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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覺得極其的不可思議:“他腦子不對就算了,你們都跟著腦子犯抽嗎?真白長了你這麼一張伶俐的臉!”
他一掀被子爬下床來,逕自繞過了啞口無言的眾人,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自己亂七八糟的披上衣服。之前在軍中的時候他就一直沒弄清楚鎧甲褻衣怎麼系帶子,每次都是出去後有副將實在是看不過去,上來七手八腳的給他弄好。這小東西雖然有些地方是常人不能及的,也有些地方迷糊得不得了。
婉兒反應過來,急忙和幾個宮女上前來服侍他穿衣。乾萬帝臨走的時候留下來一套雪狐的裘衣,結果被明德看了一眼就推到一邊,嫌棄道:“又笨又重。”
婉兒在一邊小心翼翼的道:“這是皇上選的,照規矩馬上前去拜見賢妃娘娘的時候,是要穿齊整的……”
“你說什麼?”
婉兒抬眼一看,明德整個臉色都沉了下來,忙道:“宮裡規矩是這樣的,主子隨和些罷。”
明德臉色益發不好看:“我問你剛才說拜見誰?”
“賢妃娘娘。”
“哪裡蹦出來一個賢妃?憑什麼叫我去拜見她?”
婉兒幾乎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這個小貴人,是真的聖寵大過天還是完全不懂事?是真的吃准了皇上不會拿他怎麼樣,還是狂妄無知?
就在這個時候,張闊的聲音急匆匆從門口傳來:“哎喲——小貴人醒了?怎麼一個個都杵在這裡?沒眼色的東西!”
婉兒連帶幾個宮女都如蒙大赦,爭先恐後的迎上前去:“公公可來了!”
說著七嘴八舌的把事情經過說了,婉兒心下不屑,言辭之間便重了幾分:“公公,若是馬上賢妃娘娘宮裡來人問,叫奴婢如何應答?這一年宮裡的規矩公公也是知道的,侍寢過後去拜見這後宮之主,也是歷朝歷代的規矩……”
張闊聽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沒等婉兒說完,厲聲喝道:“來人!”
幾個司儀監的太監俯首道:“是。”
“把這幾個沒眼色的奴才都拖出去!”
“是!”
婉兒連同幾個宮女都大驚失色:“幹什麼?你們反了不成!”
這清幀殿裡大概什麼時候都沒有如此亂過。尚宮局的宮女和司禮監的太監幾乎成了對峙之勢,每個人都分辯著自己的道理,每個人都理直氣壯,可是偏偏誰都說服不了誰。
明德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幾乎就要抬腳走人了。如果乾萬帝這時候在眼前,保不准他會狠狠的踢乾萬帝一腳然後拂袖而去。
這時偏偏外邊還傳來尖細的通報聲:“賢妃娘娘宮中德純姑娘求見——”
一陣環佩叮噹,隨即幾個大宮女掀簾而入。這一開門不要緊,早上的寒氣一擁而入,明德又沒好好穿衣服,當即就打了個寒戰。
那個叫德純的是賢妃身邊的心腹宮女,以往按照規矩,尚宮局裡有了記載的侍寢的人一早是要去拜見的,但是今天早上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她便氣勢洶洶的帶人來問罪了。
這也是亂成了一鍋粥,除了張闊之外,幾乎沒人注意到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那個他們爭著要給一個下馬威的所謂“新寵”,已經氣得臉色鐵青,這時候要是他手上有一把刀,他已經開始像切菜一樣砍人了。
張闊意識到情況不好:“公子!公子消氣啊!這幫下人不懂事,交給奴才就……就好……”
話沒說完,只聽明德已經忍無可忍的咆哮了。
“統統給我拖出去打死!”
“你也挨打了?”
御書房裡,張闊抹了把汗,陪笑道:“哪能呢,幸虧奴才溜得快……”
乾萬帝面不改色的放下奏章,見怪不怪地問:“然後呢?”
“哈哈,哈哈,”張闊臉色難看的乾笑兩聲:“賢妃娘娘一聽自己宮裡人挨打,那還得了,趕忙派人過來興師問罪。誰知道小貴人他……他說,那個德純犯了自己名諱,活該……活該打死……”
“真打死了?”
“也差不多了。”
張闊偷偷瞅皇上一眼,意思是問是不是繼續打?
乾萬帝面無表情的又打開一本軍報:“既然犯了名諱,那隨他高興吧。”
張闊連忙低頭:“那是。”
這其實已經算好的了。按明德以往的脾氣,直接就一手一個掐死了,說不定連全屍都不會留下。那個婉兒幾乎已經斷氣了,裡邊坐著看書的明德竟然還嫌廷杖的聲音太響了吵人,讓人把那些奴才的嘴巴都堵上再接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