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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原隨之笑道:“於軍師熟悉南事務,既出此言必不錯。”

  “不,論熟悉當讓越王殿下。”於景庭朝我拱手,低頭時又偷眼我,眼角彎彎。

  我將他推走:“於兄你去想個辦法,如何將江陵水軍編入太子殿下水軍中,既增強水軍實力,又不妨礙相互協調。”於景庭點點頭,臨下船將手裡一卷書遞給我。我展開看到其中都是對我行軍路線與方式詳細描述,有的還配了圖不,覺笑了。

  江原拿過去語氣頗為嫉妒:“佩服佩服,如此貼心周到,我身邊只有長齡比得上。”

  我挑眉笑:“太子殿下,這個可遇不可求。”

  “哼,等到……”他有意識地吞了幾個字,“他還不是我殿下之臣。”

  這天在湖中指點了大半天水戰,江原將我拖到營帳中休息,第二日才准我參與商軍務,而於景庭私下告訴我,他已經跟大部分將領和文官都熟悉了。正說著,韓王江進風風火火地帶了幾個人入帳,與江原及幾名重要將領團團寒暄了一遍,不客氣地坐到我身邊,伸手便摟我肩頭道:“表弟,三哥想你都想瘋了,聽說你在長沙,都恨不能飛過去找你。這越人實在可惡,駕起船來神出鬼沒,叫人手忙腳亂!害我大軍好多天都沒有進展了。”

  我朝他指指我自己,然後又指於景庭面無表情道:“韓王殿下,我們是都越人。”

  江進嘿嘿笑道:“你哪裡是越人,明明是魏人,難道我姑母是假的?”他又對於景庭道:“於軍師,久仰。越王殿下身邊果然個個都是人才啊!本王是順口說宋師承,決不是針對你。”於景庭急忙起身客套,江進眼睛在他身上遛了好幾圈,才大聲向江原詢問交給他什麼任務。

  江原冷眼他:“都沒商出策略,你急什麼?”

  江進立時精神抖擻:“大哥還用問?急著過江啊!都說江南乃煙花富庶之地,金錢如土美女如雲,大家都拋棄妻子地辛苦了這麼久,怎能不去領教領教?”他頓頓,又補充,“當然,大哥眼界高,平日又潔身自愛,對那些庸脂俗粉自是不感興趣,可是要理解兄弟求美之心麼。”

  江原哼一聲:“你還是不要亂來為好,父皇不會次次容忍你拿軍功去抵換這些爛帳。”

  江進傷感:“打完南越就沒仗可打了,原來放縱日子要到頭了麼?”

  江原涼聲道:“怎麼沒有,你閒不住的話,漠北有得是胡人恭候你。”

  “不去,胡人女人聽說都有股騷味……”

  一眾將領聽了都笑起來,我站起身笑道:“韓王殿下有去南尋美之心,不知諸位都有什麼願望,無論如何想早日載譽歸應,是全軍所有將士心聲。我軍在江夏消耗時日已經不短,再拖恐怕就要耽擱皇上預定進度。今日我和太子、韓王三軍齊聚便是要定下儘早攻破越軍策略,大家有何想法管說來。”

  我如此說完,將領們情緒都更為積極,從虞世寧至部分副將都紛紛提議。這一次商直到晌午未停。江原命火頭營直接把做好的肉飯拿進軍帳,大家席地吃了又繼續爭論。等到掌燈時候,我出面讓將領們各自回營,又與謀士們商了具體方略。最後總述道:“各營軍準備好以後,首要拖住九江越軍,造成彼處越軍似危在旦夕情勢。然後太子麾下水軍出營,進一步圍九江,迫使江夏率軍營救。韓王軍隊隨後出動,趁城中空虛直搗江夏!這兩座城池,的確奪取九江勝算更大,屆時韓王若覺戰況不利,可以向下游撤退,還是以取九江為主。”

  江進點頭笑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看來我要做那隻黃雀了。”

  江原冷冷潑他涼水:“這一戰環尾相扣,誰做黃雀還不一定呢。”

  我伸手止住他二人,正色對江原道:“看來太子殿下還是要赴宋然之約了。”

  江原將劍尖在沙盤中一划:“不如來一個江心相見,不死不休?”

  我肅然抬頭:“誰叫你玩命?只要引開越軍注意,不令他們及時察覺魏軍動向,大軍一旦過了江,立刻離開。”

  江原話中帶刺:“可惜,你宋大哥就是要我有去無回。”

  “我當然會安排好接應人馬,宋然不會拿你怎麼樣,你只管放心就是。”我邊說邊拿起令符轉向江進,“如何部署兵力不用我多言,不論楊湛和宋師承是決定棄江夏保九江,還是回兵急救,上游都要靠韓王為主力了。”

  江進接過令符笑道:“自當全力以赴。”又正經對江原道:“小弟還有個主意,如果大哥擔心宋然痛下殺手,要不要我去做大哥的替身?都說我和大哥長得像,起碼還能矇騙一陣子罷。”

  江原一笑:“不必了,三弟的好意我心領就是。宋然擅長諜報,jian詐非常,又是南越的神箭手,眼力自然也毒辣,如果很快被他識破,反而弄巧成拙。三弟只管做好你分內之事,不但部署好水軍,還必須做好漢口等城的守備,以防越軍反過來乘虛而入。”

  江進也不堅持:“既然如此,小弟便先去了。宇文靈殊的人馬不日便到,江北岸的防守應該不是問題。”

  江原笑道:“好,宇文靈殊好,只是叫他少割鼻子耳朵。”

