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煙花慘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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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間,人群迅速散了開來,好幾個人抬著一個血淋淋的人走向我們。

  「尤娜,先送張賽,傷情很嚴重。」

  陸叔叔也在抬人的行列,尤娜見狀,毫不猶豫的下了車來,將受傷的張賽送上了車,我們一行人分坐幾輛車緊急趕往鎮上的人民醫院,林深還在車裡戲謔了一句:

  「來這兒不到一星期,跑醫院倒是挺勤的,你小子要是胳膊廢了,大過年的就得餓死了吧?」

  我悄悄掐著林深的大腿,林深雙眼賊笑的看著我:「人都受傷了,你還在這兒勾引我,太不夠意思了。」

  這無恥的男人...

  考慮到當下的情勢,我沒跟林深這兔崽子一般計較。

  藺翌忍著痛回了林深一句:「你小子就別再幸災樂禍了,我要是胳膊廢了,對你而言半點好處都沒得,你信不信?」

  瞧著藺翌那一番挑釁的口吻,周曉拂不自覺的把目光轉向了我,我把臉偏向窗外,假裝聽不到他們說什麼。

  尤娜家離人民醫院不遠,到了之後,有幾個小護士還認識林深,打招呼的時候兩眼都冒著光,我哼哼一聲,走在林深前頭,免得看著礙眼。

  周曉拂手上的擦傷並不嚴重,簡單的消毒包紮後,護士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

  在等待藺翌處理傷口的時候,陳魚開著摩托車帶著陳宛也來了。陳宛的臉都是蒼白的,渾身都在哆嗦,看見周曉拂安全無恙且油嘴滑舌的正在拿林深和醫院裡的小護士打趣,她才重重的鬆了口氣:

  「嚇死我了,我聽說胖妹家的流水席出了事故,聽說煙花爆炸死人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光是陳宛嚇的不成樣,就連陳魚也是滿眼擔憂的看著周曉拂,他想靠近幾步,被我從中攔住:

  「不用緊張,小豬就是受了點輕微的擦傷,藺總監還在清理傷口,至於另外一個人,目前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沒過多久,胖妹和尤娜來看藺翌,說起另外一個人的傷勢,尤娜泣不成聲。

  原來受傷的張賽是尤娜家的遠方侄子,因為尤娜家在當地辦了養豬場,張賽這個在城裡打工的搬磚工,在去年正式成為養豬場的飼養員,張賽今年四十二歲,光棍多年還是多虧了尤娜的支持,才在去年秋天娶了個老婆,現在老婆懷孕五月了,張賽也算是個勤勞肯乾的人,只是今夜的煙花原本不是他負責燃放的,他只是在流水席上喝了點酒,又加上他有一張嘰嘰喳喳不停的嘴,被人慫恿了兩句後,他就自告奮勇的要去點今晚的最後一波煙花。

  也不知是他喝多了站不穩當所以點燃煙花後沒能及時撤回來,還是煙花擺放的距離靠的太近,加上兩端都在點燃煙花。到了中間就不可避免的碰撞到了一起,張賽的傷勢很嚴重,目前正在手術室進行治療,可以得知的是,張賽的左耳已經完全炸開了花,不知有沒有損傷到耳膜和聽力。

  聽到這樣的事故,我們的心情都很沉重。

  與此同時,尤娜這邊已經報了警,警察已經介入,關於煙花質量的問題也在檢查當中。

  尤娜更擔心的是藺翌的傷勢,說起藺翌小時候的故事時,尤娜兩眼泛淚。

  「小翌是個很乖的孩子,打小就內向,但心底善良,這些年他心裡承受的包袱太重,眼下好不容易有了自己喜歡的姑娘。這麼多年的苦難終於熬到了盡頭,我真為他感到高興,但我沒想到,我把他留在這兒過年,卻讓他出了這種事情,這讓我怎麼跟他的父母交代啊。」

  尤娜哭的不能自已,周曉拂比我和陳宛都會說話,拿了紙巾安慰了尤娜了一番,尤娜又雙眼紅腫的看著周曉拂手上的傷:

  「苦了你了,孩子,疼嗎?」

  周曉拂大大咧咧的摟著尤娜:「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我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好好享受一下被人照顧的滋味,若寶,從今天開始,餵飯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啊。」

