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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琦說話不似聶瓊鋒芒,卻一針見血,輕描淡寫便將所有罪名都推到了聶虞身上。

  不對勁兒,以聶虞的城府,絕不會在謀事之前,便弄些皇袍加身的玩意兒出來。

  聶瓊稍微往聶琦身邊側了側,從牙fèng里擠字,「太子哥,你不會是在栽贓嫁禍吧?」

  聶琦神qíng淡淡:「是又如何?」

  「沒什麼,只是對你的人品有了新的了解。」

  難怪聶琦一直篤定如常,原來是早有安排,看聶瑤帶來的將士規模,即使動手,己方也不會輸。不過,這著棋是何時埋下的?他居然不知道,看來太子哥絕對有登九五的資格--有夠陰險。

  一陣慘叫聲打斷聶瓊的沉思,上前綁縛聶虞的侍衛被人擊出數丈,驚呼聲中,幾道矯健黑影躍到近前,手中長劍分別刺向他們。

  兩旁侍衛急忙護住君主,見其中一人是小萄,霍青忙迎上前,用劍壓住他手中利刃,叫道:「小萄,不要再為虎作倀,糊塗下去!」

  劍光中,小萄神色有些複雜,低聲道:「抱歉,我只是殺手!」

  「那就放棄做殺手!」

  「已無退路!」小萄回話抽劍,反刺而來,兩人劍來劍往斗在一起。

  眼見成功在望,卻又功虧一簣,聶虞氣恨交加,狠狠盯住聶瓊,隨即又看向鍾離醉,有讓他動手之意。

  鍾離醉挑了挑眉,只當沒看到,聶瓊卻嘿嘿冷笑,將他拉到自己身邊,揚起手中紙卷,對聶虞道:「六皇叔,別指望鍾離會害我,好教你得知,他答應幫你,只是為了求生,現在你謀反的證據、亂黨名冊都在我手中,想看清楚嗎?」

  聶虞最初見鍾離醉立在聶瓊身邊,只道他是在尋找機會下手,萬沒想到他會倒戈,不由又驚又怒,沖他冷笑道:「你背叛我,難道就不怕萬箭穿心之痛?」

  聶瓊轉頭看鐘離醉,疑惑地問:「什麼萬箭穿心之痛?」

  鍾離醉依舊沒有做聲,聶虞卻冷笑道:「原來你還不知qíng,他服了我的七絕丹,沒有解藥,很快便會腸穿肚爛,痛如萬箭穿心。」

  似有轟雷當頭劈下,腦里一片紛亂,聶瓊忙抓住鍾離醉的手,急問:「是真的嗎?」

  鍾離醉臉盤掩在暗處,只輕聲答:「是。」

  「你豬頭啊!」答案被證實,驚慌立刻轉化為憤怒,聶瓊揪住他領口,罵道:「為什麼明知是毒藥還喝?你有沒有腦子?」

  又轉頭向聶虞叫:「拿解藥來!我替你向父王求qíng,恕你的罪......」

  「哈哈!」開出的條件被放肆的笑聲打斷,聶虞將藥瓶拿出,取出裡面的藥丸,亮向聶瓊。

  「你看,這就是解藥,可是......」

  他用力一捏,藥丸便化成粉末,隨風落地。

  「我不會給你!我最恨背叛我的人,既然他肯為了你連命都不要,那,就乖乖認命,享受極痛的煎熬吧。」

  「混蛋!」眼睜睜看著解藥被毀,聶瓊又氣又急,手腳卻是冰涼一片,驚惶失措地轉頭看鐘離醉,喃喃自語:「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解毒......」

  其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七絕丹根本沒有解藥。

  所謂七絕,自然便是七qíng斷絕,了結求生之意,這種密藥多為控制心腹所用,解藥向來不會配製很多,而那唯一可延續生命的藥,已被聶虞毀掉了。

  心有瞬間的抽空,隨即憤怒又湧上來,他揪住鍾離醉的衣領繼續搖,吼道:「你這頭笨豬,去吃豬糠好了,為什麼要吃那毒藥?」

  手被反握住,鍾離醉黝黑深瞳看著他,「小富貴,你的手很涼,你在害怕嗎?」

  他當然害怕......

  「我不服毒,當時就會被殺,不過是早晚而已,你那麼無qíng的趕我走,我想,我的死,也是你所期望的吧?」

  話語如qíng話般纏綿輕柔,聶瓊卻只是搖頭。

  「沒有,沒有......」他相信這世上不會再有人像自己這樣在乎鍾離醉,正因為在乎,才逼他離開。

  下巴被托起,鍾離醉漂亮的黑瞳有些緊縮,道:「那,就找解藥救我,我曾聽你說過,宮裡有解百毒的靈藥。」

  「我......」

  不敢對視那眸光,聶瓊垂下眼帘,只覺打鬥喧鬧聲都沉澱了下來,周圍死一般的寂靜。

  宮裡可解百毒的千年雪蓮已給父王入藥了,讓他上哪裡再去找靈藥?

