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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住,不准用力……再一會兒……快好了……忍住、忍住……好了,用力推!」

  李鳳嬌平安產下了一個碩大的男嬰,相對於凌嘉嘉生女時只有上官宇靖一個人開心,欣得長孫的上官鴻歡喜得即刻命人放鞭炮,霎時間,上官府上下一片歡聲雷動,唯有凌嘉嘉哀怨地拉長臉,又開始可憐起自己來了。

  「沒關係,嘉嘉,下一回你一定可以生兒子!」上官宇靖只好這麼安慰她。

  凌嘉嘉咬唇不語。

  生孩子那麼痛苦,她根本不想再生了呀!

  不過比起李鳳嬌的驚天動地,惜惜的生產狀況更是驚險萬分,雖然她是順產。

  「二、二少夫人,您……您真的不請穩婆?」

  惜惜咬住牙關忍過一波陣痛,再繼續準備生產的用品。

  「看看大嫂和鳳大嫂她們兩個,你說穩婆有用嗎?」

  「可、可是……」瑞香臉色發綠、手足無措,瀕臨崩潰邊緣。「您、您真的要自個兒生?」

  「否則你以為我現在在幹麼?」

  「但、但……」眼見惜惜愈來愈痛楚,瑞香也愈來愈驚恐。「還是讓瑞香去找人來幫忙吧!」

  「我有你幫忙!」惜惜吸著氣說。

  「-?」瑞香尖叫。「我?」她沒有昏倒就已經很了不起了,還能幫什麼忙?

  「叫什麼叫,還不快去準備熱水!」

  一陣手忙腳亂,終於萬事俱備,只欠……嬰兒。

  「你過來,」惜惜一邊自己躺上床,一邊把手腳發軟的瑞香喚到床邊。「我告訴你該怎麼作,待會兒……」

  「惜惜,我回來了,你在哪裡?」

  「二少爺?!」瑞香又驚又喜的大叫,馬上帶著一臉得救的表情跑去迎接大駕,甫一見到季清儒便哇的一聲大哭出來。「二少爺,救命哪!」

  歡歡喜喜進門來,見到的卻是驚恐大哭的瑞香,季清儒一顆心立刻竄到胸腔子口。

  「什麼事?二少夫人呢?」

  「二、二少夫人要生了,可是、可是她不要穩婆來替她接生……」

  季清儒臉色大變,立刻往裡沖,邊氣急敗壞地大叫,「她這笨蛋,為什麼?」

  「因為兩個月前鳳少夫人生產,穩婆居然半途落跑,二少夫人說請那種穩婆來也沒用。」

  「該死!」飛奔到床前,見惜惜滿頭大汗,下唇幾乎要被她自己咬出血來了。「惜惜!」他心疼又焦急地握住她的手。「你感覺如何?」

  「哈哈,二少爺,你回來啦?真及時!」虧她還能輕鬆說笑。「不用這麼緊張嘛!瞧你,臉色肯定比我還難看,我……」

  說一半,她驀然噤聲,並閉緊嘴巴拚命深呼吸,臉部線條有點扭曲,季清儒心焦如焚,卻只能無助地握住她的柔荑,用微顫的手為她拭去額上的汗珠。

  「瑞香,去叫……」

  「不,不要!」惜惜大叫。「我不要那種笨蛋穩婆來為我接生!」

  「但-……」

  「你來,季清儒,你來幫我接生!」

  「-?!」季清儒臉上立刻冒出同瑞香一模一樣的驚恐表情。「我?!」他什麼時候變成女人了?而且還是穩婆!

