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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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作者:

  素金狼還在咀嚼他話中的含義,頭頂上已經傳來連月昭的催促的聲音。

  「還不走?」

  「是!主人。」

  既然主人亦要前往暗夜森林,方才為何不與那凡間女子同去?

  不過轉念又想,皇太子殿下是何等尊貴的身份,豈能與那凡間女子一起。

  剛才在連月昭的面前,白櫻可以裝作若無其事,其實那傷口還挺深的,也挺疼的。

  快馬駛離了一段路程,白櫻勒住了韁繩,剛才簡單包紮的傷口再次流血,滲透了布條。

  她身上僅帶了少許的金瘡藥,早知道剛剛就不該在連月昭面前逞強了。

  想必他應該有很好的傷藥,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儘管知道連月昭的力量強大到讓她駭然的地步,但再次目睹,還是讓她有些心顫。

  看起來與自己年紀相仿,他到底為何會有如此成就。

  說實話,她有些羨慕。

  天知道,她有多渴望強大。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現在感覺腦子很沉,周身也一陣發虛,這是失血過多的徵兆,她不能再狂奔,否則,她很可能一閉上眼就醒不過來了。

  一番思量,她決定先下馬休息一會,等養精蓄銳了再繼續上路。

  單手將右邊手臂上的布條解開,果然不出她所料,傷口又裂開了。

  簡單清理了一下,將剩下的金瘡藥抹好,然後吃了一點隨身攜帶的乾糧,閉目養神了一會,抬眸看了一眼天空。

  該趕路了,她並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休息。

  可這剛跨上馬匹,便是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黑暗襲來之時,她似乎聞到了一股子淡淡的花香味,很熟悉,讓人心情很放鬆。

  抱住從馬上落下的女子,連月昭擰了擰眉。

  「真是麻煩的女人!」

  如果他獨自回去,而阿狸沒有看到她,一直追問其行蹤,不勝其擾。

  所以他跟了上來,再者,那傳說中不敗的花,他也想要看看。

  這個女人,總是逞強,明明受了重傷,卻還要說自己無礙。

  本來長得就丑,這要是從馬上摔下來,破了相,那真的就沒人要了。

  素金狼在一旁見自家主子如此親密的抱著那凡間的女子,愣在原地驚詫不已,而且看主子的動作,似乎已經習慣了一般,他在一旁看著,久了不免覺得有些尷尬。

  「你先一邊去!」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侷促,被他那般盯著,連月昭渾身也是不快,隨即屏退了他。

  素金狼鬆了一個口氣,得了命令,如釋重負地趕緊離開此處。

  「啊!疼!」白櫻哎呦一聲,鑽心的疼痛讓她一張俏臉瞬間煞白。

  猛地睜開眼,眼前的男子一張臉完美的如同上帝親吻過。

  「連月昭?你怎麼在這?」環顧了四周,她迷糊地問道:「我怎麼還在這?」

  她突然甦醒,讓連月昭有些猝不及防,原本正盯著她的臉看的他不自覺將視線移到一旁。

  「你,你又忘記了?」

  上次,在假山之內,她也是忘記了那些事。

  這個女人,故意的嗎?

  每次都是這樣!

  「忘記了?發生了什麼事,哎呀,我怎麼受傷了?」

  白櫻看了一眼右臂,她大叫了一聲,身子一軟,就跌在了連月昭的懷裡。

  「你這女人,你起來。」

  她挨得那麼近,那雙小手還不安分的在他身上游離,連月昭渾身一個激靈,一把將她推開。

  「連月昭,你是不是個男人啊?」

  美人入懷,拒絕也就算了,還完全沒有一點紳士風度,簡直是可惡。

  「你受傷了,別亂動!」

  見她這般,連月昭倒是有些心虛,親自動手幫她包紮。

  「我的傷是不是你弄得?」

  連月昭修長如玉的手一頓,沒有抬眼看她,直接告訴她。

  「你遇到了殺手。」

  她記得在阿狸那借了連月昭的千里馬之後就出城去追趕公主了,然後,她是準備要小解,只是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她沒有半點記憶了。

  一睜開眼,自己已經軟在了連月昭的懷裡。

  居然遇到了殺手?

  她出城是臨時起意,知道的人不多。

  到底是誰想要殺她?

