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浮生七日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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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不管顧煙然旁敲側擊地想問出些什麼,這位姑娘都緊緊閉上嘴巴,緘默不言。

  她就只好眼觀鼻,鼻觀心地坐在車裡,也沒過多久,就聽見前面的司機說:「到了。」

  姑娘「嗯」了一聲,很有禮貌地請顧煙然下車,示意她往醫院裡走。

  顧煙然表示自己知道時見深在哪個病房,姑娘搖搖頭,輕聲道:「時先生把病房換了。」

  她沒再解釋什麼,只是讓顧煙然跟著自己一直到了頂樓的一間病房門口,「顧小姐,時先生就在裡面,進去就可以了。」

  顧煙然點點頭,「那個……裡面就他一個人嗎?」

  聽見她的問題,姑娘驚訝地瞧了她一眼,一臉「時見深怎麼可能看得上你」的表情,「顧小姐,你想什麼呢?」

  她笑著搖搖頭,往電梯走去。

  顧煙然其實不是那個意思,還想反駁,姑娘已經進了電梯,她只好轉身看向前面緊閉的門口,敲了敲門。

  「進來。」

  時見深有些慵懶的聲音從門縫裡飄出來。

  她深吸了口氣,打開門走進去,看見時見深身穿藍色條紋的病服,半躺在床上。正在專心致志地畫著什麼。

  她關上門,一點一點挪到他病房前,剛能看清他畫的是什麼時,他已經把畫板反面卡在了床頭柜上,望著她,好整以暇地笑了笑,「顧小姐。」

  「你為什麼沒告訴白雁翎我不是林思涵的事情?」

  顧煙然懶得再和這樣精明的人周旋,直接開門見山地問。

  沒有往日精心梳理的髮型,時見深額前的劉海隨意地放下來,模樣清俊青蔥,如果忽略他深不可測的眼眸,他看起來就像個剛出社會的大學畢業生。

  他聽著顧煙然的問題,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因果循環吧。」

  「什麼?」她蹙眉。

  時見深的長指敲了敲床邊,「我先問你,你裝作林思涵待在雁翎身邊,你會傷害他嗎?」

  「我當然不會,我從來沒有想害他的心思。」她立即否認。

  「可你已經傷害他了。」時見深盯著她茫然的臉,在她想反駁時淡淡道:「他喜歡你,你卻對他沒什麼感覺,這不是傷害嗎?」

  他喜歡你。

  已經不止一個人這麼說,不止一次有人這麼對她說。

  她……

  她不相信。

  不知道因為什麼,她就是不相信。

  但她的心因此變得悶悶的,語氣也緩慢了些,「……他喜歡的不是我,是林思涵,還有兩個月林思涵就會回來,他喜歡林思涵,林思涵也喜歡他,皆大歡喜,有什麼傷害可言呢?」

  病房裡盛開著一束藍紫色的康乃馨,她不去看他,盯著康乃馨沉默下來。

  時見深瞧見她這副模樣,換了個話題,「這次我被撞,我本想是自己得罪了什麼人,可是後來仔細一想,我覺得那人的目標在你不在我,在見你之後我忽然又想明白,也許那個人最終的目標,是在雁翎身上。」

  顧煙然心裡一跳,猛地看向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一種推測,一種直覺,具體我也解釋不清。」

  時見深看向窗外,「我懷疑有人一直跟蹤你,而那個人就是把我撞倒的幕後主使……所以顧小姐,是誰讓你來假扮林思涵?」

  顧煙然臉色微變,「……我不能說,但我可以告訴你,讓我來假扮林思涵的人,絕對不會撞你的。」

  「不是他還會是誰?我那天急著要告訴雁翎你的真實身份就被撞了,那麼,誰想一直隱藏你的身份,不是你身後的人又會是誰?」

  「那個人應該認識你!你既然和白雁翎從小一起長大,那、那那個人就絕對認識你!既然和你關係不錯,又怎麼會狠下心撞你呢?」顧煙然急急地解釋道。

  時見深將視線緩緩移回她的臉上,看見她臉上的慌亂,像是一下子明白了什麼,「哦,我知道是誰了。」

  這麼簡單的道理,他居然都想不到。

  能讓顧煙然假扮林思涵的,還能獲取林家信任的……

  除了林思涵自己,還會是誰呢?

