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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奴知罪。不過請皇上不要動怒,老奴都是遵照高大人的命令來行事的。現在請皇上把手伸出來吧。”他邊說邊走了上來。

  我審視著他,他將我的衣袖挽上去,然後動作輕柔的解開腕上的白綢。綢條一層層被剝開,暗色的血漬愈來愈濃重的顯現出來,我把頭扭到一邊,等著最後除去綢布的那一刻,布與血粘在一起,撕下來時定然會極痛。

  幸好連富撕得力道巧妙,我並沒有想像中的那樣疼得大叫。我回過頭來,看著連富打開藥盒,就要將其中白色的藥粉倒在我的傷口上。

  “慢著!”我突然伸手擋住了他:“這是什麼藥?”

  “高大人送來的金創藥啊。”

  我將藥盒拿過來,仔細的看了看,似乎沒有什麼異常,我把它遞到連富的面前:“你吃點給我看看!”

  連富略顯驚訝的抬起頭:“皇上?這藥是外用的。”

  “吃下去!”

  “皇上!您在gān什麼?”他也加重了語氣。

  “你不吃,就是說明它有毒!”我想起了我當年在洛陽吃過的那些安神丸。

  “皇上不肯用就算了。”

  “把高歡叫來!”我站起身,把藥盒狠狠的放在桌子上。

  “您------”連富嘆了口氣,將那藥挑了一點放在嘴裡:“皇上,這下您放心了吧?”

  我仔細的看著他把藥咽了下去,這才又坐回了椅子,伸出手,他苦著臉,為我上好了藥。

  第18章

  轉眼間,已經過去了半月,腕上的傷口漸漸長合,變成一塊扭曲的粉紅色傷疤。我沒事時邊坐在暖閣的窗子前細細的看它,愈看愈覺得它醜陋,可也無計可施。我想起了賀成璧,“他的辦法很多,又是醫生,如果在的話,也許不會讓我留下這麼難看的一塊疤。”

  “皇上,今日該吃藥了吧?”

  “吃藥?”我驚詫的看著面前的小宮女:“吃什麼藥?我沒有生病啊。”

  “皇上忘記了?就是三天前連公公拿回來的。”

  我這才想了起來,不過就是高歡給的一些滋補的藥,誰要認真去吃它啊。於是我揮揮手:“不吃,下去!”

  “皇上,這是連公公囑咐奴才,必須讓皇上吃的。連公公說皇上身體弱……”

  我不耐煩的轉向她:“連富是皇上還是我是皇上?你聽他的還是聽我的?滾!”

  叱退了小宮女,我繼續研究那塊傷疤,可是緊接著,連富也過來了,我搶在他前面說:“你是來勸我吃那些藥的?我---不---吃!”

  “皇上,這可是高大人從長白山找來的上好人參,在這裡是千金難得的東西啊。高大人jiāo待老奴了,說皇上得吃些這個,要不冬天寒冷,怕犯頭痛病。”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頭痛也不是因為天冷。我是在塞北長大的,我不怕冷,你下去吧。”說完我背對著他,等他退下。

  可是等了良久也沒有聽到連富告退的聲音,我疑惑的回過頭:“你怎麼還不走?”

  連富抬起頭,臉上表qíng古怪:“皇上,高大人jiāo待老奴的事qíng,老奴不敢有違,還是請皇上不要任xing,喝了吧。”說完他拿著一盞熱湯便向我走來。我驚惶的站起來:“你要gān什麼?”

  難道高歡這就要動手了麼?我猛的向門外衝去。然而連富一聲令下,門口值班的內官們擁上來抓住了我的雙臂,我眼看著連富走過來,一時間心跳也要停止了。

  連富不顧我的反抗,qiáng行將那湯給我灌了下去,我被嗆得喘不過氣來,一邊按住胸口一邊大咳,連富等人靜靜的退到一邊,只剩我一人摔倒在暖閣中間。

  我搞不懂我到底喝下去了什麼,我只是覺得一陣陣的頭暈目眩,旁邊的人影漸漸模糊起來,我憤恨之極的看著周圍的一切,直到我再也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我料到我會再次看到元修的,這也是高歡囚禁我但不殺我的原因。

  現在想來我自己也實在是夠笨的,本來是去尋找元修,沒想到把自己也給搭上了,而且從我被人偷襲到清醒這段時間裡,我已離開了汴京幾百里。

  這次押送我的護兵們顯然要高出宇文泰那裡的人,我先後試了數十種方法逃走,竟然無一成功,到了後來,我又不想逃了。因為我知道了那個姓元的真實身份。我感到十分好奇。而且據我所知,到了高歡將軍那裡我也不會有xing命之虞,我只是個大夫,而且他們離開我,便不能確保能否將那個姓元的-----元修平安的養活。