  我哽咽的點點頭,林深卻毫不留情的問了一句:

  「既然吃飯都要餵的話。那春節里的搓麻將活動,你就不用參與了。」

  周曉拂跳起來作勢要打林深:「你個沒良心的,虧我這麼向著你,你竟然拆老娘的台,老娘跟你勢不兩立,從今天開始,老娘要...」

  不等周曉拂把後半句說出來,林深就已經繳械投降了:

  「姐,我的親姐,我錯了,你放心,餵飯的事情交給小若,端著盤子接骨頭啊魚刺啥的活兒,包在我身上,我和小若一定會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我忍不住的白了林深一眼,埋怨他自己賤骨頭的要討好人還把我給搭上了。

  林深在這個時候都不忘了宣誓主權,脫了外套披在我肩上:「這醫院總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小若,冷不冷,要不要我去給你買暖寶寶?」

  煙花慘案發生的太突然,尤娜家的空調效果很好,雖然是在陽台上站著,但我喝了紅酒後就把外套和圍巾都放在了陽台上的吊椅里,剛剛一直都在關心著周曉拂和藺翌的傷勢,也不覺得冷,現在被林深這麼一提醒,我才發現自己的手冰涼刺骨。

  這個點,鎮上所有的藥店早就關了門一家團圓去了。

  周曉拂自然是打擊了林深一番,他這個最不像農民的青年農民,還真是不懂鄉下人的生活作息。

  打斷他們之間你來我往的口舌之爭的,是藺翌終於清理好傷口出來,身邊跟著兩個犯花痴的小護士。

  見到我們,護士又叮囑了一番。

  藺翌的傷也不是很嚴重,都是皮外傷,看著鮮血淋漓的像是整條胳膊都要廢掉了,但清理之後發現,傷口在肩膀下一點的地方和手腕上一點,兩個傷口都沒有傷到骨頭,但還是要注意飲食,及時的更換紗布,因為藺翌傷的是右手,護士還特意提醒,在傷口沒有完全復原之前,右手千萬不能受力,言外之意是,能別人餵的飯,就不要再自己動手了。

  尤娜心疼的看著藺翌壯實的臂膀,兩眼熱淚止不住的往下落。

  「小姨,我沒事,哪個男子漢不受點傷。」

  事實上,藺翌的傷口情況,我們也問過主治醫生了,醫生都說這點小傷對於一個男人再稀鬆平常不過了。

  但尤娜卻堅持要讓藺翌住院治療,說是怕傷口感染,家裡又沒個懂醫的人貼身照顧,尤娜實在不放心,醫院對於這樣的患者是不支持占用床位的,只是老家的醫院住院治療的人還是極少,尤娜把新建的住院部巡視了一圈後,走後門執意要了一間最好的房,一口氣繳納了一星期的住院費用。

  尤娜的做法讓我們哭笑不得,尤其是這麼晚了,再過兩三個小時,鎮上的家家戶戶都會亮起燈來,早起的父母親就會開始忙活凌晨的年夜飯,等著吃完後天正好微亮,以此來討個新年伊始的好兆頭。

  因為藺翌被迫住院了,我也被我見猶憐的尤娜留在了醫院裡,說是有我的照顧,藺翌的傷會好的快一點。

  我爸媽後來也到了,聽說藺翌要住院,爸爸倒是表示應該的,但我媽對於我留下來照顧藺翌這件事很有看法,恨不得趕緊把阿嬌找來,藺翌也是個心機boy,一聽到我媽提了阿嬌的名字,他立刻哎喲一聲,尤娜的注意力被轉移了,急忙摁了鈴把護士給叫了來。

  來的是主治醫生,醫生無奈的給尤娜解釋了藺翌的傷口。但尤娜根本聽不進去,硬是要換一換紗布。

  結果更慘,尤娜看見藺翌的兩處傷口一共縫了二十二針,當時就差點再一次的暈厥過去,等她緩過神來後,嚎啕大哭了一場,一個勁的心肝啊寶貝的叫著藺翌,聽的我們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媽見尤娜這麼寶貝著這個小外甥,要說的話也哽在喉間,後來被我爸強行的拉了回去,本來要把林深和周曉拂等人也帶回去的,但林深堅決不走,周曉拂也只好留下來陪我。

