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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月一愣,定睛看向了他。

  齊王道:“父皇其實根本不確定容湛是不是他的兒子。我想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人可以說清楚容湛究竟是二伯父的孩子還是父皇的孩子了,連那個假的俞曉妍自己都不知道。或者說,真的俞曉妍也是不知道的,沒有人知道……父皇這樣做,其實只是心懷愧疚。”

  他緩緩道:“父皇老了,越是年紀大了,越是會為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後悔。父皇也許真的是後悔了,所以他願意將皇位交給容湛,不管容湛是他的兒子還是二伯父的兒子。父皇總是會好受很多。他這樣做也是將一切交給天意。”

  齊王原本其實已然釋然,如今不過是更加釋然罷了。

  他道:“我想,父親說的對。”

  映月摟住了他的腰:“你不難過傷心嗎?”

  齊王含笑:“很奇怪,並不,反而是鬆了一口氣。原來父皇不是不愛我,只是……旁的對他來說更重要。也不是更愛容湛,只是因為,他實在是太過虧欠容湛。這麼想,我竟是舒服了很多。也許人生就是如此。”

  映月點頭:“是啊,人生就是如此,不過,和和睦睦也沒什麼不好,而且我曉得您的性格,等孩子出生,我們出門遊歷山水,就跟趙王叔一樣。好不好?其實趙王叔說的對呀,能活的瀟瀟灑灑恣意妄為,誰要去操心天下啊,忒累。”

  齊王笑了起來,點頭,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個吻:“很對,讓容湛累死累活去吧。”

  ******

  而此時他們口中累死累活的容湛看著滿床亂爬的小丫頭,無奈:“怎麼還沒有換好衣服?”

  今日是他們小毓秀抓周的日子,但是小傢伙一早就不肯乖乖換衣服,忙碌的不行。

  嬌月也是無奈,她感慨道:“誰讓你閨女調皮呢!我有什麼法子?”

  她看著閨女扭著小屁股爬來爬去,咯咯的笑,當真是不知如何言道才好了。這個小傢伙自從生下來就十分活潑,其實她孕期也哭了不少,可是他們家這個小的倒是全然沒有繼承這不好的一點,反而是活潑開朗的厲害,不哭不鬧也就算了,還能吃能睡,當真是個討人喜歡的小丫頭。

  本來就是人人都盼著,萬眾矚目的小公主,就算是鬧上天也有人喜歡。

  可是她不僅不鬧,反而乖乖巧巧的討人愛,這就更加讓人覺得舒服了。

  這下子好了,小傢伙被大家這樣疼著寵著,真是能上天。

  現在漸漸大一點了,原本的一分活潑變成了十分活潑,他們這做爹娘的就開始疲累起來了。

  嬌月拍手:“毓秀乖,來娘親這裡,我們換好看的衣服哦。”

  小毓秀大大的眼睛黑黝黝、水汪汪的,唔呀唔呀不知念叨什麼,口水就這樣流了下來。

  容湛這樣乾淨有潔癖的人卻一點都不嫌棄自家閨女,掏出帕子將小不點撈到自己懷中,輕輕的拍著,為她擦了擦嘴。

  小毓秀伸手揮舞,咿呀高興。

  容湛將小東西抱在懷裡,轉頭與嬌月說,“來,我幫她換。”

  嬌月卻又不肯,她將閨女搶到自己懷裡,說道:“我來。”

  嬌月本就是坐在床上,她這樣一動,小毓秀立刻就滾回了床榻上,噠噠噠的擰著小屁股又跑掉了。

  如今是初春,房間裡燃著地龍,小傢伙穿的不多,格外的靈活。

  她自己啪嗒一下,一擰屁股坐下了,小手兒胡亂揮舞,小蓮藕一樣的手臂白白淨淨的惹人愛,笑眯眯的唔呀,也不知說些什麼。

  這個孩子真是頂活潑頂活潑的。

  嬌月一頭黑線,她頹然的將腦袋搭在容湛的龍袍背後,嘟囔:“她這是嘲笑我嗎?”

  嬌月覺得自己壓力十分大呢!

  容湛微笑起來,他順勢將嬌月摟在自己懷中,嬌月掙扎一下,有些不好意思。

  容湛認真道:“躲什麼躲,我們都是一家人,便是如何也不算什麼。”

  嬌月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但是總歸還有丫鬟婆子在,而且他們家小毓秀還看著他們呢!

  嬌月戳他的腰一下,低語:“你聽話一點。”

  容湛似笑非笑的睨她,隨即微微低下身子,輕輕湊在她的耳邊低語:“你讓我聽話,還是我讓你聽話?”

  這樣一說,嬌月倒是不知如何言道才好,只帶著些媚態掃他一眼,隨即將他推開:“您還是趕緊去招呼家裡人吧。我來幫她換衣服。這個小傢伙,繼續這樣下去我可是要打人的。”

  容湛當然知道嬌月怎麼都捨不得動孩子一根手指頭。

  別說是小毓秀,就連小星星和小葉子也是沒有的。

  他道:“岳父岳母他們都已經進宮了。”

  容湛這才想到自己過來的目的,他捏捏嬌月的臉蛋兒,雖然她已經不是當初的小姑娘,但是在容湛眼裡,嬌月什麼時候都不會變的。縱然女兒很可愛,但是也不及嬌月一分。

  他道:“不行就隨便穿穿出來好了,也不過就是抓周而已,不太重要的。”

  嬌月白他,哪裡不重要了?

  她立刻:“你趕緊過去,我一炷香就搞定,我還弄不好這小丫頭?”

  她擼袖子:“我必然沒有問題的。”

  容湛無奈的搖搖頭,逕自去了慈寧宮。

  自從皇上去了,太后的身體也越發不好,哦不,現在她是太皇太后,似乎自從去年開始,她的身體就急促的衰敗下去。

  讓人完全意想不到。

  容湛穿過長長的廳廊,如今雖然沒有雨雪,但是卻又有些涼意,遠遠的,他看到齊之州夫妻一同前來。

  二人見到容湛雙雙請安。

  容湛含笑:“舅舅、師姐。”

  齊之州有時候想,果然人和人之間的緣分很難說。像是容湛和嬌月,這就是天註定的,畢竟,這二人連稱呼都是亂七八糟的。

  三人一同往慈寧宮去。

  容湛突然就開口說道:“師姐,皇祖母還能活多久?”

  十分直白的問了起來。

  季成舒道:“她中毒不深,若好好照料,還有一兩年。不會如同陛下那般急促。”

  容湛沉默一下,幽幽嘆息,隨即言道:“誰能想到,直到最後,俞曉妍仍舊是擺了他們一道。”

  皇上並非病死,他的急促疾病而死與一般患病沒有什麼區別的,但是季成舒卻調查出皇上的院子裡早就被人下了藥,俞曉妍的水平絕對不低。

  容湛他們千算萬算,總還是算漏了這一點。

  他望向天空,輕聲說:“俞曉妍這個女人到底想幹什麼。”

  齊之州想到曾經與先皇探討過的一個問題。他沉默一下,緩緩道:“許是……篡位。”

  容湛停下了腳步,他呵呵笑了一下,低語:“篡位嗎?”

  其實這個念頭早已經在腦海之中,只是他並未多言而已,如今想來,竟是一點都不奇怪了。

  他低語:“朕只希望,這樣歹毒的女子生生世世都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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