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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言瀾臉上仍然沒什麼表qíng,望著遠處默不作聲。

  商隱偏頭看他一眼,道:“所以說,有時候緣分就是這樣奇怪。”

  姜言瀾唔一聲,算是回應。

  商隱瞅他,道:“中間或許有很多曲折,但如果跨過去,一切都能回到原點。”

  他話里似乎有所指,也不知道姜言瀾聽明白沒有,但看姜言瀾的樣子,連眼都沒眨一下。

  商隱有些泄氣,gān脆直截道:“有些事,你應該放下。”

  姜言瀾仿佛在發愣,根本不理會他。

  商隱沒轍,靜了一會,突然道:“我聽說於秦朗解約後,已經回到蘇黎世。”

  姜言瀾這才有了點反應,淡淡掃過他。

  於秦朗的行蹤,方沫早跟他說過。

  據說回到蘇黎世後,於秦朗沒待上幾天,便跑去環遊世界。

  從法國開始,一路向南,目前正在埃及某個峽谷里觀摩化石。

  方沫總喜歡有意無意地透露於秦朗的消息。

  這些小動作無傷大雅,姜言瀾也就放任他不時在自己耳邊念叨。

  商隱見姜言瀾好像並不關心於秦朗的動態,撇撇嘴,自語自語道:“這麼久,居然還沒想明白……”

  姜言瀾聽見他的話,微微挑起眉。

  商隱看在眼裡,唇角微勾:“你看,連李典彌這樣的人,我都能原諒……”

  他停住話頭,望向姜言瀾。

  姜言瀾垂下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商隱斂了笑,繼續道:“那件事……只能算人的本xing……你沒必要一直責難自己。”

  他刻意不提阿離,是不想姜言瀾心裡有負擔。

  姜言瀾抿了抿嘴,仍舊沉默著。

  商隱嘆了口氣,道:“你不放過自己,別人又怎麼可能放過你。”

  姜言瀾盯著鞋尖,沒說話。

  商隱頓了頓,道:“當年的事,只是你自己不肯走出來。”

  姜言瀾大約被觸動,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一個字。

  最後他只搖了搖頭,露出一個苦笑。

  商隱緩聲道:“你已經幫了陸家很多……”

  他沒再說下去,暗暗注意姜言瀾神色。

  姜言瀾雙唇緊閉,眸子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他這半年撲在工作上,國內事業已經中天,海外市場也一直在拓展。

  陸家根基在舊金山,這兩年在歐洲市場並不如意,眼看出現危機,姜言瀾暗地裡給了不少幫助。

  商隱之前只是偶然聽說,想著見面後問一問姜言瀾。

  如今看姜言瀾的樣子,他便便知道,姜言瀾幫陸家的事是真的。

  這件事,只能說明姜言瀾還放不下……

  商隱望著姜言瀾,想說點什麼,可是姜言瀾神色肅穆,他一時也啞然起來。

  正緘默著,姜言瀾突然慢條斯理轉向他,道:“彌哥來了。”

  商隱:“……”

  這幾年姜言瀾xingqíng大變,又常年在國外,跟李典彌jiāo流並不多。

  但畢竟是舊識,兩人也沒什麼利益衝突,所以jiāoqíng還在。

  看到姜言瀾,李典彌伸出手,笑道:“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姜言瀾也伸手,客氣回禮。

  李典彌轉向商隱,給他披上大衣,無奈道:“跟你說過好幾次,這邊很冷,馬上要下雪,你怎麼不聽,還穿這麼少。”

  商隱向來不羈慣了,但面對李典彌的嘮叨,他竟然能容忍,並且還享受著李典彌的這份關心。

  姜言瀾默默看著,眼底不覺生出一絲笑來。

  李典彌替商隱穿好衣服,看向姜言瀾,道:“我先帶小隱回去休息,明天再一起吃個飯?”

  姜言瀾沒有猶豫,點頭道:“行。”

  在兩人轉身時,姜言瀾又叫住李典彌。

  李典彌和商隱同時回頭。

  姜言瀾淡淡看了商隱一眼,再轉向李典彌,卻什麼也沒說。

  而李典彌已經意會到他意思,微微一笑,道:“你放心。”

  姜言瀾叫住他,是要他好好待商隱,他懂得這句沒出口的話,所以做了保證。

  兩人十指相扣,逐漸走遠。

  姜言瀾低頭靜默了會,走向車子。

  方沫早上和他說過,晚點會下雪,看現在這個天氣,確實有可能。

  他把車子調頭,開回公司。

  方沫正在瀏覽以前於秦朗傳過來的照片,各地風土人qíng都有,風景照居多。

  見姜言瀾進來,他想也沒想,便拉住姜言瀾一起看。

  中途還嘟囔,這個時候,埃及天氣應該不錯,那邊不下雪,不過在沙漠裡,條件肯定很惡劣……

  姜言瀾默默地聽他嘀咕,也不打斷他。

  卻沒想到,兩天後,方沫便接到於秦朗遇難受傷的消息。

  第29章 近鄉qíng怯

  於秦朗告別當地導遊,乘車返回離景點最近的城市。

  車上還有其他遊客,旅途並不算枯燥,但途中他們的車與一輛小車相撞,出了事故。

  其實只是個簡單的車禍,但那邊jiāo通不便,救護車來得不及時,好幾個遊客都撐不住暈了過去。

  於秦朗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

  當時救護人員趕到後,給他輸了血,又通知他家人朋友。

  而他電話里最後一個聯繫人是方沫。

  方沫接到消息,又急又擔心,完全失了方寸。

  李頁暉還算冷靜,立刻訂了機票,飛去埃及。

  因為傷勢比較嚴重,短期內不宜被挪動,於秦朗目前還躺在當地一家醫院裡。

  見於秦朗醒了,方沫頓了下,突然就反應過來。

  他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好像下一秒會哭出來。

  於秦朗朝他笑笑,道:“擔心壞了吧?”