  「林思涵……她做這些是為了什麼?」

  他仔細地盯著她,問道。

  他的話音剛落,顧煙然的臉霎時間一片蒼白。

  她沒想到僅僅問了幾個問題,時見深就把「那人」的身份猜了出來。

  時見深將後背靠在床頭,仰頭看著天花板,搖頭。想起記憶里那個說話輕輕柔柔,羞赧乖巧,一直跟在白雁翎身後的女孩,「愛而不得不是很常見的事情,她為什麼這麼執著呢?」

  「林小姐她很喜歡白雁翎,可她腎臟出現了問題,不得不去外國治療,她和白雁翎口頭擬過結婚半年的協議……她害怕自己一去再回來,兩個人就到了離婚的時候,就再也沒有能接近他的機會了,碰巧那時候……她找到了我。」

  既然被他猜到了僱主,她索性說了出來,「準確地來說,我是被林小姐救了的。」

  時見深訝異,示意她坐到床邊的椅子上慢慢說。

  顧煙然坐了下來。

  「時先生,這些事情,你會告訴白雁翎嗎?」

  她猶豫著,藏在心底的秘辛能否告知他。

  「不會。」

  他堅決地搖搖頭,「你願意告訴我這些,我也願意為你保守秘密。

  我查你的資料時,發現你在七個月前就已經『去世』了,死因是沒入海中,救援隊沒有打撈出你的屍體。」

  「是的。我那天……在一艘船上,被人從船上推了下去。」

  那抹記憶里充斥著海水的咸腥味兒,她回憶時頗為困難,「那個害我的人,是如今譽仁總經理的未婚妻,鍾銘兒。」

  「她把我推了下去……幸好林小姐救了我。」

  她現在還記得,林思涵當時躺在沙發上,穿一身華貴的睡裙,她被人從海里撈上來後,在管家的命令下,換好了件乾淨衣服,怯怯地走到她面前,四目相對,兩個人都愣住了。

  「瞧。」林思涵笑著看向管家,「你看她長得多像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對姐妹呢。」

  管家在旁邊,聽著林思涵的話,看了顧煙然一眼,像是看見了什麼髒東西一樣快速把視線轉移到一邊,輕聲道:「一看就一臉小家子氣,可沒有小姐你好看和貴氣呢。」

  她沒有應聲,微笑著伸手示意顧煙然過來。

  「林小姐……」顧煙然的身體微微顫抖著,有感激,有恐懼,「謝謝你救了我。」

  「不客氣。」林思涵親昵地拉住她的手,「小然……你看,我救了你的命,你總要有所表示。」

  她誠惶誠恐,「林小姐,你說。」

  林思涵就告訴了她希望她假扮自己的事情,她的笑意是那麼誠懇,說話是那麼溫柔,「我知道你的病,不說別的。至少你要活下去,不是嗎?」

  「所以這半年,你要假扮林思涵,讓雁翎對你產生感情,這樣等她回來的時候,雁翎也不會想和她離婚了?」

  時見深的問題打斷了顧煙然飄蕩在過去的思緒。

  顧煙然點頭,卻隱瞞了自己要做代孕母親的事情,「只有兩個月了……我之前和白雁翎約定過,一個月見一次,這個月月初已經見過了,所以……下個月還有一次見面的機會。」

  「林小姐肯定和你們一起長大的,所以就算她不想讓這件事情被白雁翎知道,也不至於狠心到要撞了你的。」

  繞了一大圈,顧煙然終於繞回到正題上。替林思涵辯解。

  時見深沉吟良久,最後不緊不慢地說:「你只是幫她洗清了一部分的嫌疑,況且,如果不是她,這個幕後的人又會是誰……算了,先不說這些。顧小姐,為了防止雁翎一時心血來潮想查你,我把所有有關你的信息渠道都封閉了。」

  在她愣神間,他繼續,「還有,來我的公司上班吧,別繼續待在譽仁了。」

  「為什麼?」

  「為什麼……」時見深眉尾一挑,「如果下次看到你被人欺負的是雁翎而不是我,讓他知道你在小公司里上班。他能不懷疑你的身份?如果你在我的公司上班,我可以替你擋一下,就說你這個千金大小姐也想體驗一下生活,也不至於泄露你的身份。」

  顧煙然怔怔地看著他,「時先生,你……你為什麼要幫我?」

  「你告訴了我實情,也不會傷害雁翎,兩個月之後就會離開。順便,我也要在你身上繼續尋找肇事者的信息,把這個人順藤摸瓜的找出來,我們各取所需,不是幫你,而是一種合作關係。」

