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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怎麼,就是想靠一下。”

  李政然笑笑,“好,你儘管靠,想靠多久都行。”

  “政然,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幸福。”

  “是嘛,不要告訴我是因為我不在家你才幸福。”笑著摟住她。

  “聽完喜歲的遭遇,我覺得自己的日子真是在天上,相公好、婆婆好、娘家也好,人人都好……”

  “所以人跟人不能相比。”低頭,下巴抵著妻子的腦門,“雖然我知道不應該管你們女人間的事,但……對於周夫人,我建議你還是少跟她接觸太多。”

  莫語仰頭,“怎麼?你是不是從周大哥那兒聽來她的壞話?”

  李政然笑一下,“別人家的事情,咱們不要管他,俗話說的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周圖是沒跟他說過妻子的壞話,但以他的經歷來說,他是不建議妻子跟那袁喜歲走得太近,因為在海邊住得期間,有次到周家吃多了酒,那袁喜歲做過一些不該做得事,如果妻子細心的話,就會發現,自那次吃多酒之後,他就不曾再跟袁喜歲說過話。

  一個因為自己可憐就想奪別人幸福的人,不值得同情。

  至於那次到底發生了什麼,李政然跟袁喜歲說過,他不會說出去,但也希望她能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行為,可憐並一定非要別人去同情,得自己去努力。

  莫語仰頭看著丈夫的眼睛,他很少管她的為人處事,這次能說出口,想必是有什麼依據的,再聯想到袁喜歲曾經跟她說過的話——你家相公真是個好男人,你可要拴好……

  “想問什麼?”李政然俯身與妻子對視,沒做虧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門。

  “沒有。”莫語搖頭,環住丈夫腰的雙臂爬到他的頸子上,勾下他的臉,在他的唇上狠狠印一下,“政然,我愛你。”然後放開他做飯去——今晚要做頓好吃的獎勵他,雖然沒問他為什麼對袁喜歲這麼不待見,但她大致還是能猜到袁喜歲肯定是做過些什麼,不問明白是不想害自己心裡不高興。

  望著妻子的背影,李政然伸手摸摸自己濡濕的臉頰,嘴角一翹——他們夫妻終於都把心裡感覺說出來了,在成親七年之後——

  從這一天起,莫語再不去袁喜歲家聽她的可憐事!

  ☆、五十九 離家

  五十九離家

  李政然這次回來只在家待了三天,其中有兩天是在為給家人指導逃亡時該做些什麼,不該做些什麼。

  “記著,萬一胡人來了,走水路最安全。”李政然一邊披鎧甲,一邊第一百零八次交代妻子各種注意事項。

  莫語點頭答應著,手上卻在幫他系甲帶,心道這身盔甲都快跟她差不多重了,穿在身上肯定很累,而他居然穿了十幾年,還能長這麼高的個子,真是不容易,想著想著,勾唇笑了出來,對丈夫的嘮叨根本沒聽進去。

  “你沒聽我說話!”李政然捧住妻子的臉,非讓她正視自己。

  “誰說沒聽?”

  “那我剛才說什麼?”

  莫語咬唇想一下,“不能隨便同情路人?”

  果然沒聽,李政然眉頭微蹙,眼睛半眯。

  莫語陪笑著,再問一次,“財不露白?多帶乾糧?”好吧,她承認,她是沒聽他在說什麼。

  在李政然決定小小發一次飆之前,莫語摸著他的肩甲問,“這東西穿在身上一定很重,打架方便嗎?”

  “習慣就行。你把我昨晚的交代再複述一遍。”他要確保她把他的叮囑牢記於心。

  莫語蹙眉,不是因為丈夫的話,而是因為他領口露出的內襯衣領,“我讓你換身內襯,怎麼又穿舊的?髒死了,這件我要留下來洗的。”

  李政然垮下唇角,為妻子的轉移話題,“我沒找到新的,而且這件也不髒,才穿了三天。”

  嘟唇,“在軍營一件衣服你可以穿十天也沒人笑話,可在家裡不行,再說讓娘看到了,又要怪我沒把你收拾好,來——換身乾淨的,我清早起來就放床頭了,那麼明顯,你怎麼還看不見?吶——不是在那兒嘛!”指著床頭。

  李政然回頭一看,還真在那兒,他剛才怎麼一點都沒看見?

  莫語一邊給他解甲帶,一邊碎聲小抱怨,“以前什麼都看得見,如今連自己衣服都找不到了,我又不能跟你去軍營,自己要多注意呀,整日穿得邋裡邋遢的,下邊的士兵該笑話了……記著啊,內襯的衣服我在包袱里放了六件,夠你一個月穿的,但閒下來還是要洗的,不能撿髒衣服繼續穿。我在包袱里還放了幾包薰香,到了住營或露營時,記著在睡臥處放一些,免得被小蟲子咬,還有,不要隨便穿別人的衣服,一堆髒男人,能有幾個乾淨的?小心身上長虱子,回來可不給你睡床啊……對了,還有——”

  不能再有了,再有可就不是去打仗了,“娘子,不用‘還有’了,我直接把你帶上就一切妥當了。”

  莫語剛好幫他卸完盔甲,聽到這話便興奮道:“可以嗎?”

  “可以,把你變成衣服直接穿在身上。”摟著妻子的腰,把她抱得老高。

  “我才不當衣服呢,你以為我沒聽過‘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啊?”一邊享受著他的擁抱,一邊忙著解他的內衫。

  “你這就傻了吧?當衣服貼在身上暖和,而且什麼都不用做,手足卻要幹活、走路,多累?”

