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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不必多問,寒自有打算。”重寒輕輕巧巧地把這個話題揭了過去。,“這裡就交給大哥了,寒去斂辰宮相助阿源。”

  “好。”易青霄點頭。

  “你攔著她,不論如何,千萬不要讓她亂

  來。”

  重寒撇下明音往斂辰宮去,明律盯著那個似實還虛發背影,嘴唇微微哆嗦了兩。

  “姐……”他難以置信地低聲開口。

  “阿律,這一切起因在我,你們做的事情,我沒有資格多說。”明音沒有回頭,她的聲音極沉,言語間也不帶厲色,卻讓明律的臉色瞬間變了。

  “今日之後,諸事塵埃落定,還望你等,好自為之。”

  “我會死的。”聽到冷疏源那近乎於怨毒的話,冷無心沉默了片刻,低低開口。

  長年飽受摧折的身體經受不住長時間的激烈交鋒,冷疏源臉色蒼白,嘴角有鮮血溢了出來。但她的眼睛卻依舊是雪亮的,握劍的手穩定如冷鐵鑄成。

  “我不在乎。”冷疏源一字一字地咬牙說。

  整座斂辰宮的正殿都已被暗藍的火焰點燃,冷疏源站在火場正中,腳下踏著黯淡卻複雜得令人眼花繚亂的陣法刻線。她眼尾的冥蓮印綻放到了極致,幽藍色濃郁得像是要滴出來一樣,袖袂長發無風自動,全身蒼白的皮膚上爬滿了殷紅的血絲,像是一尊即將碎裂的玉像。她左右手的腕脈是都開了一條極深的口子,傷口微微泛白,似乎全身的鮮血都快流盡了一樣。

  “停手吧,你堅持不下來的。”冷無心站在火海中,他隔著火焰望著冷疏源,聲音裡帶了細細的顫音。

  她這是要用全身的血和靈力催動“幽冥譜”,可是……這又如何呢?

  她不可能像她的祖父冷承湛一樣,用出冥河之陣的。

  畢竟,那時的冷丞湛是被他逼到了窮途末路萬念俱灰,而此時的冷疏源,卻依然不是心無掛礙。

  “關你……關你什麼事。”冷疏源虛弱極了,卻依舊語氣尖銳地諷刺道。

  “你若還不停,就會死在我前面。”冷無心澀然說。

  “我早就該死了。”冷疏源低低笑了起來,混不在意的樣子。

  大量失血讓她眼前發黑,感官也不像平常敏銳。身體似乎已經不再是她的,她感覺四肢百骸都很冷,手足也仿佛都不受控制了一樣。

  再堅持一下,就一下……就好了。

  冷疏源茫茫然地想,她看到自己腕脈處流出來的血越來越少,胸口起伏了一下,反手一劍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快了,就快了。

  血將冷疏源的半邊身體都染成了嫣紅色,凜煜劍插在她的心口上,劍身里的火焰紋如活物一般遊動,冷疏源的身體微微抽搐著,她虛脫地緩緩蹲下身,扶著地面半跪在地上,烙著玦形烙印的掌心按在陣法中央。

  隨著她胸口噴涌而出的血,森然火光大盛,如潮水般向冷無心席捲過去。冷無心已經看不清冷疏源的身形,他盯著地面上光芒亮得晃眼的陣法刻線,面色一點一點地灰敗下去。

  冥河之陣,終究還是成了。

  她竟然敢把“空無之力”融入與之相斥的“幽冥譜”的靈力之中!

  她是真的有能力殺了他。

  冷無心目光複雜地看著那個半跪在地上的身影,那蒼白消瘦的女子再次與記憶中的孩子重疊,都是那樣的驕傲而不顧一切,艷烈得像是燃燒至永不熄滅的火焰,可現在的她卻又是這麼冷,似燃燒到盡頭最終涼透了的灰燼。

  她說的沒錯,他對不起她。

  他可以無悔於他為了能讓明音活下來做的所有的一切,但是面對冷疏源兄妹,他卻做不到無愧。

  阿源想殺他,的確是理所應當。

  靈力凝聚成虛幻的長劍,冷無心雙劍交疊,擋在自己面前。

  就算希望渺茫,他也要拼一次。

  火焰浪潮迫到了他的面前,冷無心深吸了一口氣,手中瑩白靈光暴漲。

  但是他沒能擋住。

  火焰臨身的一瞬間他感到刺骨的冷,這種寒冷比歸墟之下還要濃重,一絲一絲地透入他的經絡和骨fèng之中。

  就……這樣了嗎?

  早就已經缺了一半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冷無心緩緩跪倒下來,咳出一口血。

  ☆、歸塵燼

  斂辰宮的大門轟然洞開。

  宮外的廝殺已接近尾聲,重寒踏著一地鮮血從火海中衝出,一劍劈開了那扇沉重的白玉宮門。斂辰宮內火光彌天,重寒看不到冷疏源的身影,只能感覺到她的氣勢越來越盛,殺氣躁動得仿佛沸騰一樣。

  一路趕來,重寒心頭一直有一種難以言說的不安,在他闖入斂辰宮的時候,這種不安終於變成了現實——

  冷疏源動用了她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的力量。

  空氣中瀰漫著他所熟悉的,微寒的血氣,深藍的火焰無聲地在虛空中燃燒著。重寒伸出手去觸碰那火焰,焰光在他指間跳了跳,讓出一條路來。

  冷疏源拄著劍站在路的盡頭,她的腳下積滿了血,這讓她仿佛置身於血海之中,單薄得令人心驚。聽到重寒的腳步聲,冷疏源茫然地回過頭,她盯著那從宮門邊走來的男子,瞳孔之中目光散碎。

  “誰讓你來的!”待重寒走到她面前,冷疏源才回過神來,她的臉色蒼白至極,看到面前之人熟悉的面容,她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猛地一把推向重寒,“滾!”

  她已經是渾身虛軟無力,此刻一掌下去,沒把重寒推出去,卻讓她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仰倒。重寒忙伸手攬住她,手上蘊了靈力,按在她胸口貫穿身體的傷口上。

  冷疏源此時根本就不是重寒的對手,被重寒箍住肩膀就再沒了掙扎之力,只能由著他半抱著自己。等到她的傷勢被穩住,重寒略鬆開些了手,只虛虛扶著她幫她支撐著身體的重量。冷疏源對重寒也不是不了解,看他現在這表現就是絕不會走的意思,她深深地看了重寒一眼,掙開他的手拖著凜煜劍踉蹌著往冷無心倒下的方向去。

  “阿源!”明音的聲音在冷疏源身後響起。

  “是音主啊……”冷疏源的神情並不如何驚訝,她瞥了冷無心一眼,沒有回頭,若有若無地低笑了一聲,“你果然還是來了。”

  “你來做什麼?是要阻止我嗎?”她的聲音涼薄。

  “是,我要阻止你。”明音輕聲說,下一刻,她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冷疏源和冷無心之間,“別再繼續了。”

  重寒趕上去扶住冷疏源,他挑起眉梢看著明音,眼神不善。冷疏源沒有說話,她的目光落在明音身上,森然如劍。

  “阿源,你要學會寬恕。恨能讓人堅強,但恨不能讓人成長。”明音攔在冷疏源面前,寧靜的面容上神情似有嘆息。

  “音主的意思是,要讓我寬恕他嗎?憑什麼!”冷疏源冷笑一聲,她半靠在重寒身上,手中握著劍,一串血珠從劍尖滴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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