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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方棠溪一瘸一拐地走遠,方母低聲哭道:“如果那時聽了算命先生的話,辦了親事,或許他的腿就不會斷了……”

  “是他自己不聽話,能怪得了誰?幸好只是斷了腿而已,要是死了……”方父沒再說下去,嘆了一口氣。

  “但願親事能沖沖喜……”

  “他還真以為藏在杭州我便找不到了,哼,這臭小子!既然他不想跟我們說,我們便裝作不知罷了。唉,我已把事qíng跟邵家說了,邵家想退婚,我已答應。你說,他這個樣子,還有哪家的女孩兒肯嫁給他?”方父嘆道。

  方母默默垂淚了一陣,低聲道:“我們決不矇騙人家,邵家退親,就退了便是。我們方家也算是名門,總不好隨便娶一個女子進門,不如……先納個妾室,只要溫柔賢惠就好,讓他安了心,不再每天想著往外跑就行。”

  “夫人此言極是。”

  第53章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卻說藍chuī寒遭到方棠溪拒絕,萬分惱怒,憤而回到皓月居。不久,他就接到方棠溪的喜帖,說是不日方棠溪要成親,請他去赴宴。

  他已怒火衝天,偏偏方棠溪還來火上澆油,更讓他覺得方棠溪不可饒恕,非要把方棠溪做得下不了chuáng不可。

  至於為何是這種懲罰方式,藍chuī寒倒是覺得理所當然。方棠溪此舉顯然是在刺激他,如果不給他一點顏色看看,以後這小子真要翻天了。

  以後還要跟他發生關係麼?

  難道自己的未來是有這個小子存在的噩夢?

  呸,一定是被騷擾得太厲害了,才會有這種詭異的想法。方棠溪要走,那是求之不得,他才不會在乎。還說什麼不喜歡他,那是方棠溪死鴨子嘴硬,倒是要看他嘴硬到什麼時候。

  藍chuī寒越是惱怒,反而越是坐立不安。他從小到大,從來沒發過脾氣,這一次忽然爆發,登時宛如長河決堤,一潰千里。皓月居內所有人聽到他大發脾氣就聞風而逃,根本不敢靠近他一步。

  當管家戰戰兢兢地告訴他,又有幾個弟子要請假回家一趟時,藍chuī寒才發覺有些不對,秀麗的眉毛微微一蹙:“廖叔,怎麼最近這麼多人請假回家?”

  廖叔gān咳一聲:“大概大家最近都有些累了。莊主,你最近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是不是兒女之qíng出了問題?”

  藍chuī寒拍案而起:“胡說!”

  廖叔連聲道歉:“是屬下多言,莊主恕罪。”他告罪之後搖頭離開,一邊輕聲嘀咕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明明被刺激到,還跟我老人家說謊……”

  “廖叔,你說什麼?”藍chuī寒臉色一沉。

  “沒說什麼。”廖叔連忙搖頭,“莊主一定聽錯了。”

  藍chuī寒揮手讓他退下,忽然有些頹然的疲憊。

  廖叔看了他一眼,又道:“莊主不想想解決的方法嗎?”

  藍chuī寒苦笑一聲:“能有什麼方法?你下去吧。”

  廖叔嘆息一聲,只得退下,獨留藍chuī寒一個人在房中沉思。

  方棠溪這個人執拗得很,他既然說要成親,自然一條路走到尾,沒人能阻止。自己現在最應該做的事就是置辦一份賀禮,以好友的身份給他送去,恭祝他新婚燕爾,琴瑟齊鳴,鍾罄同音。

  哼!

  最好自己搶先一步先成了親,帶著夫人一起去,讓他知道拒絕自己是什麼滋味。

  可是畢竟喜帖是他先發的了,自己終究後了一步。刻意為之,倒顯得他在自己心裡有多重要。

  藍chuī寒仔細地將手中的喜帖又看一遍,冷笑一聲,頃刻間,喜帖被撕成了好幾片,灑到地上。

  這場婚禮,不去也罷,省得看他得意。

  藍chuī寒立刻派人備了一份賀禮,胡亂寫了幾個字,叫人送去,仍自怨恨難消。只覺得這口氣不出,難消他心頭之恨。

  但對於方棠溪突如其來的舉動,他承認自己除了搶親之外,實在沒有任何辦法。但是搶親只會讓他更得意,更高興。

  藍chuī寒知道方棠溪喜歡他喜歡到無法自拔,如果搶親的話,倒是正中了他的下懷。

  只是,他明明喜歡自己,為何那天不肯承認?

  第54章

  正在藍chuī寒猶豫之時,時光飛逝,轉眼半個多月過去了。最後,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喬裝易容,踏上了去方家的路程。

  雖然不願看到方棠溪得意的表qíng,但他更不願意方棠溪再過兩年帶著兒子出現在他面前炫耀的神態,想到這個他就氣憤得心口發痛。

  罷了,把方棠溪的心思問清楚,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兩人就一刀兩斷。

  這次他仍然沒有帶任何人,一路上顧不上休息,終於在婚期的當天縱馬趕到。

  惜花山莊今日張燈結彩,高朋滿座,整座山莊喜氣洋洋。吉時是在晚上的戌時初,藍chuī寒到的時候已經是戌時三刻,一對新人早已拜了堂,正是宴請賓客的時候了。

  藍chuī寒聽到這個消息,腳步緩了下來。每個人臉上喜悅的表qíng此時都刺眼得緊,他沒想到自己對這個消息竟然如此痛恨,暗暗握緊了腰間的長劍。

  從門口到山莊內寬闊漫長的石道上,整整齊齊地掛了兩排燈籠,每個燈籠上,貼著大紅的喜字。

  如果他在此時將賓客全部殺光,讓鮮血灑上燈籠,不知能否掩蓋這一切的發生?

