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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和尚呵呵笑了兩聲,“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有的人與佛無緣,十惡不赦,早已經腐朽在心骨,只有打入十八層地獄方可使人間淨潔。”

  殷情瞧了瞧這大和尚。

  在許多年前,他不過是個在她面前吐口水的小和尚罷了。

  聖佛一死,這小和尚坐上佛尊寶座,竟然用瘴氣來迫人皈依,把佛宗變成了困獸場。

  大濕地有瘴氣,不能御劍,行進困難是真,可佛宗是佛祖坐化之地,靈力充沛得很,不可能使用不了,這也就是登上佛宗必須會被聞過那瓶有氣味的藥的原因。

  神志受困,靈力受困。

  顧金湯對著大和尚鞠了躬,帶著她從地道入,直下十八層地牢去了。

  一路上,殷情跟在他身後,見他總是舉著油燈,時不時回頭來,在佛燈下看她幾眼。

  他眼睛很大,看著她時,會露出與方才在大殿上不同的情緒,而且他還會喉嚨聳動,隨後又臉頰通紅地低頭繼續帶她前行。

  殷情在想,他是不是認出自己了。

  但她不敢貿然嘗試,只繼續裝作中了瘴氣後地乖順,跟在他身後。

  到了十八層地牢,他開鎖帶她進去,又是盯了她好久,咽了口唾沫,紅著臉說,“我,我覺得你還有希望,我會向師尊求情的。”

  殷情裝作漠然地問:“你師尊是誰?”

  他抬頭,借著昏黃的油燈再瞧了她一會兒,眼中很迷離似的,隨後又移開目光說,“師尊,就是師尊,怎麼能知道他的名諱。”

  殷情:“你撫摸頭頂,使用靈力,就可以看到那個名字。”

  顧金湯侷促了一會兒,伸出了手按照她說的做了,隨後很奇怪地說,“這是,這是師尊的名字麼……這名字像女人的名字,情……”

  他覺得好像說了什麼天大的秘密,立即捂住了嘴,想到在佛宗不可以妄議師尊,更從來沒有人提過師尊的名諱。

  殷情繼續裝冷漠,不過她好像本來也就是這樣的,裝起來並不困難。她說:“如果這不是你師尊的名字呢,你好好想想,是否曾有過別的師父……”

  他看似仔細思考,腦袋頂有些微靈力冒出來。

  殷情是在試探。

  她已經知道,顧金湯當時來此剃度,應該和她一樣,是被吸食了瘴氣而毫無反抗能力。而他現在卻能使用靈力查看師承,這又說明佛宗對他放鬆了警惕,重新恢復了他的靈力。

  顧金湯搖搖頭:“沒有,我只有這個師尊。”

  殷情知道他已經忘光了。或者說,只要他忘光了過去,便能得到使用靈力的權利,這樣他就可以作為大和尚的劊子手和幫凶,替他忠實地辦事,一一將踏足於此的修者困住,讓他們成為聽話的狗,進而壯大他的統治。

  顧金湯留下他的佛燈,侷促地說,“你……你可以用這個喚我,同我說話。”

  殷情:“別的犯人有嗎?”

  顧金湯搖搖頭,“沒有。”

  也是,殷情望了一周,後面還有人打呼,但也並未出現其他油燈。

  殷情:“那為什麼給我,是因為你覺得我好像你熟悉的人,對不對?”

  顧金湯將頭低到最低,手緊緊攥著地上的草甸,然後突然說了一句,“你真好看!”說完就狂奔離開了。

  他很快離開了佛燈點燃的範圍,背後突然有一聲陰陽怪氣地囈語,似醒似笑,“哈哈哈,這和尚看來是巴不得犯戒,和你關在一塊兒雙宿雙飛呢吧……羞羞羞,還是不夠膽啊。”

  殷情回頭一看,看清了臥在地上的一個髒兮兮如乞丐般的人。

  “何必看我,饒你多美,每日被這十八層地牢的泥沼淹沒十二次,那和尚也不會再對你心動啦。”

  殷情仔細瞧了瞧他。

  這是……這不是……這貨竟然就是……

  “你這小姑娘是有多大本事,能和你夜摩爺爺共下十八層地獄的?”

  殷情不敢確定,拿起油燈湊到他面前:“你再說一次你是誰?”

  夜摩滿臉泥濘,湊過來,“我是你夜摩爺爺。不過你這年紀,是沒聽過你爺爺的。估摸你爺爺的爺爺的爺爺,可能聽說過我。”

  殷情將衣服布片撕下來,伸手去給他擦臉。

  夜摩哎哎兩聲,“幹什麼,爺爺也是佛修,女施主你不要太過分啊!雖然酒肉穿腸過色字不離身,但你不是我這口,再說了,那個小和尚對你有意,和尚嫉妒起來可比一般男人還狠,我可不想多吃苦頭。”

  殷情說:“夜摩叔。”

  夜摩怪異地嗯了一聲,上下打量她,“我記得世上只有一個人這麼叫我的,是那條蠢龍的徒弟。不過,那蠢龍的徒弟實在是長得太……太……”

  “普通。”殷情補充。

  “哎對,就是普通,實在記不住她長得什麼樣,但絕對不是你現在這個樣。你這樣,我一眼就記住了,而且確實忘不了。所以你是不是認錯親人了?雖然你我相識只有短短一瞬,但一瞬有九百生滅,你將我當做親人,我也不能怪你,畢竟我也是一個存在了上萬年的夜摩尊,我徒弟牟修樓陀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他在外面到處讓人叫我祖師爺爺,所以我像你親人也是很正常的……”

  殷情無奈。有其師必有其徒,要麼牟修樓陀也這麼話嘮呢,都是他師父教的。

  “夜摩叔,我奪舍重生了。”

  這回輪到夜摩愣住了。

  過了半天,他說,“我說呢,怎麼世上還能有和那蠢龍一樣既冷麵又舌頭短的人,原來真是蠢龍徒弟。你看你到了這牢里,我說了多少句話,你又說了幾個字,你是想讓我急死麼!小情情!”

  殷情呵呵:“我儘量多說。叔被困在此多少年了?”

  夜摩道:“也不多年,你叔我是三十年前才甦醒的,我死的時候,將法身分解成八塊,各自以靈力自然化生,最後呢,就這塊屁股給我化成了人,甦醒了意識。我多冤呢,我的腦袋去哪了,我胳膊腿呢?怎麼的也不能是屁股啊!”

  看他從地上蹦起來,嫌棄地拍打自己的身體,殷情也順著他說的話一想。

  眼前的身體,是夜摩的屁股經過數千年時光重新生骨生肉長出來的。這屁股長成了人,確實好像有點……嗯……不好說。

  “怎麼,你是不是因為,你面前的只是你夜摩叔的屁股,你就嫌棄你夜摩叔?我告訴你,你還嫌棄不得,你夜摩術最擅長什麼,最擅長推算人心。你好端端地奪舍重生了,不在岐山待著,出來做什麼?是不是因為自己也重生了,很想知道你師父那蠢龍是不是也能重生?是不是就想著越過大濕地去黑水龍潭找一找龍蹤跡?是不是因為受到龍鱗指引就來了佛宗結果卻被打入了十八層地牢?”

  殷情拜服:“是。”

  夜摩一口泥沒噴出來,“你叔還以為你能多誇獎幾句,你就說個是!你這蠢小情情,跟你師父蠢龍是一個屬相的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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