晨練和擺攤的聲音,時不時有人經過,老遠還回頭好奇的望著韓越那輛拉風的吉普。雖然單向玻璃看不見駕駛席上的人,但是韓越仍然有點條件反射的緊張,甚至連當年參軍第一次上戰場都沒有這樣心臟怦怦直跳的感覺。

  楚慈什麼時候下來呢?從這裡開車到單位要將近一個小時吧,應該快了吧……

  韓越怕被楚慈認出這輛吉普車,特地提早十分鐘把車停到了小區另一頭,然後徒步走到楚慈樓下,遠遠坐在花壇邊上比較隱秘的地方。越接近八點時間就過得越慢,到最後他幾乎每隔十幾秒就看一下手錶,不斷抬頭眺望著樓道那邊,深怕漏過楚慈從樓梯口裡走出來的一瞬間。

  終於八點出頭的時候樓道門被推開了,楚慈拎著電腦包,披著大衣圍著圍巾,哈著白汽走了出來。他看上去仿佛又有些削瘦,黑色的大衣襯得臉色越發蒼白,神情素淡而腳步匆匆。

  其實他那輛二手本田就停在離樓道口十幾米的地方,眨眼功夫也就走到了。但是就那短短的幾秒卻讓韓越瞬間跌了進去,那一刻整個世界都被他完全忽略了,滿心滿眼裡都只有楚慈一個,就仿佛這一剎那間的凝望瞬間凝成了永恆。

  直到楚慈把車開走,樓梯口只剩下一片空地,韓越還木然的坐在那裡,整個靈魂都是短暫狂喜之後無盡的空虛。

  那瞬間越幸福,之後的劇烈的痛苦也就越長久。

  從那天開始起,韓越幾乎每隔幾天就要來楚慈樓下轉一次,從深夜一直坐到黎明,看到楚慈上班那短短几秒鐘的露面之後,他才一個人慢慢的開車離開。

  就仿佛吸毒的人,只靠著那點醉人的虛幻來維持整個生命的動力,為了瞬間的滿足和快樂,寧願將整個靈魂都沉淪到永恆的黑暗裡。

  開春時某個春寒料峭的深夜,韓越在楚慈樓下整整等了一晚,到第二天早晨他滿心殷切的期望卻落了空。八點多楚慈沒有下樓來,一直等到九點也沒有。他臥室的窗簾已經拉開了,說明他已經起了床,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不下樓來開車上班。

  韓越越等越焦急,就像吸毒上癮的人付出了全部,卻沒有得到那一丁點毒品一樣。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楚慈生病了嗎?請假了嗎?他後悔自己為什麼前兩天的時候沒有來,這種異常是只有今天才發生的嗎?如果天天來的話是不是就能早點發現不對勁了?

  韓越在樓下急得團團轉,想衝上樓去敲門又不敢輕舉妄動。躊躇半晌之後他突然靈光一現,匆匆摸出手機來打了個電話給化工科研所:“喂,劉總?是我,韓越!”

  劉總忙不迭的答應:“哎,韓二少!您……”

  “沒事,我就想問你為什麼楚工今天沒去上班?發生什麼事了,他請病假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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