  「有活口嗎?知道是何人所為嗎?」

  「沒有,都被本尊殺了!」

  白櫻嘴角一抽,「是不是跟你一夥的,你要殺人滅口。」

  「本尊要滅口,現在就能捏死你。」

  白櫻呵呵一笑,「開個玩笑而已,別激動!」

  她剛才又嗜睡症發作了嗎?這醒來之後,連剛才被人追殺的事也忘記了。

  目光瞥到正在幫早就包紮傷口的連月昭。

  只是一瞥,感覺自己的呼吸已然瞬間停止,連個側顏都能電擊著她的芳心。

  她正看的出神,突然,心頭浮起一個念頭。

  三次被遺忘的事情,似乎都有一個共用的特點。

  那就是她都見血了。

  第一次,殺楊全的時候,她在離開的時候被浴桶邊緣的一塊凸出的木板割破了左手。

  第二次,在與連月昭在假山的時候,她的手似乎也擦傷了。

  剛才,更是因為有殺手刺殺而受了傷。

  難道與之有關?

  想到這裡,她急切想要證明,但是每次似乎都是伴隨她的嗜睡症而發生,今日嗜睡症已經發作過了。

  只能等明天了。

  「你說那些殺手被你殺了,所以,是你救的我?」

  「本尊來找盜素金狼的人而已!」

  「你別說的那麼難聽,什麼叫盜,我只是借而已!」

  「借?既然是借,那麼我這個主人怎麼不知道?」

  白櫻輕哼,「我大不了還給你就是了,那么小氣,我們之間需要分的那麼清楚嗎?」

  看起來不缺錢的樣子,怎麼那麼吝嗇,一匹馬而已,居然捨不得。

  「素金狼呢?」

  白櫻一噎,她連殺手的事都忘記了,哪裡還能記得什麼素金狼,她迅速抬頭看了一眼四周,只有一匹普通的馬,但是那並不是素金狼。

  剛才發生打鬥,這素金狼不會走失了吧?

  要命!

  「連月昭,我現在還要去找公主,等我回來一定原物奉還!」

  現在公主的事最為著急,幫他找丟失的素金狼還是等找到公主再說。

  見白櫻起身,連月昭一把按住她。

  「想救別人的命,先顧好自己的,否則只會是個麻煩。」

  已經被他無數次的嫌棄過,每次都說自己是個麻煩精。

  也的確,她每次在他面前,都顯得笨拙至極。

  臉色有些受傷,她乖順的沒有再動,任由連月昭為她包紮傷口。

  周遭再次恢復了安靜,她耳邊是他淺淺的呼吸聲,周身環繞著那股子怡人的花香,兩人挨得很近,她的心跳也越發的快速,好像要從嗓子眼裡蹦躂出來了一般。

  「好了,注意別碰水!」

  「多謝了,我先走了!」

  她要趕緊離開這個讓她窒息的地方,再待下去,感覺她要呼吸困難了。

  白櫻上了那匹馬,正要勒馬前行,可連月昭卻是坐了上來。

  「連月昭,你作甚?」

  「你弄丟了本尊的素金狼,豈能讓你這般離開,你可知,十個你都賠不起,再者,這馬是本尊的,你若騎走,你讓本尊如何離開?」

  連月昭說出這句話也是有些心虛,還好白櫻坐在前頭,沒有看到,其實此時的連月昭額上已經一片細汗。

  他本來就是想去暗夜森林采那四季不凋零的花,絕對不是想著與她一同而去,只是他要是說他也是去那地方,這女人肯定是認為他是想要護她前去的。

  所以,如今只能拿素金狼當藉口了!

  白櫻心中腹誹,左一句本尊,右一個本尊。

  這麼尊貴,還怕離開不了這個地方嗎?

  「可是我要去找公主!」

  白櫻簡直要吐血,這公主真的要有個三長兩短的,她要如何交代。

  她好不容易有了個站穩腳跟的身份,她可不想這一切化作夢幻泡影。

  「你去找你的。」

  「那我先找到公主,在與你去找素金狼,在此之前,你這坐騎先借給我?」

  「租。」

  我勒個去。

  「你還缺我那麼點錢嗎?」

  連月昭很肯定的吐了一個字,「缺!」

  白櫻翻了個白眼,「那我十兩銀子買了,總行吧。」

  「不賣,只租,一個時辰一百兩!」

  白櫻愕然,「連月昭,你搶錢啊,你這破馬,我一百兩可以買一百隻!」

  「那你去買,馬我帶走!」

  白櫻再次妥協,「唉唉唉。別!我付!」

  氣死她了,居然被這連月昭給敲詐了。

  難怪都說越有錢的人越小氣,她現在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真諦了。

  突然,一隻修長如玉的手伸了過來。

  「幹嘛?」

  「銀子!」

  白櫻咬了咬牙,現在非常時期,她要忍耐。

  「我身上現在沒有那麼多銀子!」

  「那此物當做抵押吧。」

  連月昭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到了白以晟送給她的那根髮簪,之前還拿它將慕容琉毓制服。

