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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不能進去?”他鐵青著臉問。
裴德蹙眉,“少倫,你是不是都沒回家?”
“當然沒有!”
他捂嘴咳了一聲,“我想你回家一趟,見見你家娘子,就能明白筒中原因。”
回家?!這是青樓,是給的出錢,就不會把人請出去的地方,可瞧瞧,在裴德身後的那些姑娘們竟然沒人敢靠近他?
對了,前兩天,就連要見唐穎也讓老鴇給攔阻,說她暫時不見客……
還有現在,跟他是忘年之交的裴德,竟然就當著他的面將廂房門給關上了?
這到底是……他咬牙轉身,竟見老鴇還用絲帕捂著臉,像他身上有什麼傳染病似的,小小聲的說著,“錢少爺,這段時間,我指的是在你身子尚未復原前,就別往我這翠花樓來了,當然,病好了,我艷娘絕對歡迎的,真的歡迎!”
尚未復原?他有什麼病?他怒不可遏的伸手一把揪住老鴇的手腕,嚇得她驚聲尖叫,在她身後的其他姑娘們也一樣尖叫連連。
“到底怎麼回事?!”他咬牙切齒的問。
老鴇已經嚇到腿軟哭叫,“我說、我說、你先放開我,我不要得病啊……”
錢少倫火冒三丈的策馬回家!
當馬蹄聲隱隱疾奔過來時,錢家店前引領盼著客人上門的老帳房跟夥計們全被他臉上的兇狠嚇了一大跳,因為少爺總是笑容滿面,難得看到他想殺人的樣子。又見他急拉韁繩,迫使馬兒仰起前腳發出嘶鳴聲,他們都還沒回神呢,他已翻身下了馬背。
“少奶奶人呢?!”他三步並作兩步、惡狠狠的問。
“在、好像在房裡。”
一名害怕的夥計話都還沒說完,錢少倫已大步越過,老帳房楞了一下,急急的拉了夥計的手,“快去叫少奶奶躲起來!快、快,你們也去!”
其他夥計奴僕回了神,急忙跑往南院。
大家都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見怒氣攻心的少爺,像一陣風似的奔向後院,那張臉像要殺人似的,奴僕們哪敢再追上去通風報信?
偏偏這時候,小小少爺在西院上課,不然,多少也能替少奶奶擋點怒氣吧!
“砰”地一聲,錢少倫眼神陰鷙的踹開房門,衝進房間。
霍敏兒還沒瞧清他呢,他就已一把抓了銅鏡下方掛在臉盆上的毛巾,隨便的丟進臉盆沾濕後,再一把抓住快步來到她面前。哼!果真是濃妝艷抹啊!
一見他那張怒不可遏的俊顏,她急得想起身逃跑。
但哪來得及?他一手用力按著她的肩,另一手像在刷洗木板似的,用毛巾盡往她那張塗得厚重的粉臉來回上下擦拭。
好痛!“干……你……噗……噗……咳咳!”毛巾太濕了,她的臉都濕答答的,還吃到水。
他咬牙怒道,手可沒停,“幹什麼?我看看你臉上有什麼紅疹?!”
“粗……太……粗……”她出口的話頻頻被他拭臉的動作打斷。
“粗魯嗎?哼!還比不上你加諸在我身上的污名!”
他全身散發著強烈怒氣,將毛巾怒甩地上後,她那張臉兒白淨無瑕,頂多只有被他擦拭後的淡紅,哪來的紅疹?!
“我可以解釋的……”她氣弱,知道她真的惹毛他了!
他冷笑,對她的話聽而不聞,“對了,聽說你連身上也有,我看,我要看!”
她臉色大變,急急要逃,“不行!”
不行是她說的,她手忙腳亂的要逃開他的手,但他一把將她攔腰抱起,接著她就被丟到床上,大手一扯,再扯,那雪白豐盈上可沒有半點紅疹。
“行了,我說沒有嘛。”她粉臉漲紅,雙手抱胸的狼狽跳下床。
“沒有是你說的,我要眼見為憑!”氣昏頭的他可沒打算放過她。
她跑、他追,繞著桌子,她往右,他往左,一把揪住她後,再撕、再扯,如雷般大吼,“我要檢查!”
他撕了裙子,她踉蹌的抓著碎布又跑又叫,“不成!不成啦!”
兩人在房裡追來追去,但她哪是他的對手?
幾個粗魯蠻橫的動作,身上衣物全被撕裂,她全身光溜溜的像個初生嬰兒,粉臉酡紅,急急的跳上了床,揪了被子將自己包得緊緊的。
但他早看得一清二楚,這女人全身上下、晶瑩剔透的肌膚、圓潤成熟的胴體沒有半點瑕疵,他氣得咬牙切齒,“沒有!你這個心思歹毒的女人竟敢陷害我,害我哪兒也去不了,成了最不受歡迎的人物,真是感恩啊!”
