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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必,她的內心是很希望跟其他人打成一片,和諧共處的。只是,她用錯了方法,也選錯了對象。

  C線的那一干男女,藍水珠基本上是逐一分析、解析過的。當然,她自己那顆簡單的頭腦無法勝任這項複雜精細的工作,全得仰仗她那位頭腦冷靜、絕頂聰明、有著“人性分析專家”之美譽的網絡好友---餅餅先生。

  餅餅說過,不同的環境,造就不同的人。除卻工作環境之外,還有成長環境、家庭環境、社交環境等等。

  C線的那一群男女,他們有著不同的成長環境、家庭環境和社交環境,所以,當他們共存於同一個環境,即“工作環境”時,他們身上所體現出來的人性特質,是不盡相同的。

  但是,他們始終擁有一種人類所固有的特性,或者說,是一種天性,這種天性,稱為“排他性”,也就是不由自主、無端地去排斥、敵視與他們不同的人種。這種“排他性”,就是冷暴力產生的根源。

  由於道德和法律的約束,他們不能、也不敢採用真正的暴力去剷除異己,滅掉“那些”或“那個”他們看不順眼、討厭的異類和怪物。凡是與他們不同的人,甭管是哪方面的不同,也甭管是否妨礙或影響了他們的利益,反正,他們一律都給敲上“怪胎”、“怪物”的戳子,然後,就“整”你沒商量了,當然,是用他們所擅長的冷暴力。不必懷疑,那種冷暴力,很有可能是他們與身俱來的,也就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一種暴虐人格。這種冷暴力,比真正的暴力,更加血腥,更加殘忍。

  因為沒有法律保護,所以“被冷暴”的人,只有忍氣吞聲,啞巴吃黃蓮的份兒。

  高清花也曾用自己的方式反抗過冷暴力,但最後以失敗而告終。高清花曾經呆過的某班組的一位男組員曾對藍水珠說過這樣的話:“幸虧你還願意搭理她,跟她說句話,要不,她就快發瘋了。”

  藍水珠當時並不了解內情,對於高清花這個人,到底為何如此惹人討厭,也不太清楚。

  她覺得同事之間,見了面打個招呼,寒暄幾句,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是別人主動跟你說話的時候,假如你裝聾作啞,不理不睬,那不是很不禮貌嗎?

  那是她的“殭屍班長”秦宇寬的作風,至於藍水珠,她可做不到那樣冷酷無情。

  所以,當高清花主動接近同她講話的時候,她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拒她千里之外,或像避瘟神一樣避開她。

  不溫不火,不卑不亢,大部分時間保持沉默,見了人不會主動招呼,但不是因為冷漠驕傲,而是由於靦腆和拘謹。這是藍水珠的風格。

  正因為她是這樣一種人,所以,她也不會對任何人使用冷暴力。

  但同高清花交談了幾句之後,藍水珠就明顯地感覺到,跟她講話的,不是一個思維正常的人。

  高清花說話的語氣,顯得急躁而侷促,好像忙著要去做什麼事情,卻又想不起來要做的事情是什麼;她匆匆地表達著,語速相當快,好像要一口氣把積壓在喉嚨里幾百年的話一次性說完似的;但談話的內容卻毫無條理,並且缺乏邏輯性,甚至沒有連貫性,時常飛快地從一個話題跳到另一個話題;如果說,這代表一種“跳躍性思維”的話,那也未免“太跳躍”了。

  她在說話的時候,與她交談的人根本插不上嘴,因為,她用驚人的語速和愈來愈高的音量,制止你的插話,她只想說,而不想聽,換句話講,她只是把談話的對象,當成了一種工具---一種只能聽她演講,卻不允許發聲的工具。

  ……藍水珠驚訝地觀察著面前這個演講者。她那灰暗發紫的嘴唇,飛快地開合著;那張凸凹不平,布滿痘疤的臉,表情激憤,頻頻做出皺眉、咂嘴的動作;她粗黑但並不柔順的長髮,像厚重的簾幕一般,死氣沉沉地垂掛在面頰兩側;而她的眼神,顯得有些木木的,像個迷惘、可怕的夢遊者……每次面對她,藍水珠都會聯想起《簡·愛》中,羅切斯特先生那位被關在閣樓里,時不時偷溜出來干點壞事的瘋老婆。

  而這個高清花,確實有點瘋狂,她竟然要求藍水珠與她結為聯盟,共同對抗C線那一群對她施以冷暴力的男女。

  聽到這樣的話,藍水珠既吃驚,又恐怖,有一種汗毛倒豎的感覺。因為長到這麼大,她還從沒想過要與什麼人為敵、對抗之類的。

  對她而言,人與人之間,假如不能成為朋友,便為陌路。至於一個單位的同事,能成為朋友固然是好的,假如做不了朋友,也只是維持普通的同事關係,藍水珠絕不想把那些不相干的人,豎為仇敵,或對立者,即便,那些人討厭自己,排斥自己。但是在她的內心,始終都會把持、堅守一種波瀾不驚,我行我素的平和態度。

  這是一種境界,藍水珠特有的境界。

  至於那個瘋狂的高清花,她顯然是被眾人的冷暴力傷得不輕;所以,才會產生那麼多瘋狂古怪的念頭,或許她永遠都不會明白,有些東西,你越是強硬地與之對抗,它的殺傷力也會越強,你所受到的傷害,也會越深。

  對這個女人,藍水珠覺得她既可憐,又可悲。

  但是,藍水珠的好友,餅餅卻提醒她:你可以同情和相信一個改過自新的壞人,但你絕不要同情或相信一個信誓旦旦的瘋子,那種人,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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