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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郝恬也不是。

  當他的突然拔花被郝恬四兩撥千斤之後,張鶴的臉色就變了變,卻也並不顯得特別糾結。

  他明白,這是遇到了對手。

  把慢棋賽當成快棋下的他不是第一個,但應對這麼快的對手,郝恬卻算是第一個。

  張鶴抬頭看向對面的七段棋手,見她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棋盤,一點神思都不飄散,不由也跟著沉了沉心思。

  不管如何,先贏這一局再說。

  這一刻,這是他們共同的想法。

  時間一分一秒走著,當時針轉向四時,距離比賽開始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

  旁邊的快棋賽已經有結束的了,不過常規賽卻沒有一台結束,此刻郝恬和張鶴的進展最快,兩個人你來我往,已經進入官子階段。

  郝恬依舊用那塊熟悉的繡花手帕,慢條斯理擦著額頭的汗。

  除了比賽,她根本不愛出汗,夏天在空調房裡也覺得冷,一向是個乾乾淨淨的小少女。

  唯獨比賽的時候,也不知是不是用腦過度,那汗就跟不要錢似的,每比一次都要換一塊手帕,不準備個十來條都不夠用。

  但這時候,她卻也毫不在意形象。

  在成績面前,個人形象一點都不重要。

  她對面的張鶴也好不了多少,兩個人的自由時間還有很多,卻都跟被什麼東西追趕著一樣,到了官子階段,卻越下越快。

  這不僅僅是考驗他們自己本身的圍棋水平,更考驗對方的,只要有一方跟不上,立即就會被打落於地,這一場的辛苦努力即將化為烏有。

  所以郝恬一直憋著一口氣,她腦中思索飛快,在想最後的收尾呼應要怎麼把利益最大化。

  而對面的張鶴,恐怕也是如此。

  這一局棋郝恬基本上來不及思前想後,她所有的急切都被快節奏的對局打碎了,恍惚之間,郝恬覺得自己的每一步都仿佛是有感而為,似乎根本就沒經過思考。

  但清醒過來之後,她卻發現自己依舊在思考著。

  每一局棋,都要耗費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腦力運動,就看她出了這麼多汗,箇中艱難可見一斑。

  卻沒人願意放棄。

  他們不停努力著,攀爬著思海里的最高峰,努力讓自己站得更高,更遠,看得也更廣。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們就在自己的思海里慢慢攀登。

  每一個職業棋手,都是永不放棄的攀登者。

  翻越荊棘,跨過險坑,最終抵達終點。

  此時此刻,這一局棋就仿佛郝恬思海中的荊棘,它這麼張牙舞爪地盤行在前進的路途中,擋住了郝恬前進的腳步。

  郝恬卻是不會害怕的。

  她攀爬著,哪怕饒了很遠的一段路,卻也要往上再走一步。

  此刻,郝恬認真看著期盼,手起手落,終於落下了這一局的最後一個子。

  第288手,扳!

  這一手落下,這局棋就沒有必要再繼續下去,整個官子已經完成,比賽進入了終局。

  張鶴捏著棋子的手微微一松,少頃片刻,那枚耀眼的黑子從他指尖滑落,輕輕砸進棋盒裡。

  他們兩個不約而同鬆了口氣,一下子靠進沙發里,終於不再緊繃著了。

  郝恬跟張鶴對視一眼,舉手示意裁判比賽結束,可以過來數子了。

  張鶴輕輕擦了手心的汗水,低聲說:“我感覺,這一局黑棋不太好。”

  官子結束後,比賽就正式結束了,不過還需要數子。

  他們都是頂尖的職業棋手,自然對自己的發揮心裡有數,這一局到底下得怎麼樣,整地的時候就能很清晰看出來。

  張鶴估計黑棋加上貼子,最後要輸差不多一子左右,所以他才跟郝恬這麼說。

  郝恬點點頭,沒說話,她自己算的也差不多。

  不過比賽結果還沒出來,他們不能這麼早下定論。

  這一局比完,郝恬把手背過身後,輕輕捏了捏酸痛的腰。

  維持同一個姿勢四個小時,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她輕輕揉了揉,心裡卻想:還是聽陸哥哥的吧,等比完賽回家,就跟他一起晨跑。

  再不跑,她的腰就要不成了。

  郝恬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裁判宣布比賽結束,郝恬執白以一子勝出。

  她跟張鶴一起起身,握了握手,相互恭維幾句,就從對局室安靜走了出來。

  等來到走廊上,張鶴才說:“你的快棋真的很厲害,里山杯你要參加嗎?”

  對局室的其他比賽還沒結束,他們一路來到邊上的會議室里,郝恬才說:“報名了,大概年底舉行?”

  張鶴點點頭,找比賽助理取回自己的包,摸出保溫杯喝水。

  他比賽的時候不能喝水,一喝水就想上廁所,也是個很不好的壞習慣。

  “我也參加了,到時候還請郝七段手下留情。”張鶴說。

  郝恬也很客氣:“應該是張九段手下留情才是。”

  話說到這裡,後面就不知道要說什麼了,索性比賽還在進行,他們就認認真真討論起比賽來。

  等到五點多的時候,季後賽第二輪徽市場結束了。

  金陵隊以三比一的好成績贏得了本局勝利,成功晉級今年的圍甲四強。

  郝恬跟隊友們坐上飛機的時候,剛好收到陸青森發來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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