  可這男人不是慕容琉毓,雖然他的武功也不弱,但是在這連月昭的面前,可以說是不堪一擊。

  「那是,那是我爹送的,不行!」

  「那你給本尊銀子!」

  白櫻再次狠狠地咬了咬牙。

  「回去就立馬給你!」

  從來都是她敲詐別人,這次居然被別人敲詐了。

  白櫻心塞塞。

  「坐穩了!」拉起韁繩,白櫻準備上路。

  「等等。」

  「你又怎麼了?」

  白櫻這次火了,他別以為自己喜歡她,就可以肆無忌憚。

  「本尊來駕馬。」

  「那不一樣嗎?」

  「不相信你的技術。」

  既然有免費的司機,隨便他,反正她受了傷,她還怕牽動傷口呢。

  「好,你來。」

  說完,連月昭接過了韁繩,他一拉,然後馬兒跑動了起來。

  只是,這個動作,看起來好曖昧。

  就好像連月昭從她身後抱住了她一般,想起他如玉般精瘦結實的肌理,白櫻生生咽下了一口口水,雙頰騰地一下燒了起來。

  「咚咚咚。」

  他的心跳,跟他的人一般充滿了力量,她似乎感覺到滿滿散發的荷爾蒙的味道,讓她身子一陣發軟,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