  這事兒鬧的實在是有點荒唐了,我媽心疼林深,也想留下來,被我爸哄走了。說是做好年夜飯送到病房來,就當是換個地方吃一頓特殊的年夜飯。

  陳宛不能在醫院裡帶著,家裡的父親母親都要人照顧,陳魚也是依依不捨的帶著陳宛回去了,說是天亮後再來看我們。

  尤娜也去看受重傷的張賽了,病房裡只剩下我們四個年輕人,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周曉拂提議我們四人玩手機上的麻將,結果藺翌懵圈的表示,他不會玩麻將,包括紙牌啊啥的,很多小學生都玩的很溜的遊戲,藺翌竟然連聽都沒聽過。

  我和周曉拂都很驚詫,問起他平時都有些什麼愛好時,藺翌的回答簡直是震聾我們的耳。

  藺翌躺在病床上,將自己的愛好娓娓道來:

  「我比較喜歡戶外運動。比如衝浪潛水水上摩托,徒步暴走定向越野,攀爬速降叢林探險,笨豬跳傘滑翔等,當然,我也很喜歡旅遊冒險,還有射擊。」

  全都是戶外運動,看不出來藺翌這麼個精英人物,平時的生活竟然這麼豐富多彩。

  藺翌見我們用震驚的目光盯著他,也緊急補充一句:

  「也有比較休閒文藝的消遣方式,比如聽音樂會,還有...」

  周曉拂伸出右手喊停:「打住,哥哥啊,你簡直跟我們生活的就不在一個層次上,難道你平時都不玩牌,不和朋友們唱K,打打桌遊啊,玩玩競技賽啊,還有約上幾個好友踏踏青吃吃燒烤之類的嗎?你的愛好都是那麼高檔大氣到沒朋友的嗎?」

  藺翌無辜的解釋:

  「有朋友啊,這些戶外運動最容易結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了,現代生活節奏太快,平時的消遣活動又是熬夜喝酒的極度不健康,我覺得人就要多運動,多去探索自然,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感受一下叢林中的...」

  周曉拂再次出手示意:

  「好了,大叔你是七零後吧?」

  藺翌弱弱的伸出左手:「我性子不急,剛好投胎慢了點,屬於八零後。」

  周曉拂唉聲嘆氣道:「我可能遇到了一個假的八零後大叔,你好好想想,你有沒有一個接地氣點的興趣愛好?」

  我聽不過去了,拉著周曉拂的手說:

  「好歹你要是個富二代,你對他的興趣愛好應該很熟悉才對,再說了,我覺得他的興趣愛好挺接地氣的,又健康,都是有氧運動,而且...」

  不等我說完,周曉拂就甩開了我,直接懟著林深:

  「你自己找的媳婦兒,自己哭著也要教育好,你來說說,你有什麼興趣愛好?」

  林深倒是十分的接地氣,霸氣的摟著我的肩膀,高調的說:「沒遇到小若之前,我的愛好就是於茫茫人海中訪我唯一靈魂之伴侶,遇到小若之後,我的愛好就是好好愛她。」

  這番話說的太文藝了,周曉拂伸出大拇指來:

  「不愧是我未來的妹夫,厲害,藺哥哥,你要好好學學人家林深,多會哄女孩子開心啊,你也彆氣餒,我爸說了,等你回到星城,他會親自幫你介紹對象的,你放心,我爸認識的年輕女孩大部分都是故交之後,個個都有著國際閱歷和顯赫家世,你只需要擦亮眼睛找到一個和你志同道合的人,然後一起從事戶外運動,一起去深山老林修行,一起下海摸魚。一起...」

  我真的是聽不下去,只好再次出手去拉周曉拂的衣袖:

  「藺總監還是個病人,你能說點好聽的嗎?」

  周曉拂會心一笑:「好聽的話就是,如果你現在急需要人照顧,等天一亮我就去把小嬌接來,都說好事多磨,說不定經此一難,你和小嬌還能磨合出火花四濺的愛情來呢。」

  我悄悄的看了一眼藺翌,他已經假裝自己很困了,閉著雙眼不再回應周曉拂的話。

  周曉拂自覺無趣,訕訕閉口。

  後半夜,我們在房間的另一張陪床和沙發里休息,迷迷糊糊中我感覺有個人給我加蓋了一床被子,睡在我旁邊的周曉拂像只八爪魚一樣的抱緊著我,醫院沒有空調,電烤爐又不能一整晚都開著。周曉拂很怕冷,所以她一直都緊抱著我,壓得我透不過起來。

