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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翻了個身, 全身乏力,酸軟得厲害。左右看看, 覺得哪裡不對勁, 腦子裡有些迷糊,半天才想起來, 宗朗不在呢。

  摸了摸他的枕頭,還有餘溫。聽到後門外有動靜, 只當他去衛生間了,閉了眼,又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再醒來的時候,是被宗朗叫醒的。

  他已經做好早飯。熬了白米粥, 白煮蛋, 配上之前吳嬸給的醃香菜,還煎了盤餃子。

  很簡單, 卻也最適合的早餐。

  程諾洗漱了,兩人面對面坐著吃。粥熬得並不稠, 是程諾愛吃的稀粥,煎餃金黃,又不會太膩。

  她發現,宗朗做飯, 只要不涉及到用調料,其實還是可以的,起碼賣相都很好。

  他替她剝了個雞蛋,放在碗裡。程諾拿筷了攪碎了蛋黃,和在粥一起,吃著更香。

  窗簾都被拉開了,大片地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們身上。已經入冬,陽光所帶來的溫暖,格外舒適。

  程諾一口一口地吃著稀飯,聽他說關於山莊籌建的事。

  多年的夢想將要實施,他眼裡的光采比陽光還要燦爛。程諾只是靜靜地看著、聽著,就不自覺地,在他向往時,一起嚮往,在他笑時,一起笑。

  吃過早飯,宗朗找來之前剩餘的廢木料,又去羅叔家借了工具,要給小雞小鴨們,做個家。

  程諾開心地跟著打下手,遞個釘子錘子。

  雞鴨分開做的,做成柵欄的樣式,就放在後院的牆角邊,等它們再大些,就能入住。

  做完了,宗朗又去收拾前院那段塌掉的院牆。塌掉的地方,大概有兩米左右。正好昨天做花窗還剩了不少水泥,磚塊都是現成的,他沒花多少功夫,把院牆底部砌了起來。只等花窗再晾一天,明天就能把院牆全部修好。

  趁宗朗修院牆的功夫,程諾做了午飯。吃完飯,宗朗問她,要不要砍些柴備著。程諾自然要,畢竟還是土灶做的飯更香。

  於是宗朗回家拿了工具,開著三輪車,兩人又去了上次那片小樹林。

  宗朗拿的工具不是砍刀,是用柴油的電鋸。這次沒砍那些小枯樹,而是放倒了兩棵直徑有二十多厘米的大樹。當場用電鋸分解成段,三輪車跑了四五趟,才裝回去。

  回去後,就順手把柴給劈了,整齊地碼在廚房外的牆角下。堆了足有一人多高,夠程諾用好些日子了。

  宗朗這一天忙得沒停,做了好些事,程諾為犒勞他,晚上特意去吳嬸家買了一隻土雞,給他燉了土雞湯。

  她記得,他是愛吃雞腿的。

  宗朗也沒辜負她的好意,一隻雞,差不多都進了他的肚子。吃飽喝足,他撫著肚子,道:“我這個長工,活幹得還不錯吧?”

  程諾說不錯,滿意地在他唇角送了一個吻。

  蜻蜓點水,對宗朗來講自然不夠。雞湯大補,當然需要更大的運動量才能消耗掉,否則長出大肚腩,沒了腹肌,他的姑娘,怕是不答應。

  ……

  隔天,花窗晾乾,去了模具,宗朗接著修圍牆。

  程諾端了小竹椅坐在院子裡,剪輯視頻,寫日常,發微博。之前她發的捉魚的那段視頻,被一個五百多萬粉絲的大V轉發了,出乎意料地火了一把。粉絲一夜之間暴漲,已經快要破五萬大關。

  一時心情愉悅,跑過去跟宗朗分享。

  宗朗正彎著腰,在和沙漿。她撲過去,趴在他背上。

  “我粉絲快要破五萬了!”