  而他的心跳,讓她無比的心安,她雖說喜歡連月昭,但是對於他,其實並不了解。

  莫名的,她對他是信任的。

  聞著沁人的花香,眼皮漸重,她竟然睡了過去。

  從來不敢鬆懈的她,就算在睡夢中依舊警惕異常,而此刻,在連月昭的懷裡,她卻緩緩地閉上了眼。

  此時的連月昭正在努力抑制心頭的狂亂,一直默念著穩定心神的清心訣。

  可是,似乎完全沒用,只是這樣的接觸,已經讓他有些分寸大亂了。

  還好,她睡著了,也使他不再那般尷尬。

  現在的日頭正盛,懷裡的女子似乎睡得不太安寧。

  左手舉起,他身上的披風為她遮擋了刺目的日光,終於,睡夢中的她露出了一個酣甜的笑容。

  無暇殿。

  「天心,她來了沒?」

  不知道這是第幾次相問了,明明知道她若是來了,阮天心定會來報,卻還是忍不住招了她前來問詢。

  「還沒有,師兄,你大病初癒,還是去榻上躺著等吧。」

  「不必。」夜無暇抿了抿唇,「我已許久沒穿男裝了,天心,這身如何?」

  阮天心勉強撐起一個笑容,短短的時間,男裝都換了好幾套了,每次都覺得哪裡好有什麼地方不完美,她從未見過師兄他這般。

  看來,他真的很喜歡白櫻呢。

  現在的他沒有半點脂粉味,如墨的黑髮以碧玉束著,清俊出塵的容貌如遺世的謫仙,萬般的顏色都不及他半點風姿,阮天心見了,心動如鼓。

  「師兄,你放心,很好看,白姑娘定會喜歡。」

  聽她這般說,夜無暇一顆心才算落地。

  這般等待,才知道時間如此漫長。

  「夜拂,你去公主那一趟吧,皇宮太大,她不熟路,你去引她前來!」

  半晌後,夜無暇再次吩咐,等待的時間太難熬。

  「天心,你下去準備些點心吧,她從前就愛吃這些,她奔走了一上午,也該是餓了。」

  「是,師兄。」

  阮天心點頭應道,隨即俏麗的身影消失在門扉處。

  又是過了半晌,當聽到屋外匆匆的腳步聲。

  夜無暇一顆心又是驚喜,又是彷徨。

  從未有過如此情緒。

  「怎麼樣了?」看到來者是夜拂,夜無暇面上一笑,看他身後沒有人,他問道:「白櫻人呢?」

  夜拂回答,「白姑娘出宮了。」

  「什麼?」夜無暇不可置信地退了一步,喃喃道:「她說過,會回來。」

  「公主離宮出走了!」夜拂心中思量了下,還是告訴了他,「據探子來報,公主是往暗夜森林去的,而白姑娘應該是前去尋她。」

  「什麼,你說,白櫻她,她去了暗夜森林。」

  那個地方,人鬼不近,就算她有些小聰明,身手亦是敏捷,去了那裡也只是白白丟了性命。

  想到這,夜無暇吩咐,「夜拂,幫我召集金川衛的精英,隨我出宮一趟。」

  夜拂臉色一凝,「師兄,萬萬不可。」

  「沒時間了,她若是出事,我……」

  沒有繼續說下去,他不知道她要是出事,他會怎麼樣。

  他根本無法想像。

  「還不快去準備!」

  夜無暇因為急躁,聲音更是冷冰。

  「不許去!」

  此時,一身明黃色龍袍的慕容琉毓負手前來。

  見到夜無暇一身男裝,他微微愣了一瞬。

  「無暇,你要作甚?」

  「琉毓,我要出趟宮。」

  「你要去找白櫻?」

  夜無暇看了一眼與慕容琉毓一同進來的阮天心,「天心,你好大的膽子!」

  阮天心被他的目光所射,堪堪地打了個抖,她從未看到過他那樣的眼神。

  而且,她明顯感覺到了他對她濃重的殺氣。

  他想要殺她。

  想到這,阮天心越發的心神斷裂,就算是從前他多她在冷漠,也從未有過這樣的表情,慕容琉毓的確是她找來的,她知道,師兄一定會恨她。

  她看到夜拂並沒有帶來白櫻,她就知道,夜無暇一定會去尋她,但是他現在的身子根本不適合奔波,何況還是那人間煉獄暗夜森冷。

  就算他恨她,她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白白送死。

  「對不起,師兄!」

  阮天心倉皇地跪了下去,心若死灰。

  「無暇,此事與天心無關,她也是一片好心,你剛在鬼門關撿回一條命,你現在要出去,你真的不要命了嗎?」

  慕容琉毓不解,自從夜無暇與那白櫻相識,他變得越來越陌生,他一直以為自己很了解他,但是現在,他越發的看不清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了。

  「琉毓,如果這次我不能去找她,我會後悔一輩子。」

  或許,他的一生就此一次放縱了。

  「無暇,白櫻那樣的人,不值得你為他做那麼多,況且,你出去也沒用,因為他的身邊,有天璣公子。」見夜無暇眼中瞬間而起的悲切,慕容琉毓並沒用打算隱瞞,「在她出城之後,天璣公子便隨她去了。」

  「如此,我更要去。」

  想不到他會這麼說,原本慕容琉毓以為,他這樣說,他也是該死心了,結果,他根本不在乎。

  這白櫻到底給他灌了什麼**湯。

  「無暇,你清醒一點行不行?你忘記了你的使命是什麼了嗎?」

  夜無暇悽然一笑,「琉毓,我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一次,就讓我任性這一次,如果這次我不去,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說完,夜無暇便要執意離開,當他轉身那刻,只覺一道勁風掃過,頸間一痛,便是倒了下去。

  「無暇,我不會讓那白櫻毀了你。」將夜無暇扶上軟榻,慕容琉毓吩咐道:「天心,好好照顧他。」

  想不到夜無暇居然為了這白櫻連命都不要了,看來之前所想的給他指婚斷了他的念想根本不可能,現在剩下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永遠的消失。

  既然她去了暗夜森冷,那麼,他倒是可以好好利用,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他。

  如此想著,他大步離開了無暇殿。

  屋內,阮天心為夜無暇掖好被角,見他這般,她有些後悔將皇上請了來,他恨她,她可以不在乎,但是她所懼怕的是,她怕他不會放過自己。

  **

  白櫻是在一陣烤魚的香味中醒來的。

  「唔!睡得真好!」

  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她好久沒有睡得如此安逸了。

  「連月昭,你太厲害了,還會烤魚?」

  忙碌了一上午,她完全沒有吃什麼東西,現在五臟廟都在反抗了。

  這個連月昭看起來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其實,還是挺暖的,知道她醒來之後肯定會飢腸轆轆,於是還親自為他烤了魚。