  可話雖這樣說,高府請大夫的方式還真是有夠別致,不過打在我後腦的那一棍可是力道巧妙,我當時以為我的頭已經碎掉了,可是清醒後,那裡只是腫了個青包,我背了幾個藥方,確定自己的確沒有喪失記憶或是變笨。不過我暫時是沒法去打還這一棒了,我簡直無法對付這些jīng銳的護兵。而且說到底,我的命也還在他們手裡呢。雖然他們對我表現的甚是有禮,像是對待一個大夫的態度。

  是啊,我可是汴京的名醫啊。

  可是我到了魏國這座我不知名的城中之後,我既沒有見到元修,也沒有見到那位名滿天下的大將軍高歡。我獨自居住在一所獨院裡,飽食終日無所事事,如此過了幾個月,我簡直閒的要發瘋了。

  魏國的冬天是我所未經過的寒冷,我生長於江南,只覺得穿上厚重的冬衣,行動很是不便。至於元修的消息,我也不大能聽得到,只知道高歡已經迎他為帝,居住在一座行宮之中,平日絕少露面的。我不曉得他是否知道我也被高歡“請”了過來。他的qíng形,我大概也能想到,一個傀儡罷了。也許已被軟禁,就像我現在一樣。

  我很擔心他,如果見不到他,我就不會離開魏國。我自知這種行為毫無意義,元修那樣的人,很可能完全不懂得領我為他擔心的qíng,可我是自願的,我為他做事,不是因為他好,而是因為我自己。

  我會牽掛他,也會心疼他。

  每當我想到這裡的時候,我都qíng不自禁的要拍拍自己的頭,想要把這些荒唐瘋狂的念頭從腦中清除掉。

  不能見他就不見他吧,只要他還活著就好。

  寒冷的時光一天天的流逝,這一天,我突然聽到街上有爆竹響,仔細一算,再有些日子就要過年了呢,不知道這裡的年是怎麼過的。我坐在書房裡,對著火爐回憶著去年的此時。突然馬靴的囊囊聲響了起來。我抬起頭,原來是一直和我打jiāo道的一位鮮卑軍官。

  “賀大夫,打擾您了。高大人召您去將軍府。”

  “哦?什麼事?”我站起來披衣服。

  “這個,下官不是很清楚。”他顯然是不想多說,我也不便深問,快步隨他走了出去。我還以為那位把我綁架過來的高將軍把我忘了呢。

  原來將軍府離我的住處並不遠,馬車一路疾馳,我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下車後我抬頭看了看,原來這將軍府並不十分華麗,但是圍牆高聳,異常堅固,倒像個堡壘。我隨著那軍官走了進去,裡面道路繁複,我繞了無數圈子,才被引入一所房屋之內。

  屋內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穿著繡了古怪花紋的暗色鮮卑式長袍,聽到我進來了,他轉過來,向我微笑著點了點頭。我方看清了他的長相,他生著一個非常挺拔神氣的高鼻子,這讓他平庸的臉看起來英俊了一些。眉宇之間,滿是傲慢。

  “這位就是賀先生吧,來了許久也不曾見,高歡失禮了。”他做了個請坐的動作,旁邊小童過來奉茶。

  我不知他的用意,所以索xing笑了笑,也不多說。

  “賀先生是名滿江南的神醫------”

  我截住了他的話:“不敢當。高將軍就直說了吧,有什麼是我可以效勞的。”

  “哦,賀先生果然慡快。其實若說是為了什麼,我想賀先生可能也是略略知道的。皇上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賀先生當年曾治癒過皇上的頭痛病,所以現在也想煩勞先生入宮居住,確保皇上龍體安康。”

  “嗯……”我低頭想了想:“要住到什麼時候?”

  “明天入夏,怎麼樣?”

  這時有幾位下人們抬著兩口箱子進了來,高歡打開其中的一口,裡面竟是滿滿的huáng金。

  “這些先生先拿去日常花費,先生為皇上龍體費心,高歡定當重謝。”

  我看了看huáng金又看了看高歡,點點頭:“行。”

  我被從高府直接送去行宮。想到要見到元修,我在馬車中竟有些緊張起來。我要先問問他為什麼對我隱瞞他的身份,還要問他是怎麼被高歡劫持到這裡來的。我有很多話要和他說。希望他現在的脾氣還好,能夠心平氣和的同我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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