  「對!來,我告訴你該怎麼做……」

  季清儒這輩子從不曾如此惶恐過,雖然惜惜很詳細地告訴過他該怎麼做,但這種事並不是知道該怎麼作就可以順利完成的。幸好惜惜是順產,體力足夠又堅強,孩子也很合作,並沒有突然出現什麼會讓他昏倒的緊急狀況。

  不過,也沒有多少男人有機會親手接生自己的孩子,而當季清儒親手把自己的孩子迎接到這個世上來時,他知道自己的眼眶濕了。

  「惜、惜惜,是兒子,你幫我生了一個兒子,辛苦你了,真的辛苦你了!」

  「兒子?」惜惜一臉「終於完工了」的表情。「嘖,我還以為是女兒呢!好吧!下次再生女兒。」

  把兒子交給瑞香去清洗,季清儒橫手抹了一下眼,繼續替惜惜處理善後。

  「惜惜。」

  「嗯?」

  「謝謝。」

  「不客氣。」

  「還有,很抱歉過年時我趕不回來。」

  「啊~~說到那……」惜惜突然憤怒地挺起上身,看著季清儒小心翼翼為她處理傷口。「你什麼意思啊你,居然要我聽瑞香的話?好過分喔!不過……」忽又躺了回去,微笑。「看在那尊玉像分上,原諒你!」

  季清儒迅速抬眸看了她一下,隨又低下眼。「你喜歡?」

  「好喜歡!」惜惜滿足的笑。「你的雕工真不是唬人的,我說以後你乾脆做雕玉師好了,肯定賺翻了!」

  「不,往後我只為你一個人雕玉。」

  在季清儒為惜惜處理好的同時,瑞香也把乾乾淨淨包在襁褓里的孩子放到惜惜身傍,注視著孩子,季清儒禁不住眼眶又熱了。

  為他有了兒子,更為他有一個如此善體人意的好妻子。

  她是如此痴愛他、體貼他,所有的一切都只為他一個人著想,所有的一切都只為他一個人付出。

  他暗暗發誓,必定要以更多的愛來回報她。

  「二少爺,得去通知老爺夫人了吧?」瑞香問。

  「不,緩一些,」深深凝住妻子,一手撫著孩兒的小臉蛋,一手緊握妻子的手,季清儒輕輕道。「先讓我『獨占』他們母子倆一會兒。」

  惜惜笑得粲然。

  「不用獨占,二少爺,這一輩子,我們都是專屬於你的!」 相對於上官鴻的長孫滿月宴請全城,凌嘉嘉女兒滿月宴請全上官府上下,季清儒的兒子滿月時便顯得寒酸許多,僅自家人擺一桌吃喝一頓而已。

  親生子與繼子終究是不同的。

  不過季清儒與惜惜並不在乎這種俗事,他們光只每天「玩」著自己的兒子就滿足得不得了。

  可是這種日子也享受不久,季清儒始終是上官家的「報恩奴隸」,無論何時,上官鴻要他往東他就得往東,要他往西他就得往西,要他上天或下海他也得攀山又遁水,除非──

  「抱歉,惜惜,我才回來不到兩個月又得出門了。」

  「放心、放心,家裡有我,你只管照顧好自個兒就成了。」

  惜惜挺直腰,又在猛拍胸脯了。

  俯眸凝住那張清秀俏麗的嬌靨,在安心之餘,季清儒驚異地發現自己竟然很捨不得,捨不得離開惜惜、捨不得離開兒子,這樣的感覺從不曾有過,甚至連嘉嘉也不曾讓他滋生過這種情緒。

  以往在離家時,總是滿心的無奈,因為不能不出門,但嘉嘉總是一再以那種哀怨的眼神試圖留住他,仿佛在責怪他,又似在央求他,教他不知如何是好,一旦踏出上官府,反而會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而惜惜不僅從不曾為難他,還聲聲允諾會照顧家裡,千叮嚀萬囑咐只要他小心自己,這樣的體貼反倒讓他捨不得離開了。

  輕攬她入懷,「你不會捨不得我嗎?」他低低問。

  「當然會啊!」惜惜仰起雙眸與他四目相對。「但是我不希望你因為掛念我們而出什麼差錯,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回到我身邊就夠了。」