  聽到她的誇讚,連月昭心底微微有些甜,但是臉上卻是一貫的傲嬌,「你以為誰都是你?」

  「是是是,你最厲害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快吃吧,你肚子那雷鳴般的叫聲,吵得我恨不得把你扔下馬去!白櫻,你是餓死鬼投胎嗎?」

  「啊!」白櫻一窘,真是丟臉,「一上午都沒吃,你試試!」

  嘗了一口,白櫻擰了擰眉。

  「連月昭,收回剛才的話,你這手藝也太差了吧,這什麼鬼。」

  她從來沒有吃過這麼難吃的魚。

  這次,輪到夜無暇窘迫了。

  「很難吃?」

  白櫻遞到他面前,「你自己嘗嘗。」

  「本尊才不吃這些東西!」

  「因為你不吃,所以,故意弄的這麼難吃?」

  夜無暇被她氣得不行,想到這女人失血過多,如今這四下也沒什麼好吃的,所以才決定弄個魚,他哪裡動手做過這些,為了不太難吃,只能硬著頭皮問了眠月虞歌。

  他們之間有顆可以通信的明珠,那頭的眠月虞歌知道自己要烤魚,還笑了他許久。

  這女人果然是沒心沒肺的,他劫荒最為尊貴的皇太子殿下烤得魚,竟然也敢嫌棄。

  「不吃拉倒!」連月昭正要將那烤好的魚搶過扔掉,白櫻卻是躲開了他。

  「誰說我不吃了,難道都不許我評價嗎?」

  說著,白櫻咬了一口大的,還朝他笑笑,露出兩個迷人的酒窩,「似乎也沒有那麼難吃。」

  連月昭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唇。

  白櫻也是真的餓了,雖然的確是難吃了點,但是連月昭親自烤的魚,她豈能浪費了。

  「連月昭,下次換我烤給你吃,我的技術很好的。」

  吃飽喝足,也該是上路了,她睡了一路,不知道到了哪裡了。

  「這到哪裡了?有看到公主嗎?」

  連月昭回答,「天黑前就能到暗夜森林了。」

  「我們快啟程吧,別耽誤時間了!」

  「不急。」

  白櫻翻了個白眼,他自然不急,她可急的很,按照這腳程,可能無法在公主進入暗夜森林之前攔住她,也不知道這連月昭怎麼騎的馬,她感覺睡了好久了,不過他倆似乎沒有走多少路。

  「快走了,你難道不想儘快找回你的素金狼嗎?」

  兩人共乘一騎,這次,白櫻堅持要由她來騎馬。

  「連月昭,我的右手似乎好了很多,你給我用的什麼藥,這麼神奇?」

  自然神奇。

  連月昭心中說道,那是劫荒的聖藥,就算再嚴重的傷勢,片刻便能恢復,極為珍貴。

  「普通的藥。」

  「既然是普通的藥,你再給我些唄?」

  見連月昭不說話,知道他這小氣的男人肯定是不願意。

  「我買還不行嗎?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銅臭了?」

  「一千兩。」

  說著,連月昭已經將一個瓷瓶遞給她。

  「連月昭,你這是坐地起價。」

  「愛要不要。」

  這麼尊貴的藥,千金難買,她居然還嫌貴。

  不過,每次看她為了一點銀子與他爭得面紅耳赤,他竟然覺得甚是有趣。

  還總是忍不住的想要看她那副守財奴的表情。

  一路上與連月昭開啟了互懟模式,但是這樣相處,倒是讓彼此都很放鬆。

  只是,他們一路都沒有碰到那沐兮公主。

  剛入夜,夜風凜凜。

  「暗夜森林,入者死!」

  借著淡淡的月光,一段猩紅的字體映入眼帘。

  不知道是這秋風涼人,還是這幾個字太過駭人,白櫻感覺背脊一片冰涼。

  不過,連月昭在身邊,她怎麼樣也不能表現出來。

  偷偷瞥了一眼連月昭,見他薄唇緊抿,目光幽寒,白櫻一笑,「你也會怕?」

  「白櫻,此地有古怪,你在這等我,我去瞧瞧。」

  白櫻一把拉住他的袖子,「連月昭,我也去。」

  暗夜森林自然古怪,不然這世人怎會談及變色?

