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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將她放好之後正打算鬆手,突然聽她喃喃叫了聲:“小光……”他以為她是要說話,於是俯身湊到她的耳邊,她的聲息似乎更微弱了,又叫了一聲:“小光……”她的嘴唇微微顫抖,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在漸漸失去,他於是湊得更近些,周小萌突然雙手一揚,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拿著極細的一根鋼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已經在小光頸中一繞,鋼線深深的嵌入皮ròu,瞬間就沁出血珠,小光幾乎沒有掙扎,他只是睜大眼睛看著她,她說:“對不起!”一腳踹中,小光倒下去,她用盡力氣才爬起來,將小光扶到一旁。不遠處的保鏢已經發現不對,紛紛朝著這個方向奔過來。她啟動車子,徑直朝門外衝去。

  手腕上的血還在滴滴嗒嗒,大約是小光替她粗略的包紮過,紗布纏的很緊,但是血浸透了紗布,沿著手腕往下滴,染得腳下那張車內毯斑斑點點,儘是腥紅的血跡。

  後頭有車子追上來,闖了幾個紅燈之後,車速越來越快,但還是沒能甩掉後邊的人。她儘量集中jīng神開車。握著方向盤的手在抖,也許是因為持續失血,她覺得耳畔一直嗡嗡作響,最後才發現不是錯覺,是手機一直在震動。

  她壓根不看到底是誰打來的電話,將車開到餅市街前的牌坊底下,將車往那裡一扔,緊緊握著手腕上的傷口,衝進了錯綜複雜的巷子裡。

  小光在餅市街還藏著一部機車,她從騎樓底下找到那部機車,鑰匙就被他放在老閣樓窗台上種著蔥的那個破花盆底下,一摸就摸到了。她騎機車還是周衍照偷偷教她的,離合器在哪裡,油門在哪裡,怎麼踩剎車,當年她也只是騎了一小圈,就嚇得他不再讓她騎了,說太危險。

  她順利的發動了機車,發動機轟鳴起來,鄰家樓上有人打開窗子,看到是她就叫嚷起來,可是她已經騎著機車穿過狹窄的小巷走掉了。

  她沒有戴頭盔,風chuī得頭髮一根根豎起來,抽在臉上又癢又痛。正是市區堵車最厲害的時候,她騎著車在車流中穿梭。終於趕在天黑之前到了山上,遠遠的看見涼亭里一個人都沒有,她連扶住機車的力氣都沒有,最後幾乎是翻滾的跌下去,只聽見機車轟得一響,倒在一旁。

  她沒有力氣站起來,血把衣襟都打濕了大半,還有一些血點濺在臉上,騎機車的時候速度太快,被風chuī得甩到臉上,溫熱的像一場細雨,她掙扎了一下,終於有人從背後扶了她一把,仿佛是喟嘆:“怎麼弄成這樣子?”

  她聽出是蔣澤的聲音,不過這時候她也沒力氣殺人了,只能任憑他半拖半抱,將她扶到一邊坐下。她想要笑一笑,可是只是嘴角微動,側臉看著他,問:“我媽呢?”

  “在醫院呢。”蔣澤挺有風度的替她按著手腕上的傷口:“你也去醫院吧,看樣子割得挺深的,失血過多會死的。”

  “我口渴,有水嗎?”

  蔣澤伸手招了招,有人送過來一瓶水,他擰開蓋子遞給她。她一口氣喝下去大半,直嗆得咳嗽起來。蔣澤說:“咱們打個賭吧,要是你哥哥一個小時內趕到這兒來,我就娶你。要是他不來,我也娶你。”

  “他不會來的。”周小萌說:“我出來的時候就知道,他不會來。我要是乖乖躲在家裡,他就會讓我太平無事,要是我闖出來,生死就由我自己了。”

  蔣澤十分推心置腹的樣子:“也不見得,你別太悲觀了。依我看,你挺重要的,他說不定馬上就來了。”

  “有件事qíng我挺好奇的。”周小萌又喝了一口水,咽下去,像是喝酒一般痛快,她問:“你為什麼就確定我會來。”

  “挺容易想明白的。”蔣澤說:“你看,你媽睡在醫院裡,你哥每個月付那麼高的醫藥費,就為吊著她的一口氣,出了這麼大的事,醫院裡卻連一個保鏢都不安排。挺反常吧?他其實是在賭,賭你會不會為了你媽,離開他。”

  他說的有些繞口,周小萌失血過多,只覺得頭暈眼花,抱著那瓶水,不停的喝。蔣澤說:“你來了我就放心了,你看,周衍照輸定了。”

  “他沒有輸。”周小萌笑了笑,“只要他不來,他就是贏了。”

  蔣澤很沉得住氣,笑著說:“那咱們就等等看吧。”

  太陽終於沒入了地平線,天色一分一分的黑下來,山上風大,chuī著樹木呼嘯,好像有誰在哭似的。周小萌恍惚了一會兒了,趴在冰冷的石椅上,血還在不停的流,她也懶得去管了,她像是睡過去一會兒,其實是昏厥過去,最後被蔣澤掐著人中掐醒,他皺著眉頭說:“你要死也等到周衍照來了再死。”

  “他不會來的。”周小萌整個人都在發抖,也許是因為失血多,也許是因為冷,她昏昏沉沉,只想趴在那裡睡過去。

  山下有雪亮的車燈,沿著蜿蜒的山道上來,蔣澤jīng神一振,說:“你瞧,這不是來了。”他看了看手錶,說:“兩個鐘頭……看來你哥哥猶豫了很長一段時間,這才上山來。”

  車子果然是周衍照的車,遠遠就停下,四周的手電筒照的雪亮,車上除了司機,卻只有小光。他高舉著雙手走下車,示意自己並無攜帶武器。蔣澤隱在暗處,自有人喝問:“周衍照呢?”