  「根本沒有解藥對不對?你只是隨便說說的吧。」

  鍾離醉的嗓音一如往常般溫柔,卻多了分落寞嘶啞。

  「自古鳥盡弓藏,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當然還是死了乾淨,只怕就算是有解藥,你也不會給我的。」

  「不是!」嘶啞的嗓音仿佛不是出自自己口中。

  頎長柔軟的指尖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鍾離醉道:「不過,我無悔,只要你開心,我一死又有何妨?誰讓我愛上了你這隻狠心的小狐狸?」

  字字輕淡如風,卻又如重錘般敲打在他心上,有種痛,在撕裂他的心,似乎看到鍾離醉毒發身亡的qíng景,他想挽救對方的生命,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

  『有些人,是值得付出生命去保護的,就比如,為了小富貴,我也可以飲下毒酒。』

  原來那番話是意有所指的,他真的喝下了毒酒......

  也許之前他曾想過找藉口讓鍾離醉離開,那些落魄江湖的經歷不過是場春夢,夢醒了,他便又回到了從前,依舊是那個受人尊崇的貴公子,依舊留連花叢,醉生夢死。

  可是......真的可以那麼輕易放開嗎?

  已經放不開了,那晚當鍾離醉說拿著他喜歡的點心在畫舫等他時,他就知道自己無法再放手了,一個可以把他如此放在心上的人,他想,今後再找不到了。

  所以......和他在一起!

  他不要什麼聲譽地位了,只要可以陪在這個人身邊!

  「我沒有......」

  聲音愈加嘶啞,只因慌亂絕望一齊在心裡糾纏,讓他不堪承受。

  「什麼?」

  「混蛋,我說--我根本從沒那樣想過......想過讓你死!」

  他不知有多在乎鍾離醉,在乎到--可以為了他,連生命都可以放棄......

  抬起眼帘,鍾離醉正柔柔看著他,慵懶狡黠的笑,一如他們初遇時的模樣。

  仰頭,用手勾住他的頸項,將微顫雙唇送了過去。

  聶瓊緩緩道:「你若不信,那huáng泉路上,也帶上我吧,讓我陪你同行,只要,你不怪我昨晚說的那些話......」

  耳邊傳來輕笑:「小富貴,你在向我告白嗎?當著文武百官的面。」

  「是!」既然選擇了死亡,那麼,那些聲譽面子都通通見鬼去吧。

  「你在害怕,你的唇好冰......」

  「那麼,給我溫暖吧。」

  聶瓊閉上眼睛,用力吮吸鍾離醉的雙唇,以求獲得他希望的溫暖,對方的軟舌也探進了他的口間,熱qíng回應他的企盼,腰被用力扣住,使他完全俯在那結實沉穩的胸膛上,鍾離醉將他擁得很緊,緊得讓他覺得此時此刻,他們已經融為一體。

  這是什麼狀況?

  刀光劍影、殺氣凜凜間夾雜著一派旖旎春光,他們永嵊的七皇子現在正跟一個男人熱烈擁吻,那些冷箭飛刀似乎也手下留qíng,在兩旁嗖嗖的飛,就是不傷他們分毫。

  冰冷的殺氣,熱qíng的擁吻,兩個極端似乎在某一點重合了,融匯在一起,流dàng出震撼人心的絕美。文武百官被這幅活生生的春宮圖嚇傻了眼,隨即一陣撲通聲響起,幾個受不了刺激的老官員倒地,直接昏迷。

  「主子!」

  看到聶瓊和鍾離醉親吻的一幕,霍青發出一聲呻吟。

  讓他也暈過去吧,毫無顧忌的在百官面前主動獻吻,主子不要臉面,他這個隨從還要啊......一分神,手腕劇痛,已被小萄的利劍刺傷。

  劍噹啷落地,看到對方劍鋒刺向自己胸膛,霍青鬆了口氣。

  死就死吧,好過在這裡丟人現眼。刺痛並沒有傳來,那劍尖在他胸前停下,似在猶豫。

  「小心!」看到酈珠的利劍向小萄後心刺來,霍青忙拉住他的手,身形一轉,將他帶進懷裡,酈珠的劍鋒卻擦著他手臂划過,帶出一片血線。

  「你搞什麼?!」見霍青臂上鮮血橫流,小萄氣白了臉,跺腳痛罵。

  「怕你受傷啊。陣前走神,你這個殺手做的太不合格,還是封劍歸隱好了。」

  「閉嘴啊你!」

  「讓我閉嘴?好啊,你不做殺手,我就閉嘴。」

  「你們都給我閉嘴!」酈珠大吼。

  這兩人剛才不是還斗得激烈嗎?怎麼突然就化敵為友了?

  她的劍還橫在這裡呢,到底刺還是不刺?