  季清儒喟嘆。「我也捨不得你,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能與你一起過那種平平靜靜的恬淡生活,我實在厭惡極了江湖中這種刀光劍影,爭勝奪勢的日子,但是義父他……」

  惜惜眨了眨眼。「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呀!只要……」

  話說到這裡,猝然一聲媲美殺雞般的尖叫,幾乎刺破他們耳膜地凌空劃來。

  「二少夫人!!!」

  「好高深的『功力』!」季清儒喃喃道,與惜惜不約而同轉首望去,果然是瑞香跌跌撞撞地衝進寢室里來。「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

  「糟了!二少爺、二少夫人,大、大少爺回來了!」

  「咦?我還沒去,他怎地先回來了?」季清儒頗覺訝異。「不過他回來了就回來了,有什麼好糟了的?」

  「可是……」瑞香彎著腰直喘氣,可見她有多急促匆忙。「可是大少爺中、中毒了呀!」

  「他中毒了?」季清儒驚呼。

  「是啊!所以老爺才叫我趕緊來請二少夫人上嵐風苑去看看,大少爺好像情況不太好呢!」

  何止不好,上官宇靖已經一腳踏進鬼門關了!

  只一眼,惜惜便說:「跟你那回同樣的毒,不過對方肯定是恨死他了,下了三倍的量,看樣子他撐不過兩個時辰了。」

  上官鴻臉色馬上變綠了,李鳳嬌直跳腳,凌嘉嘉身子一歪,昏過去了,幸好上官慧就在她身邊,及時一把抱住她到一旁坐下,季清儒則轉頭責問護送上官宇靖回來的單少翼。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兩手一攤,「別問我,」單少翼說。「我已經告訴過他黑霧會善使毒,最好等你到了之後再說,可是他好像很不服氣,吵著說要先去試試看,不過老爹也很堅持不讓他去,沒想到他竟然騙我們說要去鎮上走走,其實是自己一個人跑去黑霧會,當他逃回來時就是這個樣子了。」

  「糊塗!真是糊塗!」上官鴻氣急敗壞地咒罵。

  李鳳嬌跳完了腳,轉而直衝到惜惜面前命令道:「快救他,快!」

  惜惜懶洋洋地斜眼瞄了一下上官宇靖,聳聳肩。「抱歉,我不診男人!」

  此話一出,頓時引起滿堂「采」。

  「你說什麼?」李鳳嬌尖叫。「信不信我宰了-!」

  「也得-宰得到我!」惜惜滿不在乎。

  「你這冷酷的女人!」上官慧也殺過來了。「害了我丈夫還不夠,現在還要害我弟弟嗎?」

  「害?」惜惜不以為然地哼了哼。「我說上官大小姐,你是不是哪裡搞錯了?你丈夫的腳又不是我傷的,你弟弟身上的毒也不是我下的,憑什麼說是我害了他們的?」

  上官慧不禁啞然,見狀,季清儒不禁暗暗叫糟,以為她的任性脾氣又發作了。

  「惜惜,他是我大哥、你大伯,難道你就不能通融一下?」

  「抱歉,相公大人,」惜惜歉然地笑。「夫婿也沒人情講!」

  季清儒皺眉。「那-又救我?」

  「那是一定要的啦!你是我的夫婿呀!」

  「那時候還不是。」

  惜惜兩眼直眨。「當然是。」

  「胡說,那時候……」季清儒驀然噤聲。突然想到那時候他們雖然尚未成親,卻已有夫妻之實,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接下去說才好,就怕一個不小心泄漏出那件事而壞了惜惜的閨譽。

  「惜惜,你說吧,要什麼?」上官鴻倒是很乾脆。「只要我有的,你都可以開口!」

  「哎呀!義父,還是您最聰明!」惜惜眉開眼笑。「真的我要什麼都可以?」

  「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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