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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夜。

  沒有一絲風。凝重灼熱的空氣,就像一團一團巨大的破棉絮,堵得人胸口發悶,喘不過氣來。

  翁倩茹背著一隻時尚的,藍白花紋的大挎包,急匆匆地走出福院大樓。

  今天真倒霉,又被那個兇巴巴的科研室主任,抓差去加班了。科研室主任薛芳,是個50出頭,正值更年期的胖女人,她平時最看不慣的人就是翁倩茹,所以,只要逮到機會,就非整她一下不可。比如加班吧,簡直成了翁倩茹的專利了。如果輪到其他人加班,他們都會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推脫。比如:要去學校接孩子啦;親戚朋友結婚請喝喜酒啦……等等等等。

  凡是這樣或那樣的”不加班理由“,薛芳基本上照單全收,當然,翁倩茹的理由之除外。哪怕是最正當、最誠實的理由。

  沒辦法,誰讓薛芳這個母老虎,是這間科研室里的女王呢?

  黑色高跟鞋,在通往車棚的石板路上,叩出“嘎噠、嘎噠”的聲音,這聲音,在寂靜的夜裡,聽起來格外的響,有幾分刺耳,還有幾分沉悶……

  車棚里沒有燈,翁倩茹借著外面透進的微弱光亮,摸索著,找到自己那輛銀灰色的自行車。

  工作這麼多年,她一直堅持騎車上下班,因此,雖年過四十,卻依然保持著一副曲線優美的好身材。

  她在挎包里摸索了好一會兒,才找到車鑰匙,這時,眼睛差不多已經適應了車棚里黑暗的光線,於是,她毫不費力地開了車鎖,鑰匙摩擦鎖孔的聲音,聽上去居然有些陌生和怪異。暗夜中的很多聲響,與白晝所聽到的,竟是如此的截然不同。

  翁倩茹愣怔片刻,便收斂心神,趕走不自覺的遐想,準備推車走出車棚。就在這個時候,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一種奇怪的“咔咔”聲,這聲音,來得突兀而詭異,直驚得她渾身一顫,差點兒丟開手裡推著的自行車。

  她本能地四處張望,車棚內黑乎乎的一片,即使外面的光線,也並不明亮。

  福院大樓,以及C線的生產區,都被圈在巨大的磚牆之內。與其說像一座庭院,不如說,更像一座森嚴的牢獄或古堡。用來照明的路燈,大部分都是壞的,有些完全不亮,有些時明時滅,製造出一種鬧鬼的氣氛。

  除了福院大樓和門口的保安室,透出一點微弱的光亮之外,偌大的一個空間裡,幾乎是烏漆麻黑,伸手不見五指的。C線的生產區,因為是全封閉式的,所以,基本透不出一絲光亮。

  “咔……咔……咯咯……”媽呀,那個恐怖的聲音又在響了。

  此刻,翁倩茹已經推著車,磕磕絆絆地走出車棚,因為緊張,她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但她並不是一個膽小和迷信的女人,她倒真想看看,這個讓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聲音,究竟來自何處。於是,她乾脆把自行車停在離車棚不遠的空地上,轉身去搜尋,那個聲音的來源。

  與車棚鄰近的,是C線的一面外牆,這堵牆,與車棚的距離,大約是兩輛摩托車並行的寬度。

  站在車棚外,可以看到C線一樓的庫房,仰頭可見二樓的女廁。

  女廁?翁倩茹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C線二樓,女廁的那扇拉窗。那窗戶髒兮兮的,布滿灰塵和蛛網。

  她知道,就在不久前,那間女廁曾發生過一樁可怕的兇殺案,死者是她的同事楚嬌娃。

  她跟楚嬌娃不熟,對她的印象,不算好,也不算壞,但是,她聽說,這個女人,很刻薄、也很勢利,跟自己的女上司,兇悍霸道的母老虎薛芳,有得一拼。

  “咔咔……咯咯咯咯……嘎……”天哪,那個可怕的聲音,分明、分明就是從那個透著暗黃色微光的窗口裡傳出來的!

  翁倩茹執拗地仰著頭,保持著那個讓脖子酸痛的姿勢,她想看看,那個死過人的窗戶里,到底會出現什麼?

  “咔咔……嘎……嘎……”那個聲音愈來愈響,好像,離窗口愈來愈近了。翁倩茹的心,慢慢地提到了嗓子眼兒。

  終於……

  “不,不……”翁倩茹瞪大了眼睛,喉嚨因為恐懼,而發緊,發乾,所以,她只能發出一串含糊低啞的聲音。

  那是一顆頭,它慢慢探出女廁的拉窗,慢慢扭動,轉動,調整著角度;終於,它定格在翁倩茹無比美麗,卻又無比驚恐的瞳仁之中……那一連串“咔咔,嘎嘎……嘎啦啦啦”的恐怖怪聲,正是它扭動和轉動所發出來的。

  那顆頭上,貼著幾綹濕答答的亂發,發叢里,正一滴一滴地,滴落著粘稠、腥臭的暗紅色液體;那顆頭上,凸著一對白慘慘的眼珠子,那對眼珠,有一大半,都擠出了眼眶,好像隨時隨地,都會彈出、滾落;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人頭的下頜處,還有一個大大的破洞,那個破洞裡,也在不停不停地,汩汩湧出,那粘稠的,令人作嘔的暗紅色液體……人頭的嘴,血淋淋的,一張一闔,分明是在說話,它在說:“救……我……救……我……”根據人頭嘴形的動作,可以分辨出它說話的內容,但是,它發不出正常的說話聲,因為下頜處,那個滴血的破洞正在漏氣,所以,它只能像個破風箱似的,發出一串串“呲呲啦啦”,令人頭皮發麻,汗毛倒豎的鬼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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