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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家老三是爬回鎮子上的,渾身都是大水皰子,一兩天就爛死了。
>鎮子上的人要找孩子償命,那是她爹留下的禍害,黃老憨連夜帶著孩子逃,隨身只帶上了給孩子熬麵糊的半口袋白面,攢了二十年的大洋顧不上拿了,埋在鎮西邊的破碾坊下,那是打算回關里買地買房子養老的。
>流浪了兩個月,黃老憨要飯,有的時候沒要著吃的,黃老憨就趴在河溝邊上灌一肚子涼水,那白面咋也捨不得動,孩子嬌貴,大人總比孩子能熬啊!
>趕上了解放了,找了個碾坊的活計,總算安下家了。孩子也上學了,教書的先生給起了個大號,從老憨的姓,叫玉枝。黃老憨高興壞了,奔四十的人了,有了個閨女,叫玉枝,姓黃,姓黃啊!
>碾坊的活計累,大小伙子都累得半夜直叫喚,可黃老憨樂,那活計一天有八毛錢,攢下來夠玉枝念大學了!那可比給玉枝起大號的先生還有學問啊!
>區長來碾坊找黃老憨,說玉枝的親爹來尋玉枝了,黃老憨一把推了區長一個大跟頭,那關東軍還敢來?那還不被那些遭他們禍害的人給撕了啊?
>區長說現在和平了,和日本人友好了,咱要大度點,別老娘們似的磨不開!
>黃老憨磨唧了大半天,還是答應讓玉枝見見她親爹,不管咋說,人畢竟是爹媽生的啊!
>玉枝大了,上大學了,長得也水靈,聽說自己還有個親爹,張著嘴愣怔了好久,換上身衣裳就跟區長走了!
>玉枝回來了,手裡多了個小匣子,還多了條金鍊子,見著黃老憨,張嘴叫爹的時候就多了一種彆扭。
>玉枝的親爹要帶玉枝回日本去,黃老憨打死都不讓,丫頭是自己的心頭肉啊,說剜就剜啊?
>架不住區長的忽悠,黃老憨答應讓玉枝自己選,黃老憨知道,玉枝向著自己呢,咋也不會去日本跟她親爹的,那親爹為玉枝幹啥了啊?給玉枝換過尿布嗎?會熬玉枝愛喝的鮮魚湯嗎?
>三頭兩面,玉枝張嘴說跟她親爹去日本,黃老憨驚了,愣怔在那軟忽忽的椅子上,人也軟忽忽的,心直往下墜!
>玉枝走了,那關東軍留下一沓票子,可那票子能換個閨女?
>眼見著玉枝上了小車,黃老憨直著嗓子喊出一句:“閨女小時候病了,三支八兩老參救的命!這票子不值三支八兩老參啊!!!不值啊!!!”
>喊著喊著,一口血就噴出來,把區長嚇的臉色蒼白,連拖帶拉地把黃老憨送進了醫院。
>黃老憨蔫了,從玉枝走了就蔫了!碾坊的活計幹不了了,區長讓他去區政府燒鍋爐,算是養活他個廢人。
>再過幾年,鍋爐也燒不動了,就讓他去看大門,咋都讓他有口飯吃,有個住的地方。
>聽說有個日本人要來投資,區政府都動起來了,老區長都退休了,也請回來幫忙!
>日本人來了,黃老憨沒搭理,只管打開大門。
>聽著聲音耳熟,黃老憨從人縫裡看見了玉枝,黃老憨心裡嘣嘣直跳,閨女回來了,到底沒忘了爹。
>老區長也認出來了,趕緊說玉枝啊你爹在呢!
>玉枝挺奇怪地看著老區長,一大串日本話出來了轉身就走。翻譯趕緊說松本小姐說你們很沒禮貌他爹現在在日本呢是松本企業的董事長看上靠山鎮那地方來投資的!
>黃老憨立馬就倒下了,人群亂糟糟的只顧照料松本小姐了沒人看見黃老憨大口大口地在地上吐血!
>黃老憨死了,他住的地方啥也沒有就剩下十三支八兩老參。
>老區長知道了回家就喝酒,到半夜喝醉了就跳著腳拍桌子砸酒瓶子,罵小日本的喪良心,罵玉枝是白眼狼養不親,慌得他老伴趕緊捂他的嘴!
>老區長知道那十三支八兩老參是咋回事,玉枝走了十三年了,黃老憨怕她再犯病,一年存的一支,那老參的價錢是黃老憨一年的工資!!!
>投資來了,項目引進了,松本小姐和他爹都來了,老關東軍親自來到了靠山鎮,打定主意住下不走了,領導們只好聽外賓的,湊合著在施工的窩棚住下。
>到半夜了,老關東軍帶著他閨女偷偷摸到老炮樓旁邊,兩個人使勁挖,挖出了一大箱子的金條,老關東軍和他閨女笑,偷偷地笑,聲音很輕,輕得連陪他們住下的領導都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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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官方記錄,在日本關東軍撤退以前,超過萬數的日本嬰兒被遺棄在廣闊的東北大地上,被當地的老百姓收養!
>當這些孩子成年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後,大部分都通過各種渠道回到了日本,再也沒有看過一眼養育他們的這片國土,再也沒有看過一眼哺育他們的善良的中國百姓!
>我看見過動物世界裡草原狼把獵物帶回巢穴餵養那些年老的草原狼,也看過烏鴉在它們的族群中照料老弱,那麼請見多視廣的朋友告訴我,這一萬多個被中國人養大的孩子,就一點都沒有繼承中國人血液中的善良和淳樸嗎?
>那麼,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族類和種群,會有如此的殘忍和暴虐,會如此輕易的忘記養育它們的善良人們呢?
>請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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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篇 煉鋒
狂徒原來不叫狂徒,只是欣賞一本武俠小說里的人物‘燕狂徒’,以命抗天,這才自號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