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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問你孤為什麼會在這裡!」閔韶眉間陰沉。

  付偲頓住了,不明白他家君上今個早上怎麼睡糊塗了,不自覺露出疑惑茫然,「什麼為什麼?」

  閔韶冷厲的眯起眸,質問道:「你說呢,這是什麼地方?」

  付偲左右掃視了一圈,仍是沒明白,訥訥回答:「廣……廣陽殿啊。」

  閔韶冷冷盯著他,目光鷹爪似的銳利,像在看一隻待宰的雞仔。

  付偲冷汗涔涔,心道這莫非是害了什麼癔症嗎?

  這事他也不敢想,他也不敢問,誠惶誠恐的道:「那君上您說,您應該在哪啊?」

  閔韶從牙縫擠出一句,「當然是祭靈殿。」

  「祭靈殿,哦……」付偲上了年紀,半晌才反應過來,「祭、祭靈殿?!」

  他嚇了一跳,惶恐不已的拍著大腿趕忙道:「誒呀君上!您去那祭靈殿做什麼?咱們虞陽國近年來太平順遂,並無國喪啊。特別是君上您身體健朗,鋼筋鐵骨,放眼五州十六國哪個有您健壯?瞧瞧您容顏俊美,容光煥發,胳膊大腿孔武有力,力抗五嶽倒拔泰山那都不成問題啊!」

  「以您的福壽,可是能與日月相爭、與天地可較的,何至於在祭靈殿待著?!」

  「……」

  閔韶瞪視了他片刻,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對。

  付偲這人慣會瞧人臉色,怎麼敢在這段時間與他這樣說話?低頭再仔細打量,他發覺自己身上的衣服只有件平時睡覺穿的中衣,發冠應是昨晚被拆下了,頭髮還是披散的。

  ……且不說有誰敢膽大包天趁他不注意脫了他的衣裳,就是有人想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送他回房,都是個十分困難的問題。

  閔韶心中騰起一股異樣,轉而又向四周看了看,發現牆壁上用以調溫的石刻此時並未開啟,但他竟也沒覺出冷來。

  按理說眼下深冬時節,特別是昨夜剛下過一場大雪,溫度應該寒冷至極才對。

  他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蹊蹺,立刻蹙著眉走上前,將殿門打開。

  此時的庭院中,乾乾淨淨,被打掃得纖塵不染。

  閔韶望著眼前熟悉的一如既往的景象,卻驀地錯愕頓住了——

  院中的雪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支持。

  第3章 飲鹿宴

  昨夜一場驟雪,照理說即便庭院清掃乾淨了,樹枝屋檐上也該殘有雪白才對,可如今卻半點冰霜不見,甚至有幾棵樹木還抽了芽。

  閔韶沉默的盯著庭院看了許久,忽然閉上雙眼,手掌覆壓住額頭,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自嘲地喃喃:「我這是在做夢啊……」

  付偲湊了過來,站在他身後,躬著身子關切道:「君上,您還好嗎?」

  閔韶聞言轉過頭來,若有所思的看著付偲,自言自語道:「不應該……」

  付偲湊近了點,「不應該什麼?」

  「孤夜有所夢,也不應該是你。」

  「……」付偲竟難得接不上話來。

  屋內香氣清淡,殿中央鋪就著華貴的白狐毛毯,上面擺了張精緻窄小的几案,香爐熏煙裊裊升起。床頭的窗欞外,有一樹常年被靈力滋養著的,一年四季都盛放的桃樹,此時正在清晨薄霧的籠罩下綻放,柔美灼華。

  閔韶感到有些頭疼,披了件衣裳坐在寢殿內,略微出神的看著眼前。

  晨起的清風、鳥鳴、溫度,還有飛翹的檐角,消失的白綾……

  一切都太真實了。

  他靜默了一會兒,看著順著敞開的窗飄落進來的花瓣,忽然問了句:「付偲,現在是什麼時候?」

  付偲答:「早上。」

  「……孤問你是什麼年月。」

  「哦,修真歷六千六百三十八年。今兒個已經是二月十五日啦。」

  閔韶不禁怔忡。

  三十八年……

  三十八年。

  這是他離開天隱山,成為虞陽國君的第四年。是修真界最多災多難的一年,亦是溫玹尚還未死的一年半以前。

  聽到這個日子,他心底不知是個什麼滋味。苦澀、欣喜、詭秘,接連翻湧上來,五味雜陳的看著眼前,恍惚覺得,這夢不醒也罷。

  他寧願在裡面醉生夢死。

  揉了揉眉心,他仍舊不敢相信,試探地對付偲問道:「如今祭靈殿裡……可是空無一人?」

  「空無一人。」

  「……當真?」

  「當真。」

  屋內又靜了一會兒,付偲瞧著他今日狀態著實不對,於是趕緊換了個話題,道:「君上啊,堯國國君發來宴請,定在下月初三,您可要去嗎?」

  閔韶緩了緩,才從思緒中回過神來,道:「宴請?」

  付偲道:「是。只請了您一個,說要邀您前去共商國是,把酒暢談吶。」

  在十六國之中,與虞陽毗鄰的國家有兩個。

  其一是東靖,其二便是堯國了。

  堯國在十六國中實力強盛,國君十分好戰,在短短十幾年中發起的大小戰爭不計其數,近乎一半以上的國家都與他國有過爭執,堪稱是五州之中最蠻橫無恥、最愛沒事找事的典範。

  但好在虞陽並不弱於它,所以堯國近年不僅沒和虞陽有過糾紛,甚至有時還會刻意討好。

  閔韶不知想到什麼,眸色略深暗了些,還是答應下來,「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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