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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舸笛走進門, 道, 「昨兒晚上看你小孩兒似的, 想給你吹個搖籃曲來著, 沒找著東西。」

  姜逸北挑眉, 但也沒接話。

  舸笛:「還記得之前我說要給你寫個曲子來著麼?」

  姜逸北:「你不是忘了麼,還耍賴來著。」

  舸笛:「過來坐著,我吹給你聽。」

  姜逸北:…………

  姜逸北有些驚訝,「還真寫了?」

  他也不懂這個,對他吹曲子就好比是對牛彈琴了。原本就是嘴上耍滑來著,討對方一個理虧好趁機占便宜來著。

  姜逸北失笑:「……這,這怎麼好意思?你給我寫曲子,我可出不起價錢。」

  「好說,我養你了,用不著你出價錢。」舸笛衝著人招招手,「過來,你還扭捏上了。」

  姜逸北挑了個重點出來,「我聽你就養我?」

  舸笛:「嘖,還聽不聽了?」

  「這不是先把買賣談好麼,」姜逸北不依不饒道,「是不是我聽你就養?」

  舸笛心說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怎麼能臉皮厚成這樣,「養你成了吧,過來坐下!」

  姜逸北:「這可是你說的,君子一言——」

  舸笛無奈:「駟馬難追。」

  姜逸北這才往那邊晃蕩,嘴裡哼哼著,「聽個曲子都需要這麼儀式感的?」

  一邊嫌棄,一邊樂顛顛地晃悠過去挑了個凳子坐下了。

  這曲子舸笛做了些調整,分明當初說不改的。但舸笛聽了昨夜姜逸北的那些舊事,突然就覺得舊的曲子配不上這人了。

  他想寫的是一首專門給他的曲子。

  在原有基調不變的情況下,原本那支曲子的歡快清越沉澱了幾分,改了之前全曲的輕快,而是添了轉折。

  不能說哪支更高明些好聽些,反正對舸笛而言,都是貼合心中的感覺而已。

  姜逸北表面一臉聽的認真,其實他根本就沒有在品曲子,他腦子裡已經去盤算著待會兒該怎麼誇了。

  對牛彈琴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

  一曲罷了,姜逸北正準備用上自己聽書學來浮華詞藻夸一通來著,結果還沒來得及張口,就有一隻鳥雀從窗戶沖了進來。

  那速度猛的,都來不及減速,直接一頭撞在桌子上,撞碎了,亂七八糟的木質零部件崩落了一桌。

  姜逸北:…………

  舸笛收了玉簫,聽著聲音判斷道,「應該是將木鳥強行提速了。」

  姜逸北愣怔了一下,近來不染城還算太平,難不成又出了什麼意外了。

  他伸手在一堆零部件里撥拉了一下,也沒瞧見什麼紙條。

  只能認命地站起身,道,「我先出去一趟,回來再誇你……嗯,和你的曲子。」

  說罷過來還湊過來試探著親了人一下,舸笛居然也沒什麼別的反應,反而在意識到他靠近的時候主動往他那邊湊了湊。

  姜逸北踏出門的時候都快要樂得找不著北了。

  舸笛在屋裡摸索著,準備將桌子上的一堆零部件收起來。卻剛剛收到一半,突然敏銳地察覺到屋頂好似有聲音。

  舸笛頭也不抬地道,「晏師,把屋頂上的老鼠捉下來。」

  聲音剛剛落下,就聽得屋頂那人逃跑的聲音大了,似乎是根本不管行蹤了。

  但在晏師手上想要逃脫實在是很難。

  不一會兒這人就被抓了回來,就如同舸笛所料想的一樣,是邵一師。

  邵一師打扮的狼狽,此時在晏師手下不斷掙扎,卻根本掙脫不得。

  等晏師將她帶回到舸笛的面前的時候,她自是不甘心得很。

  她是在大街上遇上舸笛的,她有心在街上下手,只是晏師一直寸步不離。因而不得不一路尾隨尋找機會,誰知道就在屋頂聽到了舸笛給姜逸北寫的曲子。

  自從舸輕舟死後,邵一師幾乎夜不成寐。夢裡舸輕舟總是渾身淌血,問她,「堂兄怎麼還沒下來陪我?」

  夜夜都問,夜夜都問,只要她閉上眼睛,就能聽到這個聲音。她不知道這真是舸輕舟的鬼魂作祟,還是自己親眼見那人身死而留在心裡的魔障。

  邵一師一雙眼睛裡都是紅血絲,那是長時間的焦慮生生熬出來的。

  此時盯著舸笛,似乎恨不能現在就讓舸笛給舸輕舟殉葬。

  舸笛已經坐在桌前重新拼接著木鳥了,從容得很,簡直與邵一師形成了鮮明對比。

  舸笛的語調近乎平靜,「你要是自己逃了,江湖路遠的,我也不一定能尋得著你。做什麼這麼想不開呢?」

  邵一師披慣了少女的偽裝,越是不想露怯,越是做少女狀。此時吃吃笑道,「你還沒給姓姚的殉葬,我當然要找你。」

  「殉葬?」舸笛重複這句話的時候幾乎覺得有些可笑,「我以為你給他殉比較合適。」

  畢竟這兩個人比較……般配。

  一樣的做人做事都帶著一股子病態。

  她自己分明是對姚傑有那份心思的,可來殺舸笛的時候,說的不是「報仇」,而是讓舸笛「殉葬」。

  舸笛此時分出兩分心神來感慨——這兩人果然是同路人的,怪不得狼狽為奸了那麼多年。

  邵一師道,「他想要誰給他殉,我便殺誰。」

  舸笛語無波瀾:「所以是他不要你麼,更稀罕別人?」

  「是,他不要我。」邵一師倒是承認的坦然,「他心裡記掛著誰,你應該心裡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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