  他嗓音沙啞,卻帶著安撫人的力量。

  方沫忙給他倒水,餵給他喝。

  於秦朗就著他的手,抿了幾口,微笑道:“謝謝。”

  方沫放了杯子,又回到chuáng邊給他捻好被子。

  做完這一切,他才稍微緩過神來,低聲道:“秦朗哥,我真被嚇壞了……”

  於秦朗伸手,拍拍他手背,笑道:“現在沒事了。”

  方沫見他語氣還很虛弱,忙道:“秦朗哥,你先休息,別說話。”

  於秦朗擺擺手,示意他別緊張,笑著道:“感覺自己睡了很久,現在有點睡不著。”

  方沫想了想,道:“要不我陪你說說話,你聽著,好不好?”

  於秦朗笑著點頭。

  方沫便跟他說起這幾天裡發生的事。

  這邊當地政府只聯繫了方沫,方沫和李頁暉趕過來之後,忙著辦理手續,也顧及不到其他。

  於秦朗昏迷了三天,剛開始嚇壞了方沫,生怕手術出意外。

  後來才知道,於秦朗傷到額頭,本來只是外傷,但由於救助不及時,才導致暈厥。

  之前方沫沒有通知於父於母,怕他們擔心。

  現在於秦朗醒了,也沒有大礙,自然是要告訴對方的。

  方沫講到這裡,停下來,看著於秦朗,道:“我待會給伯父伯母電話。”

  於秦朗輕輕嗯一聲,道:“麻煩你了。”

  方沫搖頭:“秦朗哥,你別這樣客氣……我心裡難受。”

  於秦朗一怔,隨即想到,他昏迷這幾天,方沫定然是十分擔心的。

  而他這樣疏離,方沫又怎麼可能不難受?

  他不由一陣歉然,卻也知道不必太多禮,便笑著轉開話題,道:“快過年了,江市現在一定很熱鬧。”

  說起這個,方沫不免露出小孩心xing,眯起眼睛笑:“嗯,到處都掛了紅燈籠,很喜慶。”

  於秦朗也笑起來。

  不管怎樣,總算讓方沫看上去不那麼難過。

  方沫卻沒注意他神色,頓了頓,道:“暉哥他出去接電話了,一會就回來。”

  於秦朗笑道:“年底活動應該很多,他還抽空跑過來,實在對不住。”

  方沫看他一眼,無奈道:“秦朗哥,你又這樣……”

  於秦朗趕緊道:“我只是覺得感動。”

  說著還抓抓他手背,仿佛在乞求他原諒。

  方沫難得見於秦朗這樣調皮的樣子,心qíng不由也好起來,繼續和他說著話。

  當時聽到於秦朗重傷的消息,方沫整個人都震住了,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後來總算緩過勁,火急火燎地要趕往埃及。

  李頁暉不放心他一個人,又擔憂於秦朗,索xing陪他一起過來。

  說到這裡,方沫像想到什麼,抬頭看了看於秦朗,眼睛閃了閃。

  於秦朗看在眼裡,笑問道:“怎麼?”

  方沫低下頭,不敢和他對視,輕聲道:“言瀾哥……言瀾哥最近比較忙,所以……”

  他沒再往下說,意思卻不言而喻。

  於秦朗不妨他突然提起姜言瀾,靜了片刻,才笑著唔了一聲。

  方沫猜不透他話里qíng緒,有些忐忑,gān脆伏在他chuáng頭,眼巴巴地看他。

  於秦朗被他這個樣子逗笑,摸了摸他腦袋,柔聲道:“沒關係,我的傷也不是很重。”

  即使很重,對方也不一定非要來探望他。

  方沫沒來由覺得一陣難受,趴著沒說話。

  兩人都沉默下來,房間裡只剩下空調運轉的聲音。

  過了會,於秦朗輕聲道:“小沫,困不困,要不要去旁邊睡一下。”

  想來方沫這幾天都忙著照顧和擔憂他,肯定沒休息好。

  方沫聞言,卻挺直了身體,搖晃著腦袋道:“不……我不困。”

  於秦朗眉眼裡都是笑意,方沫這幾年跟在姜言瀾身邊,商場上的東西雖然他都已經學會,卻仍然保持著這股單純的脾xing。

  他唇角微微上掀,放柔聲音,道:“我有點累了。”

  方沫忙道:“那秦朗哥,你好好休息。”

  於秦朗笑著應了,停了幾秒,道:“我沒事的,你不要擔心。”

  方沫把他手臂放進被子裡,點頭說好。

  直到於秦朗呼吸平穩,他才悄聲退出病房。

  於秦朗原本是想哄著方沫去休息,不過當他閉上眼睛,疲倦卻席捲而來。

  他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只是他睡得並不安穩,夢裡總有事qíng纏繞著他,讓他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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