  他像是想到什麼,眼睛微微眯起。聲音摻了股冷意,「我最討厭這些陰溝里,暗戳戳在背後算計人的老鼠。」

  他笑起來,向她伸出手,「為此我們應該握個手。」

  顧煙然的手稍微蜷縮了一下,也把自己的手遞過去,「時先生,你說的沒錯,我在譽仁工作的風險的確太高了,但我暫時還不能過去,我有些事還沒辦完。」

  「沒關係,你有需要幫助的時候,都可以來找我,我一會把手機號給你。」

  ----說話間,兩個人的手握在一起,她的掌心溫熱,他的則一片冰涼。

  他說:「顧小姐,合作愉快。」

  她抿了下唇,「……時先生,合作愉快。」

  江山市的夏天比往年來的好像緩慢了些。

  這幾天天空都被烏雲遮蔽著,望不見太陽,有人說快要下雨了。

  顧煙然坐著公交車,在玻璃車窗前看見自己茫然的側臉。

  她和時見深合作了?

  在快要離開這片土地時,她居然將自己的秘密告訴了一個從來沒想到的人。

  她不知道她說出秘密的舉動會不會在日後颳起一陣旋風,就這樣帶著茫然的心情回了出租房,一開門進去,裡面幾個人都在看她。

  王雪柔和趙明昊在客廳里坐著,陳燕在旁邊做飯。廚房裡也聽見燒火聲,看見顧煙然,幾個人驚訝地說:「小顧,你有一星期沒回來了吧!我們都以為你搬走了!」

  何娟夫婦聞聲也走出來,看見顧煙然連忙招呼,「吃飯了嗎小然,好幾天沒見你了,要是沒吃跟我們湊合一頓啊!」

  顧煙然笑了,「好啊,大家一起吃吧,也沒必要分灶炒自己的了。」

  她和他們吃飯,聊天,許久感覺不到煙火氣的生命里終於添了點人情味。

  晚上她主動請纓洗碗,陳燕在她旁邊洗著碟子,忽然嘆了口氣,「王雪柔和趙明昊談上了,小顧你知道嗎?」

  「是嗎?」顧煙然驚訝,「難怪剛剛我進門時他們坐一起。」

  陳燕語氣微妙,「哎,這一個個成雙成對,就剩我一個孤家寡人了,單身狗的日子真不好過……」

  「一個人有什麼不好的?」顧煙然失笑,「自己吃飯,自己買衣服,自己旅行,節省時間,提高效率,你要知道,談戀愛的煩惱可多了。」

  「但是談戀愛的快樂也多啊!」

  陳燕望著油膩膩的盤子下不去手,嘴上盛滿了憧憬,「你都不知道每天上班,王雪柔和趙明昊那膩乎勁!像泡在蜜罐子裡一樣,他們看著彼此甜呼呼的,我自己心裡酸溜溜兒的……我來江山市也快一年了,別的不說,要是身邊也有個知冷知熱,噓寒問暖的人,晚上送我回家,我們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一起聊天,難受的時候找對方說說話。什麼煩惱都沒了……我就是想找這麼一人,咋就這麼難呢!」

  顧煙然把她手裡的盤子拿過來洗,輕聲安慰:「會有的,你別急。你心裡得存個念想,想著這世上一定有個人喜歡你,想著你,等著你,你只是不知道而已。」

  「可是要沒這個人怎麼辦?」陳燕捏著抹布,語氣帶了點絕望的意味。

  「你只要有這個念想,就一定會有這個人的。」

  顧煙然把水龍頭打開,將池裡洗過的盤子沖了個乾乾淨淨,沖她笑的極為篤定,「這事就像水能洗乾淨盤子那樣肯定,所以燕子姐。你別多想了。」

  她回了自己的小臥室,拿起郁美淨,給自己的雙手細細地上了層護手霜,塗抹的時候忽然停下來,有些自嘲地想,自己還巴巴地給人做心靈導師呢,卻比誰都清楚,這世上沒有這樣的人等著自己,她不敢想,也不需要。

