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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玹這些年別的沒有學會,唯獨跟蕭成簡學成了這套豁出臉皮的本事。

  但他也是沒有辦法。畢竟這件事是他疏忽了,忘了裡面這位樓主對外用的一直是女子的身份,導致他進人家的房間,聽起來就像是要尋人苟合一樣。又不好跟閔韶作解釋。

  不過,據他曾經對閔韶的了解,只要自己軟磨硬泡的認個錯服個軟,對方應該就狠不下心同他計較什麼。

  雖然這是個不怎麼硬氣的法子,但勝在好用。

  於是溫玹依舊保持鎮定的跟他對望。

  果不其然,閔韶沉默半晌,當真退讓了一步,冷冽抬眸道:「給你一刻鐘的時間,若是不出來,便原路回你的東靖去罷。」

  「……」

  虞陽國君平日裡最看不慣的便是荒淫不恥、舉止無德之人,這次能給出一刻鐘的寬限,可以說是相當寬容了。

  但溫玹竟面露難色。

  他神情糾結了會兒,居然不知好歹的還想再掙扎一下,試探地看了看,問道:「但是我要說的事還挺重要的,真的只能一刻鐘嗎?要不……」

  閔韶立時冷橫了他一眼,面色陰厲的字字咬重道:「你方才還說只說幾句話就出來。」

  「……」

  溫玹略感遺憾,不禁心下嘆氣,訥訥道:「那好吧。」

  心道自己為何要吃飽了撐的讓他帶自己到這來,可真是自找麻煩。

  而後悻悻轉身,拐進了那間所謂的「閨房」里。

  他站在門口敲了敲門,聽到裡面傳來一聲清和的「請進」,便推門走了進去。

  屋內的溫度有些高,許是屋主身體不好的緣故,眼下分明已是夏季,壁上的石刻卻並沒有打開冷氣。

  屋中的擺設風格與樓內所見到的別無二致,窗外的天色已經放晴了,斑斑細碎的光透過鏤花窗照入室內,中央擺了一個碩大的占星盤,几案上正焚著悠遠的淡香,一花一景都流露出一種低調而講究的奢侈氣息。

  一個男子正坐在長案旁的酸枝木圈椅上,他一身清雅的長袍,臉色略顯蒼白,看起來似在病中,膝上還搭了條薄毯,神秘寧靜的氣質看起來與這個房間十分融洽。

  ——正是先前拍賣宴上,接引晉北侯的那名男子。

  見到溫玹進來了,他眉間帶了些笑意,道:「恩公可是我這裡的稀客啊。可惜我近日病發,有失遠迎了。」

  溫玹不大習慣的咳了聲,走了過來,「都說了不必這麼客氣,直接喚我名字便可。」

  男子笑了笑,向他示意,「請坐。」

  溫玹在他面前落了座,問起道:「方才樓下那是……」

  「是晉北侯。」男子不慌不忙道。

  「晉北侯?」溫玹聽到這個名字下意識的警覺。

  男子卻似並未當回事,笑道:「嗯,他這段時間已經或大或小來我這找過許多次麻煩了,今日又派人來砸了我的店,理由麼,便是想逼我再給他尋一個冠仙雲樓的舞姬。」

  「……」

  「上次你沒能幹脆把他殺死,真是可惜了。」男子宛若削蔥似的手端起案上的茶壺,他聲音平和,聽來極其令人安心,似是怕溫玹自責,又淡淡道,「不過倒也無關痛癢。他堂堂晉北侯,豈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敢來虞陽都城鬧事,還肆無忌憚的砸我的萬相樓呢?之所以這般恣意妄為,無非是堯國在暗中指使他罷了。即便沒有他,來找麻煩的也會換成旁人。」

  男子心平氣和,似是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事。

  溫玹眉間微皺了皺眉,聽到最後,也只能暗嘆了口氣。

  堯國行事向來陰狠狡詐,品性又實屬小肚雞腸,當年以見不得人的手段滅掉煬國也就罷了,如今幾年過去,仍是連煬國曾經的重臣都不肯放過,無論已經流落到何種地步,都一概不許讓他們好過。

  他看著男子蒼悴的臉色,又問道:「你近來還好麼?這次病發,可是較以往又嚴重了?」

  男子面色溫和,稍稍直起身給他倒了杯茶,將冰裂藍紋的茶杯推到他面前,道:「嗯,的確又嚴重了許多。不過,好在有你給我的藥丸,能將病症往下壓一壓,以我現在的狀況,應當還能再撐一段時日吧。」

  男子又道:「殿下這次親自過來,可是有何要事嗎?」

  溫玹也安慰不了他什麼,抿了抿唇,對他道:「嗯,我這次來,主要是為了跟你說件事。」

  「嗯?何事?」

  「前幾日,我在東靖做任務時遇到了一個人。」

  溫玹說到這頓了下,看了看他的臉色,才開口說出那三字:「李如期。」

  「……」

  聽到這個名字時,男子明顯一滯,短暫的陷入了沉默。隨即他唇角勾了勾,揚起一抹苦笑,問道:「他……還好麼?」

  「不太好。」溫玹實話實說道,「我見到他時,他正在東靖一座小鎮子上,整日扮做神棍渾渾度日,模樣落魄得很,若非是他親口說出自己的名字的話,我都不敢相信他是你口中說過的那個人。」

  男子聞言,眼眸斂了斂。

  他神色很是平靜,眼底深得如一潭幽靜的池水,指尖無意識的摩挲著指上那枚玉潤的戒指,淡淡道:「嗯,看來他還是老樣子,一點也沒變。」

  溫玹又猶豫了下,糾結要不要說出口,看了看他的表情,似乎怕傷到他,於是將語氣放輕了些,道:「我那時還跟他提了你,我和他說,你就在虞陽的萬相樓,想讓他來見你,不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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