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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奮力甩袖,將她甩到一旁,鬍鬚都在隱隱發顫:“她是個女人——!你……你……”皇帝猛地想起了什麼,“你那時不願出嫁可是為了她?!”

  宜陽點頭,皇帝一股悶氣沒緩上來,抬手欲打她,豈知毫無氣力,只揮倒了小桌上的茶盞。

  懿慈再坐不住了,走到宜陽的身前,為皇帝順背,卻也將宜陽分外嚴密地擋在自己身後。

  皇帝猛咳了半晌,咳出一灘血,連發火的力氣也無,只向宜陽滿臉疲憊的揮揮手:“你——給朕去宗人府里好生待著,其他人等收押待審。”

  兵士過來押人,宜陽看著皇帝,畢恭畢敬地三拜九叩,再抬起頭時,淚水溢滿眼眶卻強忍著不落下。

  皇帝亦察覺出了她的異樣,卻只看做她的畏懼與悔恨。

  無論是不是訣別,她在昨夜已然做出了自己的抉擇。

  世間果然難得雙全法。

  第77章

  宗人府離皇宮不遠,卻與刑部大牢背道而馳。

  一路出了宮門,宜陽走在前面,陸禾與陸十八夫婦走在後面,一隊兵士夾峙其間。

  宜陽驀地停住腳步,兵士皆屏息凝神不動聲色地按住了刀柄。

  “怎麼?本宮如今連說句話都不可以了?”

  宜陽輕輕瞟了一眼,兵士面面相覷,少頃,讓出條小道,領頭的統領低聲說了句:“卑職也是謹遵旨意辦事,殿下請儘量行個方便。”

  陸禾站在原地,看著宜陽,看著她向自己緩緩走來,她有意無意地望了望身後右側的一處角樓,陸禾也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朝陽和煦並不刺眼,日輪正好掛在天上被角樓遮掉了一半,投去大片大片的黑影,青灰色的牆體與琉璃瓦影影綽綽看不分明。

  陸禾的眸子微凝了凝,她想再多看一會兒,確認自己是否當真看見了什麼不應出現的東西。

  眼角餘光間突然多了宜陽一張精緻婉孌的臉,陸禾匆匆收回視線,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掌心貼著牆面。

  “好陣子未見了,想我麼?”宜陽垂眸看她,眼底滿是藏不住的笑意,莫是換回女裝的緣故,她的先生怎地比以往看著更嬌弱了?

  陸十八夫婦就在幾步遠的地方,看著她二人,交頭接耳不知在說些什麼,滿臉的鄙夷不屑。

  溫振道為官清廉為人端方,並無儒士清流慣常持有的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想法,他雖為人栽贓陷害去世得早,陸禾身為家中的嫡長女深受其耳濡目染,很是識禮知節。

  陸禾看向宜陽,此別後會無期,再哪管世人評說?

  “想。”陸禾環上宜陽纖細的腰肢,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輕輕點頭。

  “有多想?”右肩酥酥麻麻,宜陽伸手將她鬢間的髮絲別到耳後,吻著她的耳廓。

  “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

  鼓樓的聲音沉悶廖遠,從信都中心的皇城四散傳開,一下一下地撞擊在眾人的耳畔。

  宜陽的唇瓣柔軟,力度把控得愈加得心應手,緊急關頭,她仍然臨危不亂,陸禾的心裡陡然生出未知的不安。

  巳時三刻,統領耐不住了,上前來催:“殿下……”

  話音未落,破空飛來數支箭矢,無一虛發,統領與其他兵士應聲倒地。

  逢此巨變,陸十八與阮娘被一地血泊與死屍險些嚇尿了褲子,捂緊了腦袋慌不擇地四處逃竄。

  又是一陣箭雨,將夫婦二人射倒在地。

  電光火石間,陸禾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養父母慘死當場,他們當初領養她不過是為了家裡出個秀才舉人可以免了繁重的賦稅,他們被魯王收買倒戈相向對付於她不過是為了金山銀海,按理說她不該憐憫同情,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一時間,她怔忡原地,久久難以自拔。

  雖是換值的時辰,一旦撞上巡邏的禁衛軍後果不堪設想。

  “隨我走。”宜陽緊緊攥著陸禾的手,衝進巷道——

  池良俊早早在那兒候著,手裡牽著匹馬,韁繩遞給宜陽,看了眼陸禾,喉間滾了滾,卻是不知說什麼好。

  宜陽與陸禾上了馬,馬匹上腰刀、佩劍、箭囊、衣物、盤纏、乾糧一應俱全。

  “你都安排好了?”

  池良俊沉聲答道:“眼下宮門那兒應已大亂,左右兩處角樓破曉換值時已更換為公主府內的精兵,與藏匿在附近的人手加起來共三百人,驍勇無畏可抵擋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一百人分散在京中各處,便衣縱火焚燒廢棄民居製造混亂分流順天府衙的差役,七百人護佑兩名身材姣好的婢女往西邊城門而去可做掩護分散大部分兵馬,殿下此去東華門,途中有六百名兵士匿身於坊市間,旦聞響動必會暗中襲敵,餘下三百人,殿下與溫姑娘過關闖將到了東華門自會與他們匯合,馬不停蹄衝出信都不是難事。”

  “阿瑾你……”陸禾倏地急紅了眼,宜陽這是在拿命陪她!

  橫豎兩千人,再如何周全無異於以卵擊石,即便到了東華門,守城的兵士成千上萬!如若被活捉回去,此番暴動與造反何異?!

  池良俊也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一個大男人熬了一夜身心皆疲,布滿了血絲的眼睛看向宜陽,幾近於哀求:“殿下,倘若事敗您與溫姑娘都是一個死字,就此收手,陛下心疼愛護你,宗人府怎會是久留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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