  但我實在太困,雖然睡在醫院這樣的硬板床上很不舒服,我卻一直沒有轉醒,直到清晨的鞭炮聲此起彼伏的傳來,我和周曉拂才相繼被吵醒了。

  藺翌也醒了,躺在病床上看書。

  林深站在病房的陽台上,估計是在低頭給親朋好友發送新年祝福。

  周曉拂還有起床氣,嘟嚕著的小嘴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哎呀,這農村過年怎麼連覺都不讓人睡,這個點放鞭炮煙花,我能告他們擾民嗎?」

  我幫周曉拂理順著凌亂的頭髮,哄著她:

  「我們這兒的農村過年就是這樣的,要早早的起床吃飯,吃飯前放鞭炮。吃完後天剛亮再放一次,現在應該是有的人家已經開始吃年夜飯了,要是沒有這齣意外,我媽現在肯定站在我們的床前,開了床頭燈溫柔的喊我們起床,我們這兒的規矩是,大年初一不能鬧脾氣,能自己做的事情就不要開口求助。」

  理順了頭髮後,周曉拂打了個哈欠,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這也是你們這兒的習俗,我得入鄉隨俗,就是早上洗臉沒有洗面奶,我可咋活?」

  這還真是難為我了,昨晚上周曉拂就沒卸妝,現在眼睛處的眼線已經暈染開來,要是沒有卸妝水和洗面奶,她這張臉還真是難清理。

  但我怕周曉拂會鬧脾氣,剛想允諾她說我回去拿,藺翌就放下了書本,指著房間的小桌說:

  「你們的生活用品都在那兒,林深回家去拿的。」

  怪不得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身上蓋的被子是我家的,想必也是林深考慮到醫院的被子又薄又不乾淨,所以特意回家了一趟。

  桌上的袋子裡擺著兩個洗漱包,一個是周曉拂的,一個是我的,裡面一應物品俱全,桌子下還有好幾個大袋子,林深從陽台上進來,指著袋子說:

  「新年要穿新衣服,這是我和爸爸上街的那天給你們買的,我們一家人都有,你們去洗手間試試,看合不合身。」

  怪不得我總覺得林深全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古怪,原來是裝扮變了,他上身穿一件灰色的毛呢外套,今年最流行的款式,最裡面是一件加絨的白色襯衫,中間套一件粉紅色的針織衫,下身著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腳下一雙灰色的馬丁靴,有點水泥灰的感覺,令人哭笑不得是,林深的淺藍色的牛仔褲按著時下流行的時尚穿著挽著,其實只要他能扛凍,那也是美麗凍人的。

  關鍵是他怕冷啊,於是就穿了一雙女生才有的粉紅色襪子,周曉拂倒是對他的裝扮誇讚有加,但我實在不具備潮流的目光,所以欣賞不了他這樣粉粉嫩嫩的少女裝扮。

  最讓人崩潰的是,林深給我挑選的衣服和他是情侶搭配,也是粉粉嫩嫩,打心底里我很抗拒這樣的打扮,我一個九零年生的女人,早已經過了自己少女心泛濫的年紀,現在的我更喜歡成熟一點的打扮。

  周曉拂顯得很興奮,洗漱過後就去洗手間換了新的衣服,煥然一新的她穿著灰黑雙色拼接外套,既和我們這個一家親子裝相呼應,又時尚好看,她對林深的眼光表示極度認可,並且慫恿我去換上新年新裝,我內心那個萬馬奔騰啊,真的是一言難盡。

  扭扭捏捏了大半天后,爸媽帶著年夜飯來醫院,見到爸爸穿著黑色的毛呢外套,顯得倍兒精神,還有我媽穿著粉色的毛呢外套,一種青春的感覺撲面而來,毫無違和感,我不等他們發問,就自己默默的拿著新裝鑽進了洗手間,認命的換上了這件粉嫩到讓我崩潰的新裝。

