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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我的思緒被她的一聲驚叫打斷。然後，我感到左肋挨了重重一擊，詫異地看著她用盡全力從側面撞過來。毫無防備的我順勢向右倒去，摔在車廂內的座椅上，這時，怪物伸出的利爪正好戳過我剛才站立的地方。如果不是她反應迅速把我推開，恐怕我現在已經被刺中。但她保護我的舉動，卻讓自己暴露在怪物的攻擊之下。雖然她隨後也趴在我身上，但怪物的爪子還是蹭到了她的胳膊，在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了一道紅色的傷口。
“好疼!”她下意識地捂住傷口，表情糾結在一起。
而一直口口聲聲說要保護她的我，現在卻像個柔弱的小孩子一樣，只能躲在她的身下。鮮血順著她的手臂淌下來，滴在我身上。帶著她的體溫，卻足以灼燒我的心靈。我覺得自己好像在發燒，男子漢的自尊心似乎已經蕩然無存。
“你，沒事吧?”我扶起她。這次我學會了先觀察一下怪物的情況，只見它再次伸爪朝我們的方向抓來，我抱著她向後退了幾步，躲開怪物的攻擊。現在，它被卡在車廂之間狹窄的連接通道里，所以夠不到我們。於是它改變了策略，雙臂向千斤頂一樣，撐開門框，試圖把通道擴到足夠大。
“我……疼……”她的聲音是那麼微弱，我幾乎沒有聽見。
“別怕……我會保護你的……”我覺得自己一點都沒有面對她的勇氣。然後我扯下T恤上的一縷布條，纏在她的傷口上，幫她止血。認識她這麼長時間，我第一次見到她受傷，竟然是為了我。我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眶濕濕的。
我的手搭在她的手上，一種涼涼的觸感傳來，我扭頭望去，那是她無名指上繫著的絲帶，上面的蝴蝶結已經有些變形。那是我送給她的。“做我的新娘好嗎?無論富貴或者貧窮，健康或者疾病，直到死亡把我們分開。你願意嗎?”我想起了自己曾經對她許下的誓言，現在就是這個時刻了嗎?
“我有辦法了。”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信滿滿的，“駕駛室的連接杆打開了嗎?好的，你去那裡把滅火器拿來，我有辦法對付它。”
她一臉狐疑地看著我。
“還愣著幹什麼!沒時間了!”我厲聲吼著。
她被我嚇了一跳，顧不上手臂的傷，什麼也沒說，便跑回駕駛室。
對不起……直到她離開我的視線，我一直心裡默念著。
面對怪物，以我的力量是無法阻止它的，若是它衝過來，等到我和她的，就只有毀滅。如果可以選擇只有一個人會死，那麼我希望用自己的生命換來她活下去的機會。我是幸運的，因為我有一個為了救我不顧一切的女朋友，有一個一直深愛著我的她，這就足夠了。也許就像醫生說的，我是個完美的實驗體。如果沒有她，我恐怕早已變異。就因為我體內流動著她的血液，讓我的生命可以延續到現在。如今，是該償還這一切的時候了。既然身為人類的我無法與怪物抗衡，那麼也許同為怪物的話，我能有為她一戰的機會。一個計劃在我腦海中成形。
我解下腰帶，把它纏繞在自己的左上臂，用皮帶扣勒緊，將手臂彎曲，露出肘窩處的血管。然後，我彎下腰，從地上拾起那個掉落在我腳邊的東西——是之前醫生用生命換來機會刺在怪物身上的注射器，原來裡面的淡藍色的疫苗已經注入怪物體內，現在盛滿了一種褐色的液體，應該是怪物身上的回血。
這就是最後的時刻。
我毫不猶豫地將針頭刺進自己的血管，褐色的液體注入我的體內。
撲通!
心臟猛烈的跳動起來，我能感覺到怪物的血液正橫行在我體內，和我還有她的血液鬥爭著。
撲通撲通!
心跳的速度開始加快了。冷汗從我的額頭冒了出來。好難受。我用右手拉緊了皮帶，這樣做能夠減緩血流運行的速度，讓我有時間和她再見最後一面。
“給你，滅火器拿……”
咣當一聲，滅火器掉在地上，她沖了過來，扶住我的身體，在我耳邊大叫著：“你怎麼了!”
“對不起……”我的聲音已經變了，變得模糊不清，“我想……這是唯一能夠……救你的辦法……”
“你幹了什麼?”直到她看到我手上的注射器，終於明白了我把她支開的緣由，她的淚水奪眶而出，滴在我的身上，說著，“你是個笨蛋，混蛋……你不是說過要一起逃出去，你還要給我買世界上最漂亮的戒指……你說過的話都不算數了嗎?騙子!”
她的話每句都如同鋼針一樣刺在我的心頭。我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對不起……我食言了……”怪物的血液正在一點點侵蝕我的身體，我想說一句整話都很困難，“其實……我一直……不稱職……今天……就讓我做一次……稱職的……男朋友……應該做的吧。替我……活下去……好嗎……不要……忘了我。”
在變異的驅使下，我感到異常的寒冷，身體顫抖著。她突然抱住我，讓我動彈不得，我不知道她哪來的那麼大的力氣。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她的體溫，那種熱量，可以融化世間所有的堅冰。但是，我沒有時間去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