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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可以轉世投胎的亡魂是要三魂七魄健全,這樣才能健康從母體中降生到人間,若是魂魄不全的,即使投胎了也是活不久的,且大部分剛出生就會立即夭折,最後還是得回到冥界,魂歸無處,所以很多殘魂只能流放在冥界,成了漫無目的的遊魂。冥界最怕遇到這種殘魂了,處理起來麻煩的很。

  李序因那日替南小里擋了萬妖山佬一爪,魂魄被震散了一半,也幸虧那日萬妖山佬並沒有將他二人放在眼裡,所以出手還不算太重,不然李序哪還會剩下半個魂魄供他使用。

  這一批冥衛是剛被調來守衛黃泉路的,不如上一批有經驗,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命令李序暫時待在黃泉路上,待他稟報上級再另做安排。

  不能投胎又無處可去的李序乾脆坐到功德樹旁邊的一塊石頭上,看一個個投胎的亡魂從他面前走過。

  剛才那一番動靜,讓後頭的亡魂都知道了李序不能投胎。路過他身旁時投來五花八門的目光,有憐憫、有好奇、有猜測、竟還有羨慕的,這些包含七情六慾的目光都被他一一接納並回以通透虛無的淺笑,目送他們喝了岸邊孟婆遞過來的湯碗登上投胎的渡船,三艘船剛起帆時行駛方向還是相同的,到了三途河中段河流最湍急的地方,便各自改變航向,往不同的去處行去。

  三途河深處的水鬼感應到又一批投胎的亡魂經過,紛紛露出水面,變幻出凡界各類紙醉金迷、醉生夢死的假象,企圖勾引幾個還痴戀凡間過往種種紛繁的亡魂自動投入三途河中,待真有亡魂掉到河裡,水鬼便一哄而上,將其也變為三途河中的水鬼,永世待在河裡。

  目睹這些,李序暗暗慶幸自己沒有登上船,不然他一定也會掉進去……

  遙望三途河,那首《玉樹後庭花》的曲調像虛幻的蝴蝶似的總也離不開李序的腦海,他仿佛可以看見曲調像蝴蝶在腦海黑暗的底層飛舞。

  站在李序不遠處的冥衛看李序出神的盯著兇險非常的三途河,怕他像以前一些不能投胎的亡魂那樣,受不了虛無縹緲的等待,最後選擇跳入三途河成為水鬼,忘卻一切憂愁,僅憑本能的形式存在下去。

  威嚴警告的聲音傳出:“那邊的殘魂,小心不要靠近三途河,那河水不但沒有浮力,而且還有腐蝕靈魂的劇毒,下去了就永遠沒有上岸的機會了,只能變為水鬼,永世無法轉生。”

  聲音打斷李序腦海中飛舞的蝴蝶,他仰頭高呼:“多謝奉告。”

  冥衛看他半透明的面容清秀俊雅,舉止斯文有禮,一身書生打扮,想來也不會做投河這種不智之舉,對他的答謝不做回應,繼續守衛黃泉路。

  逐漸的,投胎的亡魂都搭船走了,黃泉路就真的空曠的成了名副其實的黃泉路。又過了不久,估計站崗的時辰結束了,冥衛也陸陸續續飛往天邊,越變越小直至消失不見。

  李序見偌大的黃泉路上荒涼的很,來時沿途的彼岸花也紅的更為艷麗。

  站起身習慣性的拍拍身上沒有的塵土,想著反正也無事可做,便往鬼門關城門的方向走去,沿途挨個查看三生石上別的亡魂刻下的字,有些字體他不認識,猜想應該是前朝先人留下的;有些上面沒有字,只是畫個小人的圖像,猜想當時應該還沒有文字;有塊三生石上密密麻麻刻滿了同一個人名字,不免嘆息這人愛的太痴太傻,就算刻滿了字又如何,那人也看不到呀。