  為了使戰術保密,武將們都是單獨接受令符並嚴禁泄露,受命的時間也並不一致。各人只知自己的行動任務,卻不知別人如何行動。而臨出兵時,武將們只自己向部下下達了出戰命令,不論受命的魏軍以誘敵為主,還是以進攻為主,都認為自己才是對抗越軍的主力。

  江原給宋然回信,答應赴約,並選定了會面的時間地點。得到宋然答覆後,他身邊帶了燕五、燕九等十幾名沉穩又武藝高強的燕騎士,以及數十名精通水性的的箕豹軍前往赴約。黃昏時,我與程雍各乘兩條戰船,載著燕騎營與箕豹營共一千人護送他。

  約定地點在江原的水軍營地上游,如果魏軍悄然發兵進攻九江,上游越軍即使察覺也萬萬來不及阻攔。不過宋然似乎不在意這些,他已經命越軍在大江南岸用浮橋建起簡易碼頭,早早便將船隻停靠在那裡。等我們到達,幾個越軍士兵在船頭警告我們不得再靠近。原來這浮橋從岸上一直延伸入江心,只禁得一艘中型戰船停泊。

  江原回頭道:“你們將船停在對岸,我乘小船過去。”程雍立刻名人準備小船,慢慢用繩索吊入水中。燕騎軍和箕豹軍都順著繩梯下到船上,江原整了整身上的金絲軟甲,將龍鱗劍帶在身邊,然後也順梯而下。我等他駛向越軍戰船,命奇貴放第二條小船,帶了五六人下到船上,臨行前又囑咐叮嚀一遍程雍讓他及時接應。我的船因為承載人數少,很快便追上前去,江原回頭看到我,怒氣頓起:“凌悅,你!”

  我站在船頭上笑:“我陪你!”

  夕陽照射下,水面波光瀲灩,江上沒有對峙的軍隊,顯得異常寧靜。宋然一個人站在甲板上那個迎候,看清來的是我,微微斂了厲色,冷聲對江原道:“太子殿下何其膽怯,帶了這麼多護衛不算,還要拉上別人壯膽?”

  江原下了船,踩著浮橋上搭建的木梯登上甲板,笑道:“宋將軍說的不錯,我從小便怕孤單,沒人陪伴更是心慌意亂,不像宋將軍是幹大事的人。”

  宋然聽了,表情沒有一絲稍動,只是抬手向著船艙方向,邀請:“請。”

  “宋將軍也請!”江原得意地一笑,負手大踏步向船艙走去,好像他才是主人。

  宋然隨之跟在身後,卻低聲叫住我:“殿下。”

  我淡淡道:“宋大哥沒想到我回來?我以為那日在湘水邊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也許我想到了,只是不願意這麼想。”宋然沉默一下,還是道,“我無論如何要保護的人,卻在拼力保護我要殺的人。”

  “我不要你的保護。只看你如何在我面前殺他!”我忽然犀利地盯住他,“如果你有這個能力的話。”

  宋然嘴角一動,似是想笑,卻終於沒笑出來:“殿下用這樣的眼神看我還是第一次。那賭一下罷,也許我會放棄。我曾經放棄過殿下,又早已放棄了南越,如果放棄對付他,那也不奇怪。”說罷轉身進艙。

  我跟進去,江原已然就坐,悠然抬眼道:“宋將軍若要對越王說話,還是當面比較好,否則他回去還得跟我複述一遍,豈不浪費口舌?”

  宋然面無表情:“太子殿下赴約的目的我已知曉,可惜宋某並不參與江夏戰事,你未必可以吸引到越軍注意。倒是魏軍正在向九江結集,所以你身邊並無多少兵力可用。”

  江原拊掌:“宋將軍果然心如明鏡,我本就不屑前來。現在你僥倖邀請到我,又是有備而來,身邊定有很多人手可用了。”

  宋然沉沉道:“太子殿下不赴約,宋某自然還會找到與你面對面的方法。上次不巧失手,總不會次次失手,於國於私,你死了對誰都有好處。我鄭氏一門忠烈,宋然隨不肖,至少殺了你還對得起列祖列宗。”他說完猛地拍手,艙中頓時湧進數十名武士,“我的人不多,與你相當而已,生死由天!”

  江原冷笑,拔劍而起:“本以為是鴻門宴,沒想到宋將軍節儉到連菜都不上!不過什麼列祖列宗的話就不要提了,你歸根結底只是為了私,還有什麼好遮掩的?”

  宋然看了我一眼,狠狠道:“禦敵殺將,分所應當!宋某隻不過想得到一個答案,這個答案只有殺了你才能知道。”他的呼哨聲與江原的犀角聲響起的同時,船艙內外的越魏兩國武士都齊齊動手。宋然沒有與那十幾名武士一起攻向江原,卻回身攔住我:“殿下,不要參與。”

  我霍然揮劍指向他:“你說什麼?你麾下高手十數人合圍取他性命,居然還想讓我袖手旁觀?宋然,你儘管動手,我不承你的情!”

  宋然橫劍相格,攔住我的去路,眸色幽黑:“殿下何必承情,是宋然一直欠你!”

  “口中一套,手下一套,我看你是顛三倒四,早已不知所云!”我心中怒意騰起,再不顧惜什麼,長劍如練,直指他要害。宋然不再多言,也揮起重劍向我直刺,但他仍是有所保留,只取了守勢。

  再料不到宋然居然一句不談,如此單刀直入地取江原性命,眼看那邊江原還在艱難與武士纏鬥,我頓時心急如焚,手中長劍也不自覺的變狠變快,招招致命,幾乎忘了眼前的人是宋然。終於我翻身躲過宋然刺來的重劍,反手在他肋下劃出一道傷口,宋然一愣,我也一驚,但隨即沖向江原,替他接過數人的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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