  她把很久沒碰過的小提琴拿出來,抱在懷裡,回想之前上課杜老師講過的內容,拿了琴弓,像模像樣地擺好了姿勢,看起琴譜。

  學完初級課程,她至少能拉出一支短短的曲子……

  她心裡激動起來,仿佛今天一直籠罩在上空的霧霾煙消雲散,剛拿出手機想打開視頻,手卻不自覺點到了視頻應用旁邊的相冊,一張照片躍然眼前。

  ----是方小圓今早發給她的白雁翎的照片,她自己都弄不清楚,什麼時候把這張照片存進自己的手機里的。

  她盯著照片裡這個男子,看著他望著手裡的紅葉淺笑,於萬千紅葉中遺世獨立般,矜貴,俊美,和神情中那種看淡世間的韻味,唇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那層陰霾又回到了她的心房上。

  過了會。有什麼滾燙的液體滴到她的手上,又無聲地滑落到地面。

  她怔怔地,說不上來為何而流淚,只是盯著他的照片,握著手機的力度更用勁了些。

  白雁翎不需要圍繞著他的光環,光是那麼站著,就好像坐擁芳華無數,她好像照片裡,湮沒在紅葉地下的一粒石子,如果不是因為林思涵,她碰不到他,他也看不見她。

  那種卑微的情緒在心口蔓延,仿佛滿滿的塵埃塞進她的心臟里,她心悶的厲害。沉重地快要喘不過氣來。

  她看著他的笑顏。

  如果可以,如果你有一天知道我不是林思涵……

  我希望你知道,我並非有意想接近你……

  如果可以,希望下一次,你別輕易把我趕出房間,這樣踐踏我的自尊,讓我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是……

  我叫顧煙然,我是個脾氣不太好,有點小心眼,不溫柔,也不怎麼聽話的,我自己……

  她的眼淚洶湧地落下來,心底的不忿和委屈,帶著一兩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緒一涌而出。趴在桌上,低低抽咽了許久。

  -

  「我要出差一周。」

  莫寒接到白雁翎的電話時,白雁翎已經去了琴懷。

  「Boss,你要出差一個星期?」莫寒很驚訝地看著日程,「最近沒有要出差的行程啊。」

  「臨時決定的,這星期的事務你幫我代勞。」

  白雁翎說完摁了電話,在琴懷的專門為他開放的琴房裡,很快響起鋼琴的彈奏聲。

  他彈奏的曲子用時下比較流行的詞來形容,就是「喪」,喪的聽到的人心情低落,又忍不住駐足沉溺在他流瀉的音樂里。

  天完全黑下來時,店主同走出來的他打招呼。

  「有個姑娘想認識你。」店主想起顧煙然,對他說。

  白雁翎淺淺的勾了下唇角,像是聽見了笑話般不以為然。「很多姑娘都想認識我。」

  店主頗為無奈,「你還記得嗎,上次你的時候,旁邊有個想學小提琴的姑娘。」

  「那個一點基本功都沒有,連調子都拉不好的?」

  他眼皮都沒抬一下,「那樣的人,等她能完整地拉出一首曲子再說吧。」

  店主對白雁翎口中的「那樣的人」表示抗議。

  「提琴入心,鋼琴入骨。」他說:「那個女孩子只要認真學,終有一天,她的曲子一定會拉到人的心裡去,雁翎,小心那時候你想認識她,人家也不給你這個機會了。」

  白雁翎敷衍地點點頭,「好啊,我等她,我看她是不是真像你說的那樣,能把曲子演奏到人心裡去。」

  他往外走,店主在身後喊:「雁翎,這幾天不回來了?」

  「去外面走走。」

  去走四五天,去走一個星期,到個陌生的地方,靜靜地想點事情。

  日子一下子就變得忙碌起來。

  顧煙然看著日曆,這個星期,她一定要做出點成績。

  周二。

  她在公司里一刻不停地打電話,絕大部分時間是聽見她的聲音就掛了電話,有百分之幾的概率是對她破口大罵,也有的不依不撓地回打過來,問她自己的信息到底是怎麼泄露的。

  還剩下那麼幾個電話……有人會問她關於產品的事情。

  好巧不巧地她嘴巴打結,腦子空空,客戶問得細緻一些,她就有點心虛,幸好旁邊的同事會及時接過來為客戶解答問題,然後把電話遞過來,對她無奈一笑,「又是一個問問情況不準備買的。」

  她還是感激地道謝。

  「四把火」許燚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不停地讓一組的一個成員到前面的白板上記錄業績,他的聲音像急促的鈴聲,催著顧煙然儘管口乾舌燥,還是得繼續打電話,順著話單上的那串長長的電話單,和那些不知性別,不知性格的人一一打著交道。