  現在沐兮公主已經入了其中,她的目的就是為了尋她,她自然沒有留下來的道理。

  連月昭回眸,正色道:「裡面危險。」

  「我知道,不是還有你嗎?我欠你那麼多銀子,你不會不管我的是吧?」

  連月昭無奈,「遇到危險,本尊不會管你。」

  白櫻咧嘴一笑,「不用你管。」

  然後,她拉住了他袖子。

  連月昭身子一顫,正欲拂掉,白櫻急道:「帶路,一百兩。」

  連月昭喉結一滾,他那麼廉價?

  「很緊了,丟了不負責。」

  從懷裡掏出一塊雪白的帕子,然後將另外一邊遞給她。

  「睡你,要多少銀子?」

  連月昭腳步一頓,一雙清亮的眸子剜她一眼。

  說得他跟那些小倌似的,連月昭俊臉一沉,「你這女人。」

  「說嘛,多少?」

  連月昭沒有馬上回答她,拉著她繼續前進,半晌後,夜風送來一句。

  「無價。」

  這麼稀罕,還無價。

  早晚有一天,她要免費睡了他。

  暗夜森林,比她所想的還要讓人覺得恐怖,四周除了他們的呼吸聲,似乎沒有其他的聲音。

  甚至連蟲鳴鳥叫之聲都沒有。

  白櫻的膽子也算大,但是在陰森森的氣氛下,她都覺得毛骨悚然。

  想必錦衣玉食的公主,估計要嚇得不輕。

  「小心。」

  耳邊聽到連月昭真實的呼喊。

  「連月昭!」

  手中只有斷了的半截素帕,而原本在她前面帶路的連月昭也不見了蹤影。

  如果走失了,一定要在原地等他。

  想到連月昭之前的叮囑,白櫻吸了一口氣後,原地坐了下來。

  可剛盤腿坐下,手掌不經意一摸。

  「呼。」

  低頭一看,居然是個骷髏頭。

  看來這裡,可能比她之前所想的還要恐怖。

  竟然能將她與連月昭神不知鬼不覺的分開。

  而且,此刻,連月光都已經照不進來,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別說蟲鳴鳥叫,甚至連風聲都沒有了。

  之前將展樾等人罰來此處,原本只是想著歷練他們一番,她的身邊不留廢物,如今看來,就算是她來了此地,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何方妖孽,竟敢在本尊面前作祟!」

  連月昭對著虛空一吼,聲音充滿了威嚴。

  白櫻突然不見了蹤跡,之前在進入暗夜森林之時他便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很肯定,這力量來自劫荒。

  也可以說,這座暗夜森林,其實是由一個陣法籠罩著,現在他們身在陣眼之中。

  也難怪這裡蟲鳥絕跡,普通的凡夫俗子一旦踏入,那便是化作劫灰。

  而且,身處陣法當中,法力越強,在這裡越是無法施展。

  冷,寒徹入骨。

  熱,遍體生津。

  靜坐了一陣,突然,全身似是被烈火焚燒,而一會之後卻又如墜冰窖。

  白櫻用剩下的那半塊帕子擦拭了下額頭。

  除了冷熱交替,身子越發的沒有力氣,腦子也愈加的渾沌。

  她知道她快堅持不了多久,力量一點點的在流失。

  努力盈盛的意志在慢慢減弱。

  連月昭,你在哪裡?

  她習慣了凡事靠自己,不求別人。

  可此時此刻,她心裡所念的一直都是他的名字。

  突然,眼前出現了一道極為耀眼的光芒,她反射性地閉上了眼。

  然後,耳邊響起了一陣優美的旋律,時而悠揚時而頓挫,如流水潺潺。

  白櫻再次睜開眼,刺眼的亮光已經消失,而自己居然置身在一個大禮堂上頭,所有的聚光燈下,一身穿燕尾服的男人修長的十指在黑白琴鍵上靈巧的跳躍著。

  旋律停止,聚光燈下的男人緩緩朝白櫻走了過來。

  「連月昭,你,你怎麼在這?」

  當看清那男人的五官,白櫻愣在了當場。

  他沒有穿古裝,而是一身西裝,渾身少了常有的冷漠氣質,多了幾分儒雅和溫潤。

  他沒有回答,只是朝她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然後,他在她面前單膝而跪。

  「嫁給我,小櫻。」

  連月昭跟她求婚,她不是在做夢吧?

  他的聲音還是那般好聽的低音炮,而且,他手中的那個鑽戒也太大太閃了吧?