  如果時間能夠重來,或許他會開口求他,像他當初死皮賴臉求自己一般,讓兩人在一起……

  藍chuī寒想著這個荒謬而模糊的景象,而幻象中,卻是方棠溪對著新娘展顏一笑,像他和方棠溪青梅竹馬時的那般歡喜。

  要不要祝他們舉案齊眉,鸞鳳合鳴?

  藍chuī寒迷迷糊糊地,將長劍拔出了一半,惜花山莊負責接待客人的下人已發現了他,迎了上來:“不知這位公子有沒有喜帖?”

  喜帖早就撕了,哪來的喜帖?

  藍chuī寒默不作聲,合上了劍鞘,啞聲道:“走錯了。”

  他轉過身,走下了長長的台階。

  既然方棠溪與人拜了堂,再說什麼,也該是以後的事,本該就此離去,藍chuī寒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像做賊似的摸進了惜花山莊。他輕功極為高明,從山莊外面的圍牆躍入時,悄無聲息。

  dòng房在今天晚上顯得特別明顯,點著兩隻巨大的龍鳳花燭,牆上到處貼滿喜字,連花窗都不放過。藍chuī寒在窗下聽了一陣,發現媒婆在跟新娘誇獎新郎的好處,新娘似乎十分害羞,輕輕“嗯”了一聲,便不再言語。

  原來方棠溪發白斷腿的消息終究沒壓下來,反而鬧了個滿城風雨,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方棠溪再也不是當初縱馬江湖的少年英俠。因此方母尋覓了好久,仍然找不到合她心意的兒媳,到最後有個爛賭如命的賭徒將自己的女兒賣給了方家,方母一見這個女子溫柔美貌,便立刻答應。

  媒婆說這許久,無非是想要新娘給個媒人禮金,無奈新娘家貧如洗,母親早已去世,自是不明白媒婆的意思,媒婆本該在這個時候提點她一下dòng房之事也沒什麼心qíng,亂說幾句就出了dòng房的大門。

  藍chuī寒一看媒婆離開,房裡居然連丫環也沒有,知道方棠溪很快就會進dòng房,心裡忽然冒出一個荒謬的念頭,動了一動,人已躍入窗內。

  他形如鬼魅般飄到新娘面前,迅速點了新娘的昏睡xué,把新娘的外衣脫下,自己穿戴起來,剛將新娘塞到chuáng下,披上蓋頭,便聽到門外嘈雜的聲音響起,原來是方棠溪及其父母一行人到了dòng房門外。

  第55章

  “爹,娘,你們都去睡吧。”是方棠溪的聲音。

  “我們真的走了?”方母不放心道。

  “我理會得。娘,你放心就是。”方棠溪安慰父母。

  方氏夫婦對視一眼,jiāo代幾句,便先行離開。

  方棠溪待父母走遠,推開了dòng房的房門,費力地用拐杖走到房裡,合上房門,上了門閂。

  新娘蓋著大紅的蓋頭,蓋頭上繡著一雙鴛鴦,只要挑了蓋頭,喝了合卺酒,這個女子便是他這一生的妻子。

  方棠溪並不急著挑開蓋頭,坐到了chuáng邊的椅子上,將拐杖放到了椅子的一旁,輕聲道:“李姑娘……”

  藍chuī寒聽到他輕聲一喚,怒氣上漲,正想著是自行扯下蓋頭,還是先直接給他一腳,便聽到方棠溪接著道:“我知道,你是不想嫁給我的。”

  藍chuī寒吃了一驚,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方棠溪和緩的聲音很低,低得只有離他最近的藍chuī寒才能聽到:“成親之前,我已打聽過消息,李姑娘其實是有意中人的吧?城北的孫秀才生得一表人才,模樣也端正,與你十分般配。即使你沒有意中人,我……我瘸了腿,又老相,跟你在一起,人家一定把我當成你爺爺啦……”他輕聲笑了一下,笑得藍chuī寒心裡一沉。

  他從來沒想過,方棠溪心裡竟然是這麼看他自己的。

  方棠溪續道:“所以,我準備好了一包細軟,通知了孫秀才,讓你們明天離開,最好離開馬場,越遠越好。”

  藍chuī寒忍不住尖起嗓音問道:“為什麼?”難道方棠溪假裝成親,只是為了氣他?其實根本無意成親?

  方棠溪毫不起疑,低聲道:“勉qiáng姑娘這一夜,只是為了安慰我爹娘,他們……一直希望抱孫子,我這輩子……估計都不會有子息了,不想讓他們難過,只求……姑娘明天給我爹娘奉上一杯茶,我便用帶姑娘遠行為理由,將姑娘帶出城,到時孫秀才自然會在城外等候姑娘。”

  “為什麼……你不會有子息?”

  “因為……”方棠溪輕聲笑了一下,面對這個好奇的陌生女子,他似乎也輕鬆了許多,也不在乎把心裡的秘密泄露給一個即將永遠不可能出現的人。

  “因為我心裡愛上了一個人,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經答應過他,永遠愛他,不讓他被任何人傷害……即使他心裡不喜歡我,我也無法愛上別人了。既然不能愛上別人,又怎能再跟別人過一輩子?”

  “他……他心裡不喜歡你嗎?”藍chuī寒聲音微微發顫,心裡忽然有種說不出的心疼難過,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痛恨自己。

  方棠溪苦笑起來:“他後來……是答應了跟我在一起了,可是……可是我變成了這個樣子,又怎能再跟他一起?我……我配不上他了,以後也不能再保護他了,只要他好好的,就已經足夠,又怎能奢望再跟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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