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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很不情願,但是我還是將她推開,因為我已經感受到怪物的血液占據了我的身體,我即將不再是自己了。

  “走……走開……”我嚷著。她卻再次撲向我。我則更用力地將她推出去。毫無防備的她摔倒在地,滿眼是淚的看著我。

  對不起……我已經無法說話,只能在殘存的意識中重複著。

  “嗚!”劇痛侵襲進我的腦袋,就好像有人用錘子在砸它一樣。我下意識地抬起雙手按在頭上,這時才發現剛剛被注射的胳膊已經變成了青色,如同塊狀的肌肉從皮膚下凸起,血管也暴露出來。這次的疼痛向心臟襲來。我又捂住胸口。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正越來越快,心臟似乎已經無法承受這樣的負擔,隨時都有可能爆炸一樣。我的身體也如同氣球一樣開始膨脹,衣服因為不堪重負而撕裂。當我再次看向自己的手的時候,發現它們已經變得修長。角質的指甲以驚人的速度覆蓋了我的指尖,然後向上包裹住了我的手背還有胳膊。我的眼前開始模糊,她的身影正從腦海中消失。病毒顯然已經奪取了我的大腦。

  “嗚。”我發出了最後一聲,轉過身去,不再看她。因為我無法面對她灼人的目光,也不想知道她看到這樣的我的表情。

  對面,正試圖走進第一節車廂的怪物也看到了這一幕,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我嚎叫著衝過去,揮起右手戳向它。它的反應也很快,抬起胳膊擋住我的攻勢,另一隻爪子掃向我的胸口。我顯然還不能控制變異的身體,動作顯得有些笨拙,胸口被它擊中,身體朝後仰去,撞在車廂一側,險些砸到她。

  在身後,她的聲音響起:“不要啊!”

  這似乎給了我力量,我已經沒有退路了,因為我的身後就是她。

  於是我再次衝過連接通道,連同它一起跌入第二節車廂。由於變異還在繼續,我已經變得和它差不多大小了,這樣算是能夠進行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了吧。

  它再次揮起右臂朝我刺來,這次我利用下蹲躲開了它的攻擊,隨即抬起右手用勾拳擊中了它的腦袋,巨大的力量使得它的身體騰空而起,落在車廂的盡頭,不動了。

  精疲力盡的我也倒在地板上。

  她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但我已經聽不懂哪種語言了。我掙扎著睜開眼睛,坐起來,看見在第一節車廂中的她,正向我跑來。

  她是誰?我的思維開始混亂了。新鮮的血,還有肉……我用一種貪婪的目光審視著她。不對!我晃著腦袋,是她!她是我的女朋友,我的新娘,是我願意用生命拯救的人。

  別過來……我想說,卻發不出聲音。

  這時,我看見到了敞開的變電箱裡面的紅色手柄。

  我用左手撐起身體,右手抬高,一把拍在手柄上,它隨即滑到另一個位置。然後,在車廂連接處,我聽見撲哧一聲,氣閥打開,車廂顫動了一下,從連接處斷開了。

  前面的車廂在車頭的帶領下繼續疾馳,而我所在的位置則緩緩地減速,連接處的縫隙越來越大。

  她奔到門前,從動作上看打算一步跨進我的車廂。我突然爬起來,伸出巨大的手阻止她。長滿利爪的手擋在她面前,讓她沒有機會過來。她開始哭泣,嘴唇顫動著,似乎在說著什麼,但是我聽不見,我也不可能回答什麼。這時她一把拉住我的手,那嬌小的手掌和我巨大的爪子形成鮮明的對比,她就這樣拉著。

  車廂繼續減速,我們兩個之間的距離還在擴大,我只得扒在門框上,才能勉強夠到她的手。她也踮起腳尖,抓著我,從手掌到手指,再到指尖,她的手最終滑過我的手掌,我嘗試去抓,利爪的末端卻勾住了她無名指上的絲帶,使得它從她的手指上滑脫,落在下面一閃而過的鐵軌上,不見了。這時我才看到,她放在我手中的是一串項鍊。

  機車轟鳴著,把她從我身邊帶走。我的手還停留在空中,卻無論如何都觸不到她了。她則一下子跪倒在車廂的地板上。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是在哭嗎,還是……這都不重要了,至少,她安全了。

  被斷開的車廂自動啟動了剎車,緩緩停了下來。前面的機車已經在視線里消失了。我還保持著之前的動作,看著手中的東西,這就是我的全部了。

  身後,一聲嚎叫傳來。我的背部經受了沉重一擊。我怒吼著,轉過身。剛才被擊倒的怪物如今已經站了起來。

  我撲過去,把它撞倒在地。

  現在,就只有野獸對野獸了。

  我揮起爪子,戳在它的頭上,一下、兩下、三下……一股血液噴濺在我的臉上,但什麼也阻止不了我了……

  夕陽終於到來。

  一隻怪物坐在鐵軌上,爪子裡攥著一串項鍊,珠子在剛才的搏鬥中已經掉光了。它看著那個一個心形的項鍊墜,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然後慢慢站起身,朝一個方向走著,回歸這一切的原點。

  尾聲

  三天後。

  天台上的怪物直勾勾地看著直升機。

  然後,它走到天台的欄杆處,坐了下來,因為變異而膨脹的右臂捲曲著,似乎做出一個抱的動作,不過那裡只是一團空氣罷了。糾結的面孔讓人看不清上面的表情。這時,它側過頭,一滴混濁的液體從可能是眼睛的位置流下來,滑過那變形的臉頰,流到嘴的位置。它的嘴唇蠕動著,似乎說著些什麼,但是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在它的左手裡,緊緊握著一個斷了線的項鍊,上面的珠子早已掉光,唯有心形的項鍊墜殘留在線上,在直升機掀起的氣浪中搖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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