“好啦,我是有些對不起你,但是,誰教你屢勸不聽,從不把心放在家裡,就連人也見不到!”
她緋紅的臉頰,襯著那雙水汪汪明眸,別有一種生氣蓬勃的美感--他沒想過她這麼漂亮,剛剛在盛怒下,所有的感官都充斥著沸騰怒火,此刻,同樣有火,卻是一股燒灼的欲望蠢蠢欲動。
為何會那麼想要她?不對,現在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女人不都一個樣?而且,她還毀謗他!
沒錯!錢少倫理智突然回籠。這個女人陷害他!他是來找她算帳的,他是瘋了,現在才想要將她拉到床上翻雲覆雨!
該死!他肯定是太多日沒和那些美人來往,才會沒魚蝦也好,連她也要!
“好,你夠狠,我回來了,你見到了吧?該死的去對外給我解釋清楚!”怒氣太盛,他愈吼愈大聲。
轟隆隆地,她耳朵嗡嗡作響,但勉強聽懂他的話,她吞嚥了一口口水,“不成,我接了幾筆生意,你做完,我才替你洗淨污名。”
他真的要瘋了,“你敢威脅我?!”
她心虛的乾笑兩聲,“不是,我是利誘,只要你完成後,你就有錢上青樓、可以留在那裡逍遙快活,而我不會管你,這樣好不好?”
他咬咬牙,現在的他有選擇餘地嗎?
第六章
沒有選擇,只能坐在織機前的日子,絕對是錢少倫這一生最鬱悶的時光。
既已成家立業,男子漢大丈夫是該擔待點,可是被個女人像拿根鞭子似的把他當牛使喚,只會關注仙之彩布的進度,這滋味就不怎麼好!
好幾回,他火冒三丈的從織機上跳了起來,轉身就要步出錢家大門,但一想到外面的流言傳得沸沸揚揚,又覺臉上無光,不敢出門。
不過,如今日日在家忙碌後,他才真正體會到他的妻子要持家原來是這麼辛苦!
她日日得忙進忙出,又要照料宅內事務,又要打理店鋪。
而為了減少開支,她絕對是來自摳門教派的,什麼都別提,就提最重要的吃食!
她吃得很小器,他在外、在裴德家,是餐餐山珍海味,點心也是名家出品,但這小女人,餐餐盯得緊,有魚就不一定要有肉,物美價廉的最好,至於晚上夜宵,也只有她親手熬煮的清粥小菜!
吃得已經夠寒酸,還有個小傢伙硬是要插花。
“晚了,吃完就去睡,明兒還要上課。”
錢牧廷點頭,但所有的注意力仍在手上的清粥及小菜上。
這小子最近比較會理人了,聽說爹娘不那麼常往外跑,而是常陪著他,這也是拜他這摳門妻子之賜,這個女人真厲害,顛覆了錢家人的生活模式。
“少爺,宵夜買回來了。”
奴僕進了寢室,擺上桌的全是從翠花樓帶回來的山珍海味。
霍敏兒看了搖頭,但也不勸阻,錢少倫老是過日夜顛倒的日子,習慣在別人睡覺的時間吃大餐,基於他這段日子不能尋花問柳,相信對他已是折磨,滿足一下他的口腹之慾又何妨?所以,在這一餐,她總是特別通融。
然而,奴僕都退下了,他怎麼還不動筷享用?她不解的看著他。
但錢少倫的目光卻是定視在錢牧廷的臉上。摳門妻煮的真的有那麼好吃?
就他所知,她是體諒廚娘忙了一整天,才親自下廚,可因為他是被她用下三濫的手法逼回來的,所以,男子漢要有骨氣,他從不吃上一口,晚上也刻意到客房去睡,是很幼稚啦,但是總不能什麼抗爭的舉動也沒做,那會招來懼內的壞形象!
可一晚又一晚的,不是夜貓子的錢牧廷卻總是準時的在宵夜時間出現,吃得一臉滿足,再笑咪咪的祝安離去。
真有那麼好吃?瞧他吃到飯粒都粘在臉上了。錢少倫蹙眉,再看向放在他面前的宵夜,油膩膩的,連續吃了幾晚其實還真的膩了。
他看著坐在一旁也吃著半碗清粥的霍敏兒,輕咳一聲,大手一伸,“給我一碗。”
她一楞,錢牧廷也一怔,但錢牧廷隨即用力搖搖頭,她笑道:“抱歉,他是指沒你的分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