  “嗟,明明是‘衣服’在幹活,‘手足’閒著。”看她,現在不就正忙著伺候丈夫?“我發現你是被我慣壞的。”以前什麼都自己做,如今什麼都交給她。

  “可不?慣著慣著就離不開了。”摟著她腰的雙臂越收越緊,緊到她都快窒息了。

  “小心喬喬一會兒進來。”老這麼沒規矩——其實她也很喜歡被他沒規矩,不過鑑於為人父母的要做些表率,還是適當莊重一點比較好。

  莫語的脖子被他的胡茬刺得又癢又疼,正想笑時,忽聞院子裡有人喊,是周圖,他們倆同路。

  內室里的小兩口趕緊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結果越忙越亂,盤扣都扣錯了,看著丈夫那副衣衫不整的樣兒,莫語忍不住捂嘴悶笑。

  李政然壓低聲音,“還笑,快幫忙!”

  莫語沒理他,兀自轉身挑開內室的帘子,回身對丈夫撇嘴:“自己穿,我去請周大哥進來。”

  這就是忙碌了一早上的結果——李政然還是沒能把衣服穿好。

  等李政然出來時,外間已經擠滿了人——家裡人都過來送行。

  吳氏說不出話,一張口就落淚,與她相同情形的還有欣樂,政亦、政昔則小聲與大哥說了些體己話,趙絮嫣、錢詩詩依次給大伯福個禮,說了句吉祥話,而不懂事的孩子們卻穿插在大人之間玩著躲貓貓。

  “政亦、政昔,我這次去可能要久一點,家裡就要你們倆來支撐了,娘和你大嫂也麻煩你們多照顧一點。”看向欣樂小兩口,笑道:“欣樂、老虎,大哥可能喝不上小外甥的喜酒了,等回來,你們給我補上吧。”

  老虎急道:“大哥,記得安排妥當了給我捎個信兒,等欣樂這邊一忙完,我就去找你!就這麼說定了啊!”男子漢大丈夫,又是行伍出身,國難當頭,當然不能當縮頭烏龜。

  “我知道了,記得管好你的脾氣,別惹事。”

  “行行行,我一定聽大哥的,絕對不惹事。”

  “好,別的沒什麼事,我就走了,你們別出來送了,省得讓路人看。”李政然緊握一下妻子的手後,跪下與母親磕了個頭。

  這一跪,莫語的眼淚刷得一下出來了,忙把臉扭到一邊去。

  吳氏更是哭得溪流嘩啦。

  政亦按住母親的雙肩,“母親,別哭了,大哥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吳氏捂著嘴直點頭,心中念道:下輩子一定不生兒子,生了兒子也不能往疆場上送,撕心裂肺啊。

  李政然沒敢再多呆,待下去母親與媳婦非哭壞不可,與周圖並肩出了門,往馬廄里拉了馬,剛想踩蹬時,客棧掌柜的過來向二人拱手。

  “李大爺,周大爺,喝下這碗酒再走不遲。”掌柜的是個五十多歲、瘦個兒、花發的老人,聽聞後院住得李家大爺和周家大爺是白家軍的人,而且不日就要上沙場,特地讓店夥計抱來一壇好酒給他們壯行。

  “望壯士歸來奏凱歌!”掌柜的遞給二人一人一碗酒。

  李政然、周圖對視一眼,向老者行禮,齊道:“借大叔吉言!”一飲而盡後,摔碎酒碗,繼而踩蹬上馬,奔赴男兒該去的方向——

  見他們的馬出了院門,莫語提著裙子就往前面的二樓跑——

  氣喘吁吁的來到酒樓二樓的窗邊,望著丈夫急速遠去的背影,臉貼在窗框上……心中默念:不管你是缺胳膊還是斷腿,都不在乎,只要記得一定回來!

  而後院,兒子一走,吳氏終於大哭出聲,“我的兒呀——”

  她這一哭,弄得全家人都跟著掉眼淚……

  ***

  李政然走了,可李家的日子依然要過下去。

  儘管空虛、擔驚,但莫語仍學著堅強,因為她還有一雙兒女要養育。

  政然是個仔細人,離開之前為她的一應生活都做了周密的安排,甚至連讓她和孩子買零嘴的零錢都兌好了,又怕她去商號取銀子麻煩,特地取好了幾大錠銀子放在她身邊,免得隨身攜帶不方便。

  “娘,糖人、糖人!”小喬喬指著路邊的小攤一陣歡叫。

  今天小鎮上有大集,莫語將小兒子抱去給婆婆看著,自己帶女兒上街來買些生活必需品。

  政然走了十幾天了,他買好的東西也大致都用光了,不得不出門添置一些,幸而集市就在他們客棧門外的這條街上。

  “天天吃糖,小心牙壞掉,到時可就不美了。”女兒越大越愛臭美,用這條來威脅她百試百靈。

  果然,小丫頭皺眉想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今天不吃了,“娘,我後天吃,行嗎?”

  “行。”莫語望見不遠處有煎牛肉餅,婆婆喜歡吃,自從政然走後她就沒吃過,政亦、政昔畢竟還是沒政然細心,“咱們買兩塊牛肉餅給奶奶,喬喬想吃什麼?”

  “湯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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