  我們一家都穿著相似的衣服來陪藺翌吃年夜飯,我不知道藺翌當時的心情如何,但如果我是藺翌的話,我肯定會選擇落荒而逃的,我感覺林深有點欺人太甚了,而林深的解釋是,他事先並不知道會有這樣的突發狀況,為了給藺翌一點精神上的安慰,林深送給藺翌一條灰色的圍巾,圍巾的另一面是粉色的,好歹跟我們一家的主色調有點接近。

  我可能想的比周曉拂要多一點,林深說一家子的衣服是他和爸爸上街的時候買的,但我完全不相信林深的說辭。

  我們鎮上的服裝店我很清楚,因為是農村,平日裡在家的年輕人比較少,所以衣服的款式不可能緊跟時尚和潮流,就算偶爾有幾家標新立異符合年輕人品味的服裝店,那也不可能買齊一整套全家人的裝扮,我們鎮上沒有一家親子裝店,尤其是款式這麼齊全的親子裝。

  我敢肯定,這套衣服絕對是林深蓄謀帶來的,可我納悶的是,明明那天回家的決定是我在半夜裡突然興起而來的,林深不可能有時間去做那麼多的事情。

  唯一的解釋就是,林深早就做好了來我家過年的準備,所以他的車裡事先就備好了這些東西,且他對我家的狀況了如指掌,包括我媽的喜好我爸的性格等等,這也就意味著,其實我選不選擇林深來假扮我的男朋友,他都是要來走這一趟的。

  思及此,我都不知道該安慰自己找了一個這麼貼心細膩的「男友」,還是該恐慌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竟然如此的心機深沉。

  雖然這頓年夜飯是在病房裡吃完的,而且尤娜因為在處理張賽的事情沒能來陪藺翌,但我們吃完飯後的時間剛剛好,外面晨曦微露,光明即將迎面撲來。

  但是年夜飯過後,我們都百無聊賴的坐在病房裡,爸媽和林深的聊天也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在病房裡度日還真是難熬。

  好在上午八點多,尤娜忙完了張賽那邊的事情後。聽從了主治醫生的建議,花大價錢租了醫院職工家屬新裝修好的房,短租一個月,價錢真的是大手筆,還專門請了休年假的護士來照顧,一切待遇只有土豪才能享受。

  讓周曉拂激動的是,這個短租的新家裡,竟然有張自動麻將桌。

  之前周曉拂一直吐槽,我們家什麼都好,什麼都是很先進的,唯獨要手搓麻將這件事情讓她難以忍受。

  現在突然有一台自動麻將桌擺在她面前,她興奮的尖叫,拉著我們入座:

  「來來來,麻將搓起來,新的一年我要紅紅火火,我要贏錢買元宵節的湯圓。快點啊,你們快坐,林深,藺翌,你們倆來不來?」

  藺翌不會搓麻將,這個話題之前我們討論過,誰知周曉拂一激動,就把這茬兒給忘了。

  而且尤娜租這個房子,不光是想著離醫院近一點,有啥突發情況也好及時作出應對措施,也是為了留住我來照顧藺翌,如果藺翌回到尤娜家,那我就理所當然的回自己家過節去了。

  我以為藺翌會因為周曉拂的話而感到難堪,但他卻很積極的找了把椅子坐在我旁邊:

  「雖然我不會搓麻將,但我可以學啊,小若,你來教我,行嗎?」

  這下輪到我尷尬了,還是爸爸替我解圍:

  「恐怕你們搓麻將的話要三缺一了,我和你媽不能留在這兒,今天你大伯家的孩子們會來我家拜年,我跟你媽要回去招待客人,還要準備中飯。」

  這個我是知道的,都說養兒防老,我媽生我的時候很艱難,九死一生的從鬼門關撿回來一條命,於是我爸就特別的心疼我媽,雖然農村有著養兒防老的傳統,但我爸說什麼都不許我媽再生二胎,並且主動積極的去結紮了。

  大伯家有三個兒子沒有女兒,從小大伯就很疼我,大伯對我爸也是極好的。還在家庭聚會時說,他的兒子就是我爸的兒子,並且每年都讓大伯家的孩子們在大年初一來我家拜年,老家有著初一崽初二郎的說法,大年初一是兒子給父母拜年,大年初二才是出嫁的女兒女婿回娘家。

