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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使得爐火純青,代價不過是腹部中了一刀——還是自己刺傷的。

  皇帝聞訊後深夜趕來公主府,將她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嚷嚷著要打要罰,宜陽倒真是誠心悔過認錯,從軟榻上滾落下來下跪請罰,一折騰,傷口綻開,紗布染紅,雪白中衣質地輕透,些微紅色隱隱約約地透出來。

  皇帝心疼女兒,不捨得罵了,彎腰將她抱回榻上,一摸額頭,燒得滾燙,召了太醫院醫正來問,只說約莫是在茂州感染的風寒還未好透徹,病上加傷所致。

  皇帝這會兒真是滿腔怒火自個兒憋了回去,往窗外一看,仍是白茫茫一片,不知幾時才能破冰春暖,索性一道旨意下去,令宜陽好好在公主府養傷,傷養好了閉門思過,茂州守陵的後續不了了之。

  胡來彥的下場自不必說,刑部不便插手此案,移交大理寺徹查,大理寺卿徹夜秉燭還未及將卷宗翻閱完,翌日坊間莫名其妙地傳開一首民謠,區區幾十個字,編得朗朗上口老少咸宜,言說胡來彥收受賄賂錯枉忠良,朝廷官官相護顛倒是非,一時民憤四起。這也便罷了,緊接著不知何處來的遊俠兒夜半三更上發揭瓦,將一個裝滿了胡來彥藏匿在府里私庫中的禮單銀兩憑據的包袱扔在大理寺卿的書案上,派兵去追,如大海撈針毫無所獲。

  人是死了,可胡來彥自己冥思苦想出來折騰人乃至磨折死人的法子還少了?

  於是自食其果,絞著鐵絲的長鞭鞭屍一千,整個面目全非後又暴屍三日,扔在荒郊野嶺,餓了好幾天的野狼放出,剎那間啃咬得一乾二淨。

  也不知哪來的謠言,野狼吃了個遍,唯獨胡來彥的心臟撂在一旁,聽說黑透了,散著惡臭,連天上飛落的禿鷲都不樂意在那塊地面盤旋。

  家人連坐其罪,男的充軍流放,女的淪為官□□仆,無一倖免。

  將胡來彥扳倒,隨之而來的則是不少冤假錯案得以平反,其中首當其衝的是胡來彥臨死前親手寫的淳祐二年湖州溧陽縣知縣溫振道被栽贓陷害一案,皇帝為其追封諡號,厚葬之,黔州服勞役的家人也統統無罪赦免,由朝廷為之安排居所,鋪設後路。

  此事的最大功臣——陸禾與宜陽一時成了眾人稱頌讚揚的對象,誇得天上有地上無,只差沒在寺廟裡給她倆塑個佛像供奉著了。

  宜陽幼時體弱,皇帝那時在齊州一面延請名醫開方,使她溫養身子,一面令她從小挽弓射箭。

  許是因此,宜陽雖腰腹中了一刀,高燒了三天三夜,第四日卻好了許多,人清醒了,掙扎著起榻,三步一踉蹌地趕來看望陸禾。

  一進來,便聽見陸禾在睡夢中叫喚著她,聲音極為急迫,透著滿滿的擔憂。

  宜陽正笑著,眼裡的溫柔與幸福幾乎滿溢,也忘了搭理婢女。

  “給我罷,你下去歇息。”

  婢女捏著手巾,為了難:“殿下,您的傷……”

  “無礙。”宜陽坐在床沿,伸手將濕噠噠粘在陸禾額頭上的髮絲一一別開,接過婢女呈上的乾淨手巾,細細擦拭。

  婢女在旁看傻了眼,昨日還嚷嚷著疼,嚷嚷著藥苦,不想喝藥,眼下這精神飽滿的勁頭,還是她家殿下麼?

  “御醫可說了她何時能醒?”

  婢女停住腳步,恭謹答道:“御醫也拿不準,只說約莫這幾日了。”

  這幾日麼?

  好,我要守在你身邊,使你一睜眼就能瞧見我。

  宜陽為她擦了額頭,轉而為她擦拭雪白的脖頸,全然忘我,更忘了自己也是一身虛汗。

  涼州城。

  涼州與西戎接壤,屬軍事重鎮。

  涼州都指揮使司下設十五衛,每衛近萬人,瞿煙為玄衛指揮使,官居三品。

  她統管之下的玄衛軍風嚴謹,作戰勇猛,平素練兵布陣也個個卯足了勁頭,生怕屈居人後。

  可近日,卻隱隱有些不對勁,精神懨懨,更有甚者連□□刀戟都拿不穩,抓了人來問,面面相覷了許久也不肯說,挨了軍棍還不肯說,瞿煙揚言要攆他們出軍營,這才說了實話。

  吃不飽飯?

  吃不飽飯?!

  朝廷不曾剋扣糧餉,怎會吃不飽飯!

  涼州十五衛,只有她一位女指揮使,往大了說,大晉朝只有她一位巾幗將軍,她統管的士兵吃不飽飯,傳出去指不定能笑掉那些個向來瞧她不起的男人的大牙!

  負責發放糧餉的主事她熟知,老實巴交不會幹些剋扣私吞的勾當,她性子急,又耿直,不愛想些彎彎繞繞的東西,抬腳便往灶房走。

  眼看又到了正午,劉師傅從西邊營帳趕過來,走進灶房一瞧,果然,飯菜都未備好。

  門帘經人撩開,孱弱纖細的少年提著滿滿一桶水一瘸一拐地進來,放下了水桶,腳步一軟,險些就地跌倒。

  劉師傅忙將她扶住了,心急火燎地關切道:“小兄弟,你到底行不行?瞿指揮交待的事兒我老頭子雖不敢不從,可整個軍營里五大三粗的漢子們沒誰挨得住餓啊!”

  “師傅,真是對不住了,我手腳慢。”

  正快刀切菜的女子聽見動靜,停下動作,忙扶著那少年坐在木凳上,又向劉師傅接著道:“我以往做過菜,做的卻都是些精緻小菜,這會兒手忙腳亂也還是誤了事,著實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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