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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明全都用在用不著的地方上。

  烏溪一時無話,只聽景七接著道:“怎麼著啊大巫,還叫本王拿銀子去贖人麼?往後都是要吃江湖一口飯的,給人方便,也是給自己……”

  他沒說完,烏溪終於沒耐心聽他廢話了,俯身抓住他腿彎,竟將他打橫抱起來。

  景七立刻閉嘴,緊張地抓住烏溪的肩膀——他可不是細巧的姑娘家,便是不胖也不可能沒分量,就生怕烏溪手滑。

  烏溪到底功力深厚,抱著這麼個大男人竟也不算費力,大步走回去,低聲吩咐道:“把車門打開。”

  車夫忙將車門來開,烏溪一直將他抱上車,又吩咐道:“趕路,沒我的命令不要停。”

  隨後竟自將車門甩上,把干圍觀者的目光隔絕。

  吆喝一聲,人馬繼續前行。

  烏溪人坐下,卻並沒有把景七放下,漆黑的眼珠在景七那張嚇得有些發白、氣得有些發青的臉上定定地盯了一會,才低低地,如嘆息似地道:“我只是……不知道該跟你說什麼。”

  景七的脾氣本就多半是裝出來的,一聽,登時呆了呆,覺得自己裝得過火了,愧疚感就從心裡咕嘟咕嘟地冒出來。

  才要開口說話,誰知隨後烏溪又用那種語氣接著道:“我,要是掐死你,是不是以後心裡就沒有這麼不上不下的感覺?”

  景七的話就卡在嗓子眼裡,十分啞口無言地看著他,尤其烏溪只手還正好在他脖子附近逡巡不去,半晌,才擠出一句話:“年輕人,衝動是魔鬼。”

  烏溪若有若無地笑了一下:“你反正什麼都不在乎,不在乎活著,也不在乎死了,赫連翊覺得你金貴,可你其實也不在乎金貴不金貴,一天到晚湊合著過,混日子就行了,不在乎自個兒,自然也不在乎我,……”

  他這些話不說還好,一說出口,就覺得胸口湧上難以抑制的委屈,那些擔驚受怕的日子,那些晝夜行軍的日子,那些在景七重傷昏迷的時候、整宿整宿地看著他睡不著覺的日子裡壓抑的東西,便一股腦地全都要爭先恐後地出來,他的話哽住了,試圖將那些情緒全都咽回去,賭氣似的不想給他看見。

  一條手臂緊緊地勒住景七的腰,像要把他的腰給勒斷似的。

  景七怔了一下,不禁失笑,費力地直起身來,摟住烏溪的後背,嘆道:“這可是天大的冤枉,我幾時不在乎你了?”

  還不等烏溪說話,他便又逕自笑道:“你認準我油嘴滑舌,覺著我說好話不花錢,還想讓我怎麼著呢?”

  隨後他想起什麼似的,猛地推開烏溪,用一臉頗受驚嚇地表情道:“大巫,以身相許本王都許過了,難不成……難不成……你還想聽山盟海誓麼?”

  烏溪突然嗆住了,臉色有點精彩。

  景七愁眉苦臉一陣,頗為搜腸刮肚地道:“……本王還真沒和別人說過,不過也能對付上一兩句,你是想聽‘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呢,還是想聽‘要休且待青山爛,水面秤錘浮,直待黃河徹底枯’……”

  他話沒說完,便看見烏溪脖子上一顆顆的雞皮疙瘩跳出來,這回換成烏溪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便沒心沒肺地大笑起來。

  肉麻當有趣——這等功力,這等二皮臉,可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這一笑,卻不知是牽動傷口還是什麼的,疼得他微微弓下腰去,一隻手按住胸口,仍是止不住的一臉促狹。

  烏溪皺眉喝道:“還笑!別動,我看看。”

  景七便乖乖地止住笑音,讓他看傷。他臉上笑意漸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你當年問過我一首詩,還記得麼?”

  “唔?”烏溪小心翼翼地解下他胸口纏的繃帶。

  “你問我《擊鼓》那首……”烏溪在重新給他傷藥,感覺到疼,景七眉頭輕輕皺了一下,沒言一聲,只話音頓頓,便又道,“於嗟闊兮,不活兮。於嗟洵兮,不信兮……死生之大,莫如聚散之重,我當時想著這句話,你卻來了。”

  烏溪的動作停下,卻沒抬眼看他,只是低聲“嗯”了一下。

  偏是他這樣會哄人,可烏溪覺得,叫他說出這樣的話來,哪怕真的只是哄自己呢,也心甘情願地上他這個當。

  死生契闊,與子成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而已。

  想著,便來了而已。

  番外 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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