  她狠狠往嘴裡灌了一大口水,接著繼續。

  白雁翎飛往另一個城市,在眾人的簇擁下進入會議室開會,他坐在最中心的位置,聽著每個人依著次序,面帶微笑地向他報告業績,闡述關於未來的構想。

  他盯著手邊精緻瓷杯里盛著的西湖龍井,拿起來,抿了一口。

  「今晚統計一下大家的業績!」

  許燚在臨下班時對著白板大聲地喊起來,「一組,劉圓圓賣了六套,汪程賣了四套,楊雅萱賣了三套……二組,魏海晶賣了三套,何琴賣了七套……」

  說到最後,他挑眉,「顧煙然還一套沒賣出去!」

  他看向顧煙然,「小顧,加油啊!」

  顧煙然勉強地笑了一下,認真地點頭。

  「我們組小顧上個星期去外面跑業務了,剛來不熟悉也是正常的。」

  姚正為她說話。

  「我們組小楊還是昨天才來的!這跟熟不熟悉沒關係,跟用不用心,腦子靈不靈光很有關係!」

  許燚不以為然,看向了楊雅萱,「小楊,做的不錯啊!」

  「能跟著組長你真是個明智的選擇。」楊雅萱吐了吐舌頭,笑著對許燚說,還若有似無地看了姚正和顧煙然一眼。

  「小顧,沒事的。」姚正在大家快走時。輕聲安慰她。

  「我不會灰心的!」

  她回答的雄赳赳氣昂昂,只是看著白板上,別人名字後面早已畫上橫槓,有的早就湊齊正字,自己還是空空如也,心底不免有些失落。

  她回到家,向那幾個同事誠心討論,「實不相瞞,各位同仁,我現在也成為銷售部一員了……你們能不能告訴我,怎麼打電話,才能讓別人願意相信我不是個騙子,還願意買我的東西呢?」

  白雁翎開完一天的會,回到酒店吃完晚飯。拒絕了一個精英美女的邀請,來到泳池,縱身跳進去,激起巨大的水花。

  他像是極力地在逃避什麼,想甩開什麼,在泳池裡遊了一圈又一圈,直至最後精疲力竭,才堪堪停下來,躺在岸邊看著透明屋頂之上的黑夜,沉默不語。

  周三。

  白雁翎一大早起來走出酒店跑步,沒過多久,他感覺到有星星點點的雨滴落在自己的臉上,身上。

  他蹙眉,抬起頭。看見烏雲密布的天空很快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他可真是不喜歡下雨。

  ……

  「啊,下雨了。」

  顧煙然往公司的門口走時,感覺到有雨落在自己鼻尖,她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摸出一手的濕意。

  「小顧。」

  二組一個女同事看見她連忙走過來給她撐傘,「下雨啦,你沒帶傘嗎?」

  「我忘了。」

  顧煙然很不好意思。

  雨淅淅瀝瀝下起來。

  她走進公司看了這雨最後一眼,有些戀戀不捨的。

  她還挺喜歡下雨天。

  她在一個接一個地打電話時,白雁翎取消了今天的會議。

  他回到自己的總統套房裡,看著那些送過來的報表,最終兩眼一閉,還是把報表扔到了一邊。

  他隨意地拿起手機,打開微信。

  「年華煙然」的對話框掛在最上面。

  他看著頭像出神,最後,還是關了應用,把手機扔到一邊。

  而顧煙然,今天又是倒數第一。

  她回到家的時候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抱著小提琴。

  過了會,她想到什麼,捏著手機打開通訊錄,看著「時見深」這三個字看了許久。

  「還是靠自己吧。」

  她嘴上念著,把手機重新放了回去。

  她堅持留下來的原因,不就是為了能打鐘銘兒、楊雅萱,以及許燚這樣逢高踩低的人的嘴臉的嗎?

  周四。

  顧煙然去公司去的很早很早,很多人進來的時候,就能聽見她清脆的聲音響遍了整個辦公室。

  楊雅萱冷冷一笑,沒有運氣,也沒有實力。更沒有資源,就憑她這樣悶頭打下去,只會變成一個神經病。

  白雁翎則在早晨和梁山進行了一次視頻通話。

  兩個人話很投機,說完正事兒,梁山忽然看著他,打趣道:「白先生,我看你印堂發暗,是不是最近有什麼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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