  「太子殿下,父王醒過來了,啊,七弟......」

  聶珞攜隨從匆匆趕來,本想把這好消息告訴聶琦,誰知剛一走近,就看到了夾雜在刀光劍影中的風月,場面太震撼,讓他做出了個極不符合身份的白痴表qíng。

  驚呼並沒驚擾到熱吻的二人。

  「別害怕,不管有什麼事,我都會保護你!」

  柔和平淡的聲音比醇酒還要濃烈,令聶瓊醺然墜入其中,清淡甘甜的酒香柔柔環裹住他,是他喜歡的味道。

  不怕了,就算馬上墜入地獄,他也不會懼怕,因為,有個人應許了他,會永遠陪在他身邊,不離不棄。

  聶虞卻被這消息震驚住,眼中閃過恐懼,突然一揚手,一束白光直衝夜空。

  最後的機會,也是最後的王牌,因為他布下的這五枚棋子是紅塵最厲害的殺手。

  寒光在白束劃破長空的同時,悄無聲息自各處射來,呼延旬久經沙場,反應最快,立刻挺身護駕。

  「保護聖上!」

  聶瓊驚然回神,想抽劍反擊,手卻探了個空。

  腰間無劍,甚至連防禦的利刃都沒有,老天還真體貼啊,怕他下不去手抹脖子殉qíng,趕著來送他一程。

  閉上眼,只等刺痛入心,誰知身子卻被推開,鍾離醉攬住他的腰,一抹細如銀線的利刃自袖間揮出,輕飄飄化解了逼近的兇險。

  身子有些蘇軟,還好鍾離醉擁住他,含笑相視:「小富貴,你好熱qíng,不如今晚我們回家再繼續?」

  銀刃翻飛,架住不斷逼近的寒光,眼神卻一直落在聶瓊身上,談笑遊刃,對那殺手不屑一顧。殿前燈火閃亮,聶瓊卻無法看清他手中利器,他動作太快,只覺入眼儘是一片銀光。

  這傢伙會武功,難道是父王派給他的暗衛?

  「小心!」

  疑惑瞬間被擔心掩過,見那殺手招式詭異凌厲,聶瓊忙出言示警,隨即掙脫開鍾離醉的擁攬。刀劍無qíng,這時候就不要裝瀟灑托大了,留心應敵是正題。

  鍾離醉訝然看他,小狐狸紅紅的臉頰上透出緊張,知他是擔心自己,心中柔qíng一dàng,微笑道:「莫擔心,我捉小猴子給你玩。」

  笑容淡下,手腕一轉,清嘯中利刃疾揮,直指那人咽下,後發先至,迫他抽劍回應。

  須臾已過數招,鍾離醉劍勢快如閃電,殺手每每只使出半式,便被逼得臨時變招,兩刃翻飛,卻始終沒相交半分。

  聶瓊看得悠然神往,只覺那劍招神奇,生平未見,初時尚有些擔心,到最後便如看戲一般,身陷其中,忘了喝彩。

  其他四人見此異像,突然一聲暗哨,身如翱鵬,同時躍進劍圈,劍分五路,在攔住鍾離醉退路同時,分別刺向他周身要害。

  這是招死棋,無論是退是進,等待他的都是刺來的利劍,沒人能避開,因為這記殺招他們練了十幾年,配合得天衣無fèng。

  鍾離醉一聲輕笑,挺劍逼向一人咽喉,順勢橫掃另一人胸前,劍柄則撥開身側襲來的劍鋒,劍鋒被他內力震開,恰巧擋住了同伴刺來的冷劍。

  一招三式,瞬間逼開四人,待最後一人的劍刺來時,他已閃開,那劍鋒收勢不住,刺向迎面撞來的同伴胸膛。

  鍾離醉揪住他肩頭,將他扯到一邊,但聽叮噹聲響,五柄劍鋒自半截斷開,落於塵埃。

  他收回利刃,掃了五人一眼,「三年裡半點兒長進都沒有,這殺手不做也罷!」

  五人不敢回話,只手握劍柄,垂頭默立。

  聶瓊回過神來,上前沖鍾離醉大叫:「你怎麼對他們的招式這麼了解?該不會你也是殺手吧?」

  「是啊,他是殺手,還收了佣金,要殺你呢。」

  笑謔聲響起,聶瓊順聲看去,見一個陌生男子走上前,手裡還扣住聶虞腕脈,卻是聶虞剛才逃離時撞上了他,被他抓了回來。

  第十章

  見到他,霍青突然大叫:「主子,就是他給我的御令,命我打暈你的。」

  鍾離醉卻急道:「別聽這傢伙胡說,我怎麼可能是殺手?」

  推開聒噪的二人,聶瓊盯著男子細看,眼神很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男子一挑眉,沖他笑眯眯道:「小狐狸,我們又見面了。」

  「是你!」婉轉女音傳來,聶瓊立刻想起飄香閣那位美女。

  見他一臉興師問罪的表qíng,男子忙將聶虞推給兩旁侍衛,沖鍾離醉道:「你托我的事我都辦完了,以後沒事別找我,有事更別找......」

  話音未落,身影已漸行漸遠。

  聶瓊慢慢轉過頭,怒視鍾離醉。

  霍青是奉那男子之命打暈自己的,他又是醉鬼的朋友,也就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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