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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思緲指了指手機:“所以我說,同事傳給我的案情概要太簡單了,對於偵破案子,毫無意義。”

  徐冉點了點頭:“我們帶領清潔工清潔凶宅前,都會得到警方傳發給我們的這樣一份案情概要,以便我們知道清潔的重點區域——對了,你們找到誰給須叔發的這個概要,不就能同步知道他要清潔的凶宅是哪一座了嗎?然後可以把他當場拿獲,救出人質。”

  劉思緲苦笑了一下:“據說是因為你帶的那支清潔工小組在楓之墅罹難,導致兩個月積壓了大量無人清理的凶宅,警方抽不出那麼多人盯守,就全委派給協警了,而協警又不好管,所以所有凶宅的地址、案情概要啥的,都一股腦交給須叔管理了。”

  “連續清潔三座凶宅,三座凶宅里發生的都是尚未破獲的案件……”徐冉一面喃喃著,一面將視線投向窗外黑沉沉的夜空,突然打了個寒戰,“我的天,他不會將最後一座凶宅選在楓之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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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思緲查看著蕾蓉發來的犯罪現場圖片,一邊看一邊根據圖片拍攝的位置,巡視著相對應的幾處地方:

  主臥門口。圖片上用白色粉筆畫的人形標記附近,有大片大片乾涸的血跡,右邊門框上還有噴濺型血跡,看來案發時,兇手是從後面一刀砍中死者脖子側面的頸動脈,死者倒下後又不停地流血導致的——而現在,無論地面還是門框,都已經被擦得乾乾淨淨。

  高低床附近。圖片上顯示那個姓王的女孩整個面部被錘子砸裂了,眼球迸出,滿臉是血,而牆壁上除了血點、腦漿之外,還有錘子砸擊時,不小心磕在牆上的擦痕,由於錘子上下掄動的作用,不少血點還飛濺到了上層床板的底部——而現在,整個床鋪上乾淨得好像貼過面膜,牆上的血點和腦容物被喀哧淨盡,就連上層床板底部的血點也擦得蹤跡全無,只剩下一個雖然粗糙卻全無坑窪的平面。

  洗手間。圖片拍到了那隻因為血跡斑斑而活像長滿了爛瘡的浴缸,缸底還有不少散碎的肉屑和骨渣——而現在,狹小的洗手間裡找不到一點屠宰的殘餘物,儘管它看上去依然是那麼的骯髒和陰沉,只有下水道湧出的臭氣讓人懷疑,那些殺戮的殘穢依然掛在看不見的管壁內部。

  廚房。也許因為廚房是姓楊的死者屍骸集中的地方,因此照片也格外“關照”,裝滿暗褐色溶液的大桶里浮出斷掉頭頸的軀幹,水池裡黑髮覆面的頭顱和被血液染成黑色的菜刀,還有那個裝有殘肢的電飯鍋,一隻慘白的手搭在電飯鍋的邊沿,手上的白色蛆蟲仿佛還在蠕動……

  徐冉只看了一眼,就捂住嘴不停地乾嘔起來。

  劉思緲也面無血色,倒不是因為犯罪現場的恐怖嚇到了她,而是這樣的犯罪現場實在是勘查難度極大。

  犯罪現場的勘查不是沒有限度的詩和遠方的田野,而是基於埃德蒙德·洛卡德的物質交換原理 而對犯罪行為發生的一定區域內的勘查,所以劃定勘查範圍是勘查人員的首要工作。犯罪現場勘查的範圍包括中心現場和外圍現場,即包括作案人實施犯罪的地點和可能留有與犯罪相關的物證的場所。

  眼下這座凶宅,卻讓劉思緲有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表面上看來,由於全部罪行的實施都集中在一個兩居室內,無所謂中心現場和外圍現場,但是由於死者為兩人,其中一人遭到了肢解和分屍,手段極其殘忍,搞得四個與命案相關的場所都遺留有大量的物證,勘查本身就已經很不容易了——當然,作為曾經在湖畔樓勘查過六人死亡命案的警官,劉思緲倒不怵這個——要命的是,那些物證已經被警方取走不說,連最後一點痕跡證據也被須叔帶領的清潔工們像洗牙一般清除得乾乾淨淨,是的,這張試卷曾經有過題目,但現在已經被擦成一張白紙,你卻追問我正確答案?!

  劉思緲覺得腦仁有點疼,她從未像此時此刻一樣,面對犯罪現場而不知所措,木然地在屋子裡轉悠了起來,不經意間走到了空空如也的次臥。

  她呆立了十秒,或者三十秒甚至一分鐘,才漸漸地甦醒了過來,腦子裡依然是一鍋煮沸後又冷卻的稀粥。我在幹什麼啊,時間這麼緊迫,需要勘查的地方這麼多,難道我不應該馬上著手進行嗎?為什麼像塊木頭一樣站在這裡,讓一切凝滯不動……我要趕緊行動起來,我得馬上著手開始勘查,兩個在這裡遇害的女孩,不管她們做著何等卑微、被人鄙夷的職業,但她們畢竟在這間屋裡生活過、歡笑過,就算拿走她們的物品、抹去她們的血跡,但一定還有些東西殘留下來了,一定還有。

  犯罪行為一旦發生,作案人員必然從現場帶走某些東西的同時,留下某些東西。

  赤裸的腳丫,走過沙灘,留下腳印,海浪沖刷,蹤跡全無……

  劉思緲覺得腦袋像要脹裂了一樣疼痛,她猛地按掉了電燈開關,又迅速地將其他房間和客廳的燈統統關上。

  注入雙眸的黑暗自帶涼意,讓她的頭腦略感舒適,疼痛迅速減輕。

  突然她發現,徐冉就靠在旁邊的牆上,一臉驚恐地望著自己。

  “怎麼了,你?”劉思緲問,口吻有些粗蠻。

  “你為什麼要把燈都關上啊?”徐冉帶著哭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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