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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你知道阿紫傷了四娘,她那樣信任你,你卻在殺了四娘之後,讓她來承受殺人的恐懼!”

  在那比夜霜還要寒冷的目光下,陳媽控制不住牙關的震顫,額頭的冷汗幹了又出。

  “瞧哪,瞧哪!”似人又似鬼的女子咯咯地笑起來,臉湊過去在她耳邊吹著冷氣說道:“你道只有我來尋你嗎?”說著縴手一指,院中忽地磷火熒熒,遍地皆起,一道人影冉冉自黑暗中走出。碧色鬼火的映照下,隱約可見是一個高髻雲聳,錦衣華服的女子。

  “賤人!賤人!”那女子邊走過來邊毒罵道,可不正是四娘的聲音腔調。紫貂錦襖,金步搖,還有頸中裹的白布,陳媽的心跳差點停止,驚恐地一連倒退了好幾步,直到那如風中枯葉般的身體退無可退,緊緊地貼在了牆上。

  這才是索命的惡鬼!這個在生時就惡毒無比的女人,終於來找她報仇了。斯人的出現比吳穠穠更讓人膽寒,因為,她著實無法忘記,那一天晚上那熱乎乎的鮮血,是怎樣噴濺了她一頭一身……

  “小賤人,該死的小賤人!”那是四娘惡毒的恚罵聲,迴蕩在寂靜無聲的臥房裡。即使她替阿紫百般求饒,阮碧雲仍不肯罷休,誚薄難聽的話不絕於耳。

  “什麼東西啊,不過是個沒人要的丫頭片子,克母的掃把星,都騎到我頭上來了!”四娘一邊說著,一邊解開繃帶讓她替她上藥,口中可絕不肯閒著,“別人都說紫夫人怎麼個賢惠嘍,怎麼個好嘍,哼,看看她女兒就知道,也不定是個什麼樣的貨色,賤人生的小賤人,母女倆一個德性!”

  她握著傷藥的手頓住了,怒氣頓時涌升上來,不可以,辱罵紫夫人!

  “快啊,真疼死我了!”阮氏催促著,又不知死活地說道:“哼,竟然敢對我動手,明兒個我就去跟老爺說去,傷了我不要緊,若是傷了我肚子裡矜貴的孩子,那還得了嗎?”

  原來,這美麗卻粗俗的女人已經懷有身孕了嗎?她怎麼能讓這樣的女人,坐上那除了紫夫人誰也沒資格坐的主母位置?看著那雪白的脖子,她一時呆立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那傷口泌出的血已快要凝結了,她不由地想,要是繼續讓它流下去該多好……

  ---鵲橋仙

  [20]:“快啊,快啊!”側身坐著的女人不耐煩地催促著,仿佛在催促她動手一樣,快啊,快啊,她面上浮起了淡淡的微笑,拔出頭上的銅簪子,狠狠地朝著那傷口扎了下去,溫暖的帶著腥甜氣味的血液立刻噴了她滿頭滿臉。

  四娘慘叫了一聲,一隻手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指甲深深地,深深地嵌進肉里,可是她一點都不覺得疼痛,她漠然地等著,等著她慢慢放開她的手,慢慢軟倒下去,最後靜靜地躺在那裡流血,而她握著沾滿了鮮血的銅簪子,滿臉是血地站在那裡,半天才回過神來……

  疼痛,那是在偷偷摸摸趕回紫樓的路上才感覺到的吧,她的一隻手下意識地蓋住了另一隻手上,那裡,一彎新月般的淡淡痕跡不仔細辨認已經看不出來了,可是忽然那樣真實地疼痛起來……

  “瞧啊,瞧啊,那圍牆下面站著的,是誰啊?”兩道鬼魅般的影子忽地齊聲尖叫起來。

  圍牆下站著一個女子,懷裡抱著一個小小的襁褓。是二娘嗎?還有那個被她親手悶死在被子裡的孩子,一起都來討命索債了嗎?

  “是的,是的,是我殺的……”陳媽被逼得已無退路,語無倫次道:“你們不該來金家,你們不該害死紫夫人,我不能容許,紫夫人受到任何傷害……”

  聲音如遊絲還未在夜風中散盡,眾人眼前豁然開朗,無數盞明燈給高高挑起,將這院子裡照得亮徹如白晝。

  金不換、丁孝雲施施然地走了進來,一些隱藏在角落裡,大樹後配合的僕人和衙役也現出身來。

  “天氣冷,要不要先換了衣服?”金不換似乎忘掉了陳媽的存在,徑直走向吳穠穠,眼中有柔情萬種。眾目睽睽下,這樣地噓寒問暖,穠穠有些羞赧,只是掠了掠頭髮道:“我沒事。”

  她的身後拉著長長的影子,顯見是活人,不是鬼魂。陳媽的眼光閃爍著又落到那錦衣麗人身上,那個哪是四娘啊,分明是四娘的丫頭翠兒。而那圍牆下的,倒真是二娘,扔下了手中空空的襁褓,正用那殺人般的目光瞪著她。

  原來,這不過是一場騙局,這麼多人精心策劃的一場騙局,為的是要讓她承認殺人的事實。

  只是,她分明看到那冰冷的池水吞噬了這個緋衣女子,那樣久的時間,沒有人能夠生存下來,“你……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吳穠穠看著她,眼中有說不出的悲憫意味,仿佛奇怪在這種時候,她還在顧念這種小事。打小在江南水鄉長大的她,怎會不習水性?在被人推下水的那一刻,她就決定將計就計,靜觀其變。眾人圍著池塘那一邊的時候,她早已經在另一邊的枯荷雜草中悄悄探出頭來。當金不換跳下來救人時,她才無聲潛入水中,將自己送到他的手上。

  她的詐死和二娘的被捕,為的不過是揪出金府中隱藏著的殺人兇手。

  “我唯一不明白的是,阿紫,不是你要照顧的人嗎?你怎麼忍心,讓這樣小的一個小孩子夜夜在殺人的夢魘中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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