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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原聽了,撫著胸口道:“你還好意思問!我被你嚇忘了。”

  我不覺一笑,繼而想起江進:“我今天徹底與江進鬧翻,你打算怎麼辦?這下皇上更有理由打擊我了,再接下去就是要我的命了。”

  江原嚴肅起來:“說的什麼話,我怎麼會大意到再給父皇機會?難道他手段使得還不夠麼?你放心吧,江進識時務得很,他每次有異常舉動,不是瞅準時機就是得到了父皇認可。現在父皇已不需要他繼續在建康為非作歹,他若還敢亂來,自己知道後果是什麼。”

  我上了馬:“他的確很會挑選時機,不過這一次,我叫他永遠後悔自己的選擇。”

  江原看看我,跟我並騎徐行:“只是這樣不行,你倒是出氣了,可是從此與他的過節更深,總歸是後患。麟兒臨去關中時曾經特意向我求情,說江進已與你和解了,也想與我和解,許諾日後不再痴心妄想,願做我的左膀右臂。我當時覺得晉王已經如此,若再追究江進的過錯未免牽涉太多,還是給他一次機會,免得老父傷心,因此發兵南越前還為他說了話。本以為此事已完結,沒想到父皇橫生枝節要將你除去,又讓他覺得機會難得。我看只要江進一天還在權力中心,便一天不會死心,還是找個機會將他發到南方去墾荒,徹底不要回來了。”

  我摸摸燕騮的耳朵,譏諷地彎起嘴角:“到底是親兄弟,你這也算救他。否則他一天不離開,我就與他作對到底,遲早將他弄得生不如死。”

  江原微笑道:“好狡猾的表弟,得了便宜還要賣乖。若不能再回中原,對江進來說已經生不如死了。”他說完不再繼續江進的話題,自顧自地持韁望向河水,轉而嘆道:“戰前我幾次來建康,都適逢雨天,煙雨中的秦淮河的確叫人難忘,這樣的美景任誰都會眷戀罷。”

  我道:“可惜美景不再,不知道幾時才能恢復舊貌。”

  江原望了片刻,突然提議:“凝波舫還在,要不要去看看?”我不置可否,他已經驅馬沿著秦淮河行走,邊走邊道,“你可還記得我們當初在凝波舫上做了什麼?”

  我瞥他一眼,斷然道:“不記得!”

  江原壞笑:“越王殿下,你又想到哪去了?我是問你記不記得我那時懷疑被人盯上的事。”

  我慢慢道:“我只記得你行為不檢。”

  江原哼一聲,探身作勢要拉我的臉,被我躲掉。他見手指落了空,便不肯多言,賣關子道:“跟我來就是。”

  不久來到秦淮河曾經最繁華的地段,果然見凝波舫的彩船還停靠在岸邊。建康城破遭劫,畫舫卻似乎依舊在開張迎客,只是船外已無奴僕侍奉,直到我和江原登上船後,才有一個小丫鬟急急迎出,江原詢問道:“凝雲青揚兩位姑娘還在麼?”

  那小丫鬟見到江原,面色大變,張口半天才道:“殿下請稍候……”她慌張地轉身,跑進船艙內一個隔間。我和江原豎起耳朵聽到她如此稟報:“姑娘姑娘不好了,那位韓王殿下又來了!”

  隔間內一個甜美鎮定的聲音傳來:“你慌張什麼?韓王殿下來了乃是喜事啊。”她接著抬聲朝外面道,“請稍等片刻,貴客駕臨,奴家理應盛裝接客。”

  我低聲哼道:“看樣子韓王已經來過了,而且不止一次,他真是誰都不放過。”

  江原卻鬱悶:“我和他長得這麼像?”

  我開始上下左右地打量他:“一開始覺得你們很像,不知為何後來越看越不像了。不過你們畢竟是親兄弟,別人難免覺得相像。”

  江原忽然反應過來:“這麼說,江進在建康胡作非為,打著你的名號,又頂著一張與我相似的臉,把我們兩人都坑了?”

  我冷笑:“你剛發現?”

  江原搓牙:“好得很,我又找到一條彈劾他的理由。”

  正說著,隔間的門打開了,眼前頓時艷光四射。只見凝雲穿著極其華麗的衣裙走出來,如雲的烏髮上珠翠耀眼,水眸流盼、唇若脂蜜,艷麗無方。她裊裊走到我們面前,輕拜道:“讓殿下久等了。”我和江原都愣了愣,不知是否一時被這艷光所惑,竟都沒有應聲。凝雲卻盈笑抬頭,媚聲道:“殿下……”她看了江原一眼,立刻呆了呆,再開口時已換了語氣,“恕我眼拙錯認了,兩位貴客與小女子可曾見過?”

  江原盯著她道:“凝雲姑娘好記性,三年前也在這凝波舫上,我們曾有幸觀賞到你與青揚姑娘的舞姿。”

  凝雲聽了便不再試探,低聲道:“不是奴家記性好,乃是太子殿下的風采不容人輕易忘懷。”

  江原眉尖微揚:“姑娘到底是何人,怎麼會將我認出?”

  凝雲嘆道:“殿下既然來到此處,還請容我房內詳述。”她將我們讓到隔間內,等在房中的青揚立刻驚跳起身。她與凝雲恰恰相反,雖然同樣容顏秀麗,卻一身素衣打扮,未施粉黛,看去遠不如凝雲艷光逼人。凝雲見狀慰她道:“別慌,不是韓王。”青揚這才向我們低身行禮,然後沉默地退向一邊。

  我問:“韓王來做了什麼,你們這麼怕他?”

  凝雲聽了便去攜住青揚的手,再次來到我們面前,拉她一同跪地:“韓王要納我姊妹青揚為妾,青揚不從,他便屢次前來逼迫。這畫舫已被韓王的人馬盯住,我們插翅難逃,求二位殿下施恩搭救!”

