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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豫皖死也沒料到,這老傢伙盤馬彎弓,問來問去,把自己逼進了死胡同。他張口結舌,“啊啊”了半天,一句話也編不出來。

  “別光啊啊,說吧。”老金悠然地點上一根煙,“你去海南找戰友耍,坐月子的老婆能讓你去?丈母娘不埋怨?給俺解釋解釋嘛!”

  張豫皖只覺得老金那雙具有穿透力的眼睛通視著自己,懾人心魄。他不敢再開口,不知道哪句話就中了老傢伙的圈套。可是咋能悶坐著不開口?不光是這個老頭,對面還有五雙眼睛盯視著自己哩。開口,開口說啥哩?再編就編不圓全了。說實話?天呀!那一次海南之行是送俺四哥避風去的。

  原來一直對他們說,自從四哥從監獄裡跑出來,我再沒見過他,一說實話不是全漏了嗎?!咋辦咋辦?唉!看來頂不住,先說了這點,別的一句不說。

  張豫皖愚蠢的頭腦里盤算了半晌,老金那雙眼像雷達探測器一樣,“測‘出了他的心理活動,知道他快開口了。

  “老金叔……”張豫皖抬頭看了看,“俺跟您說實話……”

  說了這一句,又不開口了。

  老金幹了二十多年預審,見得多了。哪有案犯“竹筒倒豆子”交待的?審一個案犯,不定得折騰多少個回合。他做出一副“你愛說不說”的表情,悠然抽著煙,喝著茶。

  張豫皖還想再試探一下:“老金叔,俺要說了實話,您能咋判俺?”

  蠢蛋!他漏出了一個“判”字!老金心裡冷笑——你小子自己知道犯了罪,不然咋能蹦出個“判”字!好,我就抓住你這個“判”字!

  “張豫皖,你是識文斷字的人,也當過兵,受過部隊的教育。黨有政策,國家有法律。你總能懂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句話。好好交待,有啥都說實話,還有一線出路;如果就這樣下去,哼!”他或指指向張豫皖,“殺你個孩子乖!”

  張豫皖低下了頭。老金知道此刻他會有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便撂給他一根煙,給他點著,看著他一口接一口地吸,並不說話。等他吸得差不多了,才不緊不慢地問道:“咋樣啊,想好了吧?”

  在這一根煙的功夫里,正如老金預料的那樣,張豫皖內心正在激烈地翻騰。他知道自己被逼進了死胡同,在這個問題上不說實話是躲不過去了。見老金髮問,他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老金叔,俺想起來了,不是去年10月,是去年夏天。俺是,俺是送俺四哥去海南。”

  此刻老金不再給他留思考的餘地:“送你四哥去海南幹啥?”

  “他……他在街上碰上一個公安,怕人家抓他,讓俺送他去避風哩。”

  “你不是一直說,自從你四哥從監獄裡偷跑出來,你就再沒見過他嗎?”

  “是哩是哩,老金叔,孩兒一時糊塗,再不敢說瞎話了。可就這一回,真的再沒見過他。”

  “哼!”老金冷笑了。張豫皖急忙分辯:“真的,老金叔,孩兒這回可真是都給您講完啦。”

  老金聲調突然提高,非常威嚴地:“你沒講完!如果我給你說出來,可跟你自己說出來不一樣。”

  張豫皖也有點硬氣起來:“我真沒有啥啦!”

  他心裡想,你們大概就知道這麼一點情況,我要是硬頂過去,你也沒啥法子。

  老金也在動腦筋:都知道張建華最溺愛他這個六弟,他從監獄裡跑出來後決不可能不找張豫皖。就從這兒突破,讓張豫皖的謊言暴露出來,不給他留餘地。

  “張豫皖,你既然不說了,好,我給你提個頭。但是你要弄明白,這不是你自己說的。”老金臉色陡變,滿面通紅,臉上的肌肉都在抖動,那樣子看起來真讓人心裡發顫。

  “張建華去過你家沒有?”

  張豫皖被老金的神態嚇住了,他不敢直視老金那滿臉嚴厲的神色,低下了頭。不好,他們確實還知道別的事!看起來不說不行。好一會兒,他才囁囁嚅嚅地開口:“對,對,老金叔,你這一提頭俺才想起來,俺四哥是去過俺家。”

  “是啥時候,做啥去了?”老金一點也不給他留思考的餘地。

  “有一回,俺和幾個朋友在家裡玩牌,聽見有人敲俺家的後窗戶。出來一看,是俺四哥。他跟俺借了五十塊錢,走了。

  老金叔,“他又抬頭看了看老金,試試探深地,”這回俺可全說了。“

  不料,老金猛地一掌擊在桌上,“砰”,張豫皖嚇了一大跳。

  “你說瞎話!”

  “真沒有了,老金叔!”

  “真沒有了?我要是再提出來啥呢?”

  哼,這老頭在詐我,他準是再提不出啥了。我得頂住!

  “您要是再提出啥來,當場槍斃俺!”

  “你可要好好想想!”

  俺還想啥哩,俺和四哥乾的那些事,可不敢讓你這個老頭知道。俺得裝得像一點兒。張豫皖裝出一副十分誠懇的樣子:“真的再沒啥了。”

  老金口氣卻軟了下來:“孩兒呀,別叫叔再提醒你了。”

  你軟我就得硬點:“看看,老金叔,你提不出啥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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