  周曉拂雖然敗了興致,但她還是表示理解。

  爸媽走後,我們又陷入了各自玩手機的狀態,周曉拂還問過兩個護士,問她們會不會搓麻將,開什麼國際玩笑,我們老家的人基本都會,但這兩個護士卻都不肯上桌,原因是尤娜高價請來了她們照顧藺翌,她們的任務就是要寸步不離的照顧著藺翌,哪裡敢玩忽職守。

  就算藺翌一再提出准許她們陪我們搓麻將。兩個護士還是很有職業道德的,周曉拂軟磨硬泡了半天,她們卻始終微笑著搖頭。

  一番口舌過後,周曉拂倍感挫敗的趴在麻將桌上哀嚎:

  「好無聊啊,我都快無聊死了。」

  我急忙制止她:「大過年的你能不能說點吉利話,呸呸呸,你可不許再瞎說了。」

  無聊至極的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中,上午十點,陳宛提著許多吃的跨了進來,周曉拂像是見到了救星一樣朝著陳宛撲了過去:

  「寶貝兒,你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客套話吉利話啥的咱們這麼熟就不用再說了,快點上桌,麻將搓起來,巴扎黑。」

  我都來不及告訴周曉拂實情,陳宛就一臉無辜的丟給她一句:

  「小豬,我不會搓麻將。」

  周曉拂頓時感到天都要塌了,大悲無聲,這一切她選擇了沉默,一副哀大莫過於心死的神情。

  但陳宛又給了她轉機:「我雖然不會,但我弟弟陳魚會,不過他今天跟那些狐朋狗友約好了要一起慶祝,他剛送我到樓下,現在...」

  周曉拂迫不及待的打斷陳宛的話,朝陳宛伸手:

  「你手機呢,趕緊把你的手機拿來給你弟打電話。」

  陳宛慢吞吞的拿出手機,周曉拂立即撥通了陳魚的號碼,陳魚還沒走,說是在樓下,周曉拂打開窗戶,朝著窗外喊道:

  「陳魚,你個小兔崽子給姐滾上來。大過年的去外面瞎混啥,你趕緊上來,小心姐新年第一天就修理你。」

  陳魚這個小霸王竟然真的聽了周曉拂的話,乖乖的上了樓來,耷拉著腦袋站在門口不敢踏進來,好不容易抬起頭,還是以一種惶恐的眼神看著我。

  這小子應該是以為自己那天的禽獸行為暴露了,怕周曉拂找他算帳。

  但很快的,聽周曉拂說清楚原委後,陳魚才輕鬆一笑,高高興興的坐在麻將桌前,他想挨著周曉拂坐的,我以靠窗的位子不能讓藺翌更好的學習如何搓麻將為由,把陳魚調到了周曉拂的對面,周曉拂雖然看著大大咧咧,但她也是有一定的敏銳性的。還悄悄問我為何要針對陳魚,我一笑而過了。

  藺翌倒是很有耐心的坐在我旁邊,遇到不懂的地方,還像個虔誠的學徒一樣虛心的請教著。

  我全心全意的教著藺翌,不去理會林深那忿忿不平的眼神,十來個回合過後,我還讓藺翌坐在主位上和他們正面切磋,都說新手運氣好,這話還真不假,藺翌一上桌就連贏了三把,弄的周曉拂大呼藺翌是個騙子。

  藺翌則憨笑著解釋自己之前真的不會搓麻將。

  我也幫藺翌解圍,畢竟每個地方的麻將打法都是不一樣的,會搓麻將不代表他會搓我們這個地方的麻將,而且藺翌也不是全靠自己在打,我的指點加上他的運氣,才有這麼一個三連勝。

  只是藺翌對搓麻將的興致並不高,沒過多久他就開始分心了,我在一旁看著他一直在微信上跟人聊天,對方發來的語音,藺翌還拿了耳機帶著聽,因為他右手不便,左手又要摸麻將又要玩手機,根本就應付不過來。

  我幫著摸牌的時候不經意間瞟到微信上的語音突然變成了文字,而那幾個文字竟然是...

  親愛的,我想你了。

  這麼柔情蜜意的聊天,對方應該是藺翌的心愛之人。

  我正詫異著,周曉拂大聲催促我們摸牌,藺翌的手機卻響了,我清楚的看到來電顯示上是親愛的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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