  我微微驚訝:“你也知道我是誰?”

  凝雲垂目道:“殿下名動天下,誰人能不知曉。”

  江原目光深邃:“姑娘也不必虛禮了,我知道你過去是晉王的人,隱藏南越,借凝波舫之便,奉命執行各類結交或暗殺建康官員的任務。我那年來到此地,晉王有沒有給你什麼指令?”

  凝雲懇切地拜道:“殿下恕罪,我確曾得到刺殺殿下的命令,可是真正接觸到當年還是燕王的您,才知無法下手。殿下風姿卓然,談吐言行無一不令人敬佩,連身邊的家臣都有君子之風。我雖屬晉王府所轄,首先卻是魏人,怎能以這樣卑劣的手段替晉王贏得先機?於是我放棄刺殺,自傷一劍,逃過了晉王追究。”

  江原若有所思地看她:“原來那時門外之人果然是你。不過我當時正與人玩鬧,行為可沒有半點君子之風,看到難道不會誤解?你放棄刺殺想必另有隱情。”

  凝雲唇角半咬:“不敢相瞞殿下,奴家過去對晉王言聽計從,皆因一心報國,蠱惑和刺殺的也都是南越官員。晉王突命我加害殿下,這是違背倫常之事,我不敢做這千古罪人。而且奴家自從與青揚結為姐妹,一心為她贖身,預備將來抽身後帶她回我故鄉。假若聽從晉王,事發之後,我一定難逃罪責,根本沒有半點脫身的機會了。”

  江原神情莫測:“原來如此。你既有心抽身,那晉王獲罪之後,為何不走?”

  凝雲面色中露出一絲恐懼:“晉王出事後,我主動與晉王府密諜斷了聯繫,不料韓王得知我的身份派人找來,我不得不留下為他搜尋南越情報。建康城破,我們本欲尋找機會逃走,沒想到韓王隨著魏軍一起來了,建康到處是燒殺搶掠,只因為魏軍要尋樂,畫舫和一些酒樓才沒被波及。誰知韓王前來找我,一眼便看中了青揚。青揚生性羞怯,不善言辭,向來接客都是由我擋駕,至今仍是清白之身,怎能眼看她落入韓王虎口?”她說著再次下拜,“我想方設法將韓王拖住,只怕拖不了多少時日。求二位殿下看在我為魏國做事多年,救我們姐妹二人離開,凝雲永生不忘恩德。”

  江原低頭看她:“我救你並非沒有難處。韓王手中有父皇聖旨,所以有恃無恐,連越王親妹都已遭他侮辱,何況平常女子?我救你一時,卻難保證他不會糾纏到底,到時你們又能躲去哪裡?”

  凝雲面色蒼白,低聲懇求道:“殿下英明睿智,一定有兩全之法。不管要我做什麼,只要能與青揚脫身離開。”

  江原想了一下,問道:“這麼說,韓王在建康曾做了什麼,你都清楚?”

  凝雲答:“晉王獲罪後,韓王曾想代替晉王與趙謄聯合,不過由於趙謄已經大權在握,沒有成功。後來韓王便開始賄賂南越官員,令他們心向魏國。據我所知,他拉攏過大將軍霍信,承諾只要霍信帶軍向他投誠,便許以他高位。”

  我恍然,拉江原悄聲道:“難怪霍信態度曖昧,既似準備歸降,又遲遲不肯行動。他與你我二人都有過節,自然接受江進的條件更為穩妥。那日趙謄轉移,江進支開宇文靈殊,堅持要自己追上前去,恐怕就是為了便於與霍信接頭。我猜江進此舉應該得到了皇上默許,否則以霍信的謹慎,怎肯聽信他一面之詞?”

  江原聽了哼笑:“豈止如此。我還猜霍信遲遲不降,恐怕是要給魏國獻上一份大禮表達衷心,你想假若他帶著趙謄人頭來降,這是多大的功勞?你說的很對,霍信這樣的人怎可能因家眷被控制便無計可施。他是精明透頂,等待對自己最有利的時機。反倒楚尚庸是真的被脅迫,誠心勸說我與趙謄周旋,還求我解救他的家眷。”

  我被他提醒:“看來不論霍信歸降或是有別的表示,必定先讓江進知道,這樣既好得到接應,又能保證功勞不被埋沒,還防備我們二人對他刁難。”

  江原眉梢一動,陰險地笑道:“我本來還在發愁,若是霍信向我歸降,到時為了安撫人心,便不能將這老jian巨猾的傢伙絆倒。既然如今他自作聰明,那便休怪我無情!我想到一齣好戲,沒有這位霍將軍參與可就不精彩了。”接著狠狠道,“看來江進不是全無益處,就讓他做餌,釣起趙謄和霍信這兩條大魚好了,不幸被吃掉也沒關係,免得我日後費腦筋想起他。”

  我斜眼瞧著他那副仿佛把壞水塗在臉上的樣子,問道:“什麼戲?”

  他很快收起滿臉泛濫的陰謀氣,朝我寵溺地笑:“你等著看吧。”我身上立刻一冷,退開幾步,與他保持距離。江原不高興地向我看了眼,轉身對凝雲道:“我和越王商議了,現在有一個辦法,可以保證永無後患,你肯不肯做?”

  凝雲忙道:“殿下請講。”

  “韓王右腿已經受傷,正在休養,你今夜扮作刺客,朝他傷腿再刺幾劍。務必要驚動他手下護衛,讓在場所有人知道是建康百姓不忿他惡行而實施刺殺。事成之後,我會以此為藉口懲治他,奪去他的兵權。”江原頓了頓,又提醒她,“不過此行有一定危險,你可願意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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