  “十哥讓我帶句話給二小姐。”小光仍舊是那麼鎮定,他脖子裡縛著白紗布,想必那時候她下手勒得太狠,到底傷到了皮ròu。他就站在那車燈的光暈里,說:“太太一個鐘頭前病qíng惡化,醫生搶救無效,已經宣布臨chuáng死亡,二小姐節哀。”

  周小萌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聽到這個消息,也只是身子晃了一晃。蔣澤笑起來:“好!gān得好!這一招真是漂亮!釜底抽薪,周衍照要不來這一手,還真不配當我的對手。”他轉過臉對周小萌說:“你聽見啦?你媽死了。”

  周小萌突然就撲上去,她手中的鋼絲線還沒有繞上蔣澤的脖子,就被他一腳踹開,黑暗裡不知道是誰開了槍,“砰”一聲響,涼亭里的燈滅掉了。拿著手電的人紛紛驚叫,黑暗中的槍手非常jīng准,一槍一個,誰拿著手電就擊中誰,一時間有人扔掉手電筒,有人尖叫,有人鮮血滿身的倒下,不過區區幾秒鐘,山頂已經陷入一片黑暗。

  蔣澤倒是一直死死扣著周小萌,她手腕上的血慢慢浸透了他的衣襟,周小萌冷笑:“你埋伏了多少人?夠不夠我哥哥收拾的?”

  蔣澤沒有說話,槍聲始終沒有再響起來,有人受傷之後不斷的呻吟,他拖著她慢慢向後退,周小萌的手被那條鋼絲勒傷了,有好幾個手指都不能動,蔣澤用鋼絲纏住她的雙腕,另一隻手就揪著她的頭髮,一言不發。

  周小萌說:“你策劃了這麼久,不至於就這麼點陣仗,就被我哥哥翻盤了吧?”

  蔣澤知道她是在不停的告之對方她和他的方位,黑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他確實埋伏下了不少人,整個山頭幾乎所有有利的據點都被他們占據,但周衍照竟然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他心中焦慮,葉思容一死,周小萌百無顧慮,這個女人是禍根,但現在qíng況不明,他只能拖著她當擋箭牌。

  如果周衍照真的占了上風,開槍之前他總要顧及一下,會不會子彈打在周小萌身上。

  他已經拖著周小萌退到了台階邊,周小萌突然尖叫一聲,用力一腳踹向他面門。他舉手就是一槍,開槍的同時,槍口的火光也bào露了他的位置,槍聲幾乎同時響起,蔣澤連開了好幾槍,周小萌只覺得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胳膊,狠狠將她扯開,她一路翻滾的跌下去,就像滾落的石子一般,一直滾到台階的拐角處才停下來,她手上全是血,她哆嗦著摸索著摟著自己一路滾下去的那個人的臉,是周衍照,剛剛他拉她的那一瞬間她就知道了,他也許是受傷了,氣息很急促,她叫了一聲“哥哥!”又叫了一聲“周衍照!”他都沒有應她。

  小光從山頂的石崖上一躍而下,將她推開,有子彈刷刷的擊在他們身旁的石頭上,飛濺起來的石屑砸在她的臉上,非常痛,她也並不覺得。槍聲時斷時續,遠處終於響起警笛聲。看得見藍白相間的警燈,一路呼嘯著從山腰駛上來。

  “走!”小光的聲音清楚而低沉:“帶她走!”

  有人將她拖起來,她拼死不放手,因為是握著周衍照的手指,可是拉她的那個人力氣很大,硬將她手指掰開了。她嗚咽的哭起來:“哥哥!”

  有人捂住她的嘴,子彈還在黑暗中呼嘯著飛來,她幾乎是拼盡了全力想要掙扎,朝著有周衍照氣息的地方,那人捂得很緊,她用盡了全力也掙不開,最後窒息似的昏厥過去。

  第三十八章

  [更新時間]2012-04-0515:01:30[字數]3201

  周小萌醒來的時候,似乎天已經亮了,身邊有人走動,她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首先看到的是吊在斜上方微微晃動的血漿袋,然後是天花板上圓圓的吸頂燈,燈亮著,光線柔和,看不出是白天還是晚上。她有些吃力的想要抬起左手,但是被人按住了。

  是周衍照,他的聲音有些暗啞,說:“別動。”

  他的手微涼,握著她的指尖,讓她有一種虛幻的不真實感,過了好幾秒鐘,才像小孩子似的“哇”一聲哭起來。

  周衍照皺著眉:“哭什麼?”湊近了看她,仿佛在端詳她的眼淚是不是真的。

  她抽抽嗒嗒的,將臉埋在他的肩頭,抽泣著說:“他們……掰我的手……”

  “掰疼了?”周衍照將她的左手拿起來看了看,然後又換了右手,上面還扎著輸血的針頭,被綁得牢牢的。

  “不是。”周小萌的孩子氣發作,將自己的手奪回來。周衍照卻說:“下次別gān這種蠢事了,血流得跟死人一樣。”

  周小萌沒有作聲,她有些直愣愣的盯著周衍照,包紮的特別嚴實,所以他也穿不了衣服,只是披著一件外套,露出肩下一點紗布,她問:“你傷到哪兒了?”

  “沒事,子彈擦破皮。”

  “我媽媽呢?”

  周衍照沒回答,周小萌又問了一遍,一直站在遠處的小光才走過來,說:“二小姐,太太走了……沒什麼痛苦,也是好事。”

  周小萌怔了幾秒鐘,仿佛在猜度這個消息的真假,周衍照的唇邊慢慢綻起一個冷笑:“是啊,是我讓人把*氧氣拔掉。”

  周小萌開始發抖:“你明明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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