  一路看下來,直感嘆世上多少痴男怨女愛恨悠悠情未了,但他又何嘗不是呢。

  不覺間已行至鬼門關城門口,他仰望高聳無比的鬼門,呆了呆,又暗自思忖片刻後,試探性的將半透明的手伸向城門,如他預料,手一點點穿過緊閉的鬼門,接著他整個身體也穿門過去,來到了城門外面。

  按說冥界的鬼門是建來專門將鬼關在裡面的,但李序比較特殊,他只有半個魂魄,別的魂魄不能穿過去的鬼門他反倒能穿過去,也因此出得了黃泉路來到城門外面。

  投胎的亡魂潮一過,這鬼門關城門外什麼鬼怪邪魔也出來溜達了,這裡與陽間很不同,李序耳畔聽不到鳥獸嘶鳴,只看得見鬼怪橫行。

  他來時便暗暗將路線默記在心,不想現在給自己招不必要的麻煩,他按來時的路線返回,並避免和那些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孤魂野鬼打照面。

  沿途陰風颯颯,黑霧漫漫,山、峰、嶺、洞、澗都是有的,只是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嶺不行客,洞不納雲,澗不流水,也沒什麼好看的景色可言,蒼白荒蕪,而且左右都是缺胳膊斷腿面目猙獰的鬼魂。

  變成魂魄的軀體不會感到累,李序一路急行,只想著走快點再快點,最後跑起來,逐漸地他便學會魂魄自帶的技能:飄,比跑快多了。

  冥界日升不降,萬物皆為死氣,時間在這裡停滯。等李序到達冥界背陰山時,他不曉得已經飄了多久。

  背陰山是冥界通往外界的出口,他來時也是通過此山的封印結界,但現在沒有誰能幫他打開結界,他只得徘徊在山裡,等待時機。

  也許是他運氣真是不錯,沒等一會兒便瞧見遠遠飛來兩個身穿官服的冥界判官,他躲到他們途徑的一塊大石後面,打算等他們開了封印的結界,趁機一起跨出去。

  這兩個判官似乎在起勁的聊著什麼,並沒有發現石頭後面隱藏的李序,而他們路過時交談的一些言語也被李序聽了去。

  他隱約聽到失竊、追回、嶧陽大仙、蓬萊仙島等字眼,知道他們要去蓬萊島,他反倒高興起來,因為他正好也要去,原本還擔心不知路程,要花費許久時間才能到達,這下全解決了。

  小心翼翼不讓判官發現自己,等他們開了結界過去後,李序全速飛馳,趕在界門關閉前險險闖了過去,又重新來到陽間。

  舉目四處尋找那兩個判官,發現他們的身影后,遠遠跟在他們身後朝蓬萊仙島飛去。

  ☆  ☆  ☆

  大仙按約去小蓬萊給百木星君彈琴,一去一回少說也要幾天,南小里沒人管,興匆匆去找仙童要再去爬樹。

  因上次帶她出去玩到很晚才回府,大仙私下責備了仙童一番,他現在見到南小里就跟見催命鬼似的,想著法子躲她。

  “小哥哥,你別跑,我們再一起出去玩……”

  唉,怎麼又碰上這祖宗!

  “不玩,不玩,本仙童要去修煉,都是你耽誤了我好幾天的修煉時間。”

  說完,腳底抹油,往走廊盡頭拐個彎便跑地不見人影。南小里想追,但又怕耽誤人家修煉的正事,便作罷。

  仙童提起修煉,南小里才猛然想起,她來蓬萊山大半個月,整天不是玩就是被大仙“玩”,哪有好好修煉仙法,這簡直跟自己最初的計劃背道而馳,一股深深的罪惡感油然而生,想著便小跑步往府門方向跑去。

  躲在暗處的仙童看她跑出府,以為她要自己一個人亂逛,擔心她在外面被人欺負,不自覺便尾隨在她身後,並暗嘆這位可真是個祖宗!

  來到府門口的花壇前,南小里找到當初自己選好的位置,深吸一口仙氣中混著泥香的空氣,頓覺四肢百骸通了靈,身子也變輕盈起來,遂雙手合十彎腰,向花壇中原有的花草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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