  趕緊捏了捏自己臉,不是在做夢。

  只是,她明明穿越了……

  為什麼,又回到了現代,而連月昭也在這。

  眼前的連月昭很溫柔,不像平素那般,對他不咸不淡。

  而且,他在跟她求婚?

  「小櫻,嫁給我。」

  再一次,他用那獨一無二的嗓音重複了一句。

  點點頭,她臉上綻開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見她答應,單膝跪地的連月昭將她抱了起來,然後直接轉起了圈。

  從未有過的幸福感充斥著五官,頭暈乎乎的,但是這種幸福的感覺,讓人感覺很不真實。

  不對,哪裡不對。

  連月昭不是這樣的。

  他對她哪裡有這麼溫柔過,還跟他求婚。

  她記得,他們一起來到暗夜森林,然後,他們分開了。

  她在原地等他。

  「你不是他,你到底是誰?」

  想到這,白櫻渾身一個激靈,將眼前這個溫柔的連月昭給推開了。

  「我是你的阿昭啊?怎麼了,小櫻,你不舒服嗎?」他的眼神很關切,聲音也很溫柔。

  白櫻聲音一冷,很堅定地說,「你不是!」

  連月昭微微一愣,隨即笑道:「是或不是,又怎麼樣?這不是你所期望的嗎?」

  她期望的?

  她內心深處,的確是想和他在一起。

  但是……

  「我的確很期望,但是,不是和你!」

  從袖中摸出匕首,她毫不猶豫地朝眼前的男子心口的位置刺了下去。

  連月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嘴角溢血。

  「你……」

  然後,眼前的白光消失了。

  「白櫻!」

  再次,她聽到了連月昭的呼喚。

  等她睜開眼,一身紫袍的連月昭就站在她的身邊。

  「你是誰?」

  「你中了幻藥,入了幻境。」

  在這暗夜森林,他的法力受阻,好不容易衝破了屏障,找到白櫻的時候,她已經身處在幻境之中,他正欲施救,沒想到她卻清醒了過來。

  若是常人,幻境很難打破,那是人類心底最為深沉的**。

  問世間,誰能面對自己最渴望的誘惑而不為所動呢。

  想不到,她居然能突破,這次,倒是讓他刮目相看。

  白櫻沉沉地吐了一口氣,「原來是幻境!」

  「嗯,這陣法能使人進入幻境之地,它會激發出心底最深的**。」說這話的時候,他微微一窘,剛才在她細碎的話語中,似乎說到了他的名字。

  所以,她對他,是真心的?

  心底最深的**?

  白櫻嘴角一抽,原來在不知道不覺中,她居然對他有如此深刻的感情了。

  「你沒事嗎?」

  按照連月昭所說,進入陣法就會進入幻境之地,那麼他心底的**,會有她嗎?

  「沒事。」

  白櫻心中氣悶,要是他也入那幻境,他心底的**會不會是她呢?

  連月昭回答她這個問題的時候,表面很冷靜,其實內心早就波濤洶湧了。

  即使他是來自劫荒的神,在這人間也會法力受限,加上這暗夜森林布了很高深的陣法。

  其實,他也入了幻境,只是他很快清醒了過來。

  讓他心中極為不安的是,在他幻境中的女子,長得跟白櫻一樣的一張臉。

  難道,他真的對她,動了情?

  這個念頭划過,連月昭背脊一陣冷汗。

  「如果在幻境裡頭醒不過來,會怎麼樣?」

  白櫻的聲音將連月昭的思緒打破,他反應過來,回答她。

  「三日後,在幻境中死去。」

  白櫻周身一冷,遂道:「那我們趕緊去找公主吧!」

  「走吧。」

  這次,連月昭級居然直接拉起了她的手。

  對於他突然的溫柔,白櫻愣怔當場。

  「連月昭,你。」

  她太過驚喜,以至於都不知道該是說些什麼。

  「這裡面很危險,如果你再次出事,我沒有把握救你出來。」

  此時的連月昭沒有半點玩笑的意味在。

  連他都這樣說,白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雖是如此,但是在他握住她的那一刻,心中便是生了無限的勇氣。

  與他手掌相握,他的手很寬大,也很暖和。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就是這種感覺嗎?

  「連月昭,你真的沒有被幻境所迷嗎?」

  再一次,白櫻又不甘心地問了一句。

  目光一閃,連月昭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沒有。」

  白櫻暗自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還是夢裡的連月昭溫柔。」

  連月昭俊臉一沉,沒見理會她,繼續與她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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