  宗朗手上有泥漿,不好碰她。她趁機在他臉上胡亂地親吻,無意中觸到他的耳垂,發現他耳根瞬間紅透。於是故意地,伸出舌頭輕觸、吹氣。

  宗朗不能忍,隨意擦了手,要捉她,她卻趁機跑掉,咯咯笑著,從前院跑到後院。見他追,又撒歡地在前後院繞圈跑,終是比不過他腿長,被他捉到,狠狠地報復了一番。

  鬧夠了,宗朗靠在搖椅里,程諾靠在他懷裡,懶懶地曬著冬日的暖陽。

  大概是陽光太舒適,宗朗像是睡著了,閉著眼。程諾仰頭望他,伸手摸他下巴的美人溝,往上,勾勒他的唇形,再往上是懸挺的鼻樑、眼睛、眉毛。

  她一點點勾勒,像在畫一幅最美的畫。畫完了,靠在他懷裡,看藍天,看白雲。

  天空湛藍如洗,白雲悠悠蕩蕩。暖陽和熙,微風輕柔。時光靜好,歲月安然。

  她想,她遵從命運的按排,聽從自己心的意願,是對的吧?應該是對的,因為這一刻,如此美好。

  ……

  宗朗是被電話叫醒的,對方通知他,明天市委領導就會過來洲上視察的事,讓他提前做好準備。為此,他下午不得不再去市區一趟。

  他走後,程諾無事,惦記起吳嬸的蘿蔔乾,想著應該醃好了吧。厚著臉皮,去吳嬸家竄門。

  巧的是,正遇上吳嬸要出門,見程諾來,告訴她,她要過江去鎮上。

  “我妹子家的狗子下了崽,已經斷了奶口,我琢磨著去抱一條回來。”又道:“你要沒事跟我一塊去吧,也抱一條回來。你一個人住那麼大院子,有條狗看家護院也不錯。”

  養條狗,好像的確很不錯啊。

  程諾沒猶豫,高興地跟著一塊去了。

  到了鎮上,程諾一路跟吳嬸邊聊邊走。到了地方才發現,吳嬸的妹妹家,也是在菜市場這裡,和上次白源帶她去的窗簾店相鄰。

  心裡一面想著好巧,就見顧悅剛好從店裡出來。她還認識程諾的,熱情地打了招呼。

  程諾自然駐足,和她說話。

  顧悅問:“上次窗簾買到了嗎?”

  程諾說買到了,“不過不是在窗簾店買的,是在一家老裁縫店,扯的藍花布做的。”

  吳嬸見程諾遇到熟人,便先進她妹妹家去了。

  顧悅是生意人,見人三分熟,何況跟程諾還算是認識的,又拉著程諾聊了幾句。從窗簾說到了防盜窗。程諾才算聽明白,原來她老公是專做防盜窗的。

  她想,她的老房子,大概是不需要防盜窗的,於是只靜靜聽著,並沒有要搭話的意思。路邊卻突然停下一輛黑色的私家車。

  程諾覺得那車有些眼熟,正要看車牌,卻見駕駛座已經下來個人。正是方婷。

  顧悅忙迎了過去,問方婷怎麼來了。

  程諾沒想到,她們倆竟然是認識的。但她更沒想到的是,緊接著,副駕的位置,下來一個男人。

  顧遠江?!

  她詫異,怎麼會在這裡遇見顧遠江?

  顧遠江也看見了程諾,過來和她打招呼。

  程諾看著眼前的人,發現歲月似乎對他格外優待,除了眼神里多了份穩重和滄桑,他的外表幾乎沒什麼變化,仍像是多年前,大學時的模樣。

  大概是這張臉太好辯認,程諾突然陷進了有關於他的記憶里。

  關於顧遠江的記憶,存在於她人生中曾經最美好的那段時光。和丁嘉的友情,和林以安的愛情,顧遠江是見證者。

  所以見到顧遠江,她不由就想到那段時光。她最不願記起的那段時光。

  心突然隱隱抽痛。在她以為,已經忘卻、不會再痛的時候,又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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