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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德嚴厲道:“太子,你別忘了自己犯的錯比越王還重,就不要替他說情了。若非因為你是儲君,當庭受笞有傷國體,朕連你也不會放過!”

  江原堅持道:“兒臣與越王雖政見不合,但絕不願枉顧事實。儘管越王主張割地。然而當初私自割地談判,全是兒臣一人主張,確實與越王無關。越王是魏國親王,同樣關乎國體,既然兒臣罪重尚能免刑,越王之罪也該當免去。”

  江德冷笑:“朕何時說過對越王施以懲處,是因為割地主張?太子你不要僭越成了習慣!”

  溫繼連忙起身勸道:“陛下息怒。越王畢竟是長公主獨子,太子殿下從小與長公主親厚,越王是他親自尋回,私心加以維護亦是人之常情。臣也覺得陛下對越王處罰過重了,不如暫且免去笞刑,讓他將功補過。”

  宇文靈殊也立刻離席:“臣贊同溫相之言,請陛下免去越王笞刑。”

  江進見狀,也離席附和。

  江德不為所動:“朕顧及越王身體,已經網開一面,否則何止二十笞?朕不會更改旨意,諸卿歸座罷。”眾人知勸解無用,便都默默退下,江德道,“太子,你也歸座!來人,除去越王衣冠,立即當庭行刑!”

  江原不肯動,沉聲道:“當庭行刑有辱人之嫌,臣請將越王延至他室執行!”

  江德冷喝:“不當眾人之面,怎見得行刑無偏袒?朕不集結百官於此觀刑已然是留了情面。太子若覺心中愧疚,那便別再做出這等事。”甩袖對聽命走進來的侍衛道,“把太子請入坐席,嚴守殿中,任何人不得干擾行刑!”

  我表情平靜地朝江德一拜,然後伸開雙臂任執刑侍衛除去王冠與朝服。

  很快,白色的單衣被褪至腰際,我直身跪於殿中,周圍安靜得連眾人的呼吸聲都聽不到。似乎能感覺到背後細長的竹板正在揚起,而所有人都已將全部關注集中在我身上。

  剛才還是鋒芒畢露旁若無人,轉眼已經氣勢全無地接受處罰,不知道他們此時的表情是驚訝還是暗喜?至少江原的表情我能猜到——他一定在生氣。

  “啪!”一聲脆響突兀地響徹大殿,我上身不覺向前一晃,身後不知是誰倒吸一口冷氣。

  “啪!”鞭打皮肉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令人戰慄的痛感驟然傳遍全身,幾乎就要難以忍受。

  我全身反射般繃緊,不由自主咬緊了牙關,額頭卻立刻有細汗滲出。一下一下,竹板毫不留情地落在後背,我起初還能數得清楚,後來竟漸漸模糊,只覺得每鞭打一次帶來的疼楚,越來越難以承受。不禁在心裡輕嘆,好像重傷之後,對疼痛的忍耐力便差了很多。

  記不清是第幾次竹板落下,劇痛巨浪般將我吞噬,我仰起頭,身體幾乎要繃至極限,眼前頃刻漆黑。

  過了一會,耳中聽得竹板落地的聲音,執刑侍衛的聲音驚慌道:“啟奏陛下,再打下去,恐怕……”

  我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倒在地上,身體貼著冰涼的地面,後背卻如火燒一般。我雙手慢慢試著撐起身體,有人已經踹飛了侍衛,快步走來。

  我被江原慢慢抱進懷裡,接著聽見他冷酷的聲音:“打夠了,還不滾出去!”

  那侍衛惶恐地退後幾步,卻跪地不敢出門。

  溫繼急忙出列道:“越王身體不足以承受二十笞刑,懲戒效果已足,懇請陛下寬宏!”周玄等人見情勢如此,也全都出列求情。

  江德方問那侍衛:“還剩多少?”

  行刑侍衛慌亂道:“稟陛下,已執刑十七次,還、還剩三次。”

  江德道:“好,今日看在諸卿求情面上,刑罰便改為十七次。張余兒即刻宣太醫為越王治傷,周卿、溫卿隨朕去書房,餘人退朝罷!”他說著步下台階,轉入內殿。

  梁王等人都立刻走出大殿,江進看我一眼也出殿,只有宇文靈殊似乎欲來關切,看到江原目光,只說得一句:“阿弟保重。”也隨眾人走了。

  溫繼搖搖頭上前低聲道:“皇上也有難言之隱,殿下莫怪,若有用到老臣處,儘管開口。”說罷便尾隨江德進入後殿。

  周玄最後一個離開,經過我時,目光的銳利似乎略有收斂,看我一陣道:“可惜太弱。”也轉入後殿。

  我靠在江原身上,微微挑起嘴角想笑,忽覺滿口血腥,原來嘴唇都已經咬破。

  江原的表情像裹了數十丈堅冰,一陣陣向外散發寒氣:“還笑!終於吃到苦頭了,這滋味如何?”

  我慢慢眯了下眼:“心情舒暢,打得痛快。”

  江原輕輕把我的單衣虛攏上來,蓋住上身,狠狠道:“那我真該請求父皇打滿一百下!等把你小命打掉,看你還怎麼痛快!”

  我笑,嘴唇上的血都蹭在他身上:“太子殿下,你捨不得。”

  江原冷哼:“我此刻手裡要有劍,現在就把你這滿天亂攪的舌頭割下來!”

  一個小內侍恰好走過來,恭敬把收走的佩劍送上,小心道:“二位殿下的佩劍。”

  江原無語,一把抓過龍鱗和流采。我忍不住發笑,可是全身疼得仿佛要散架,反而悶哼了一聲。江原厲聲對那內侍道:“你到我府里去傳話,就說越王受了笞刑,傷勢嚴重,叫憑潮即刻去越王府等候!傳慢了小心你的腦袋!”

  小內侍唯唯應聲,撒腿跑出大殿。江原將兩把劍都掛在自己腰間,冷冷問我:“到宮門外才能乘車,你還走得動麼?”

  “不如你背我?”我挑了一下眉毛,自己忍住疼痛,慢慢向大殿門口走。

  江原把我拉住,面無表情地蹲下:“上來!”見我不動,他又哼一聲,“你已經夠丟人了,我不嫌更丟人一次。”說著將我雙手拉過他肩膀,手臂輕輕分開我的腿,託了起來。

  他背著我邁過大殿高高的門檻,恰巧太醫在張余兒引領下匆匆走來。張余兒表情驚訝,但立刻小心詢問道:“太子殿下,王太醫來了,是不是把越王殿下安置到偏殿?”

  江原語聲沉冷:“你轉告父皇,我府里自有大夫,不勞太醫費心!”

  我一路上伏在他背上,忽然想起什麼,便小聲開口道:“太子殿下,我贏了。”

  江原怒道:“你贏什麼了?你指朝堂上對我說話不留情面,自己逞能被打了板子,我還得先不跟你計較,找人治你的傷?”

  我低聲:“你真以為我走不了麼?你揭我傷疤也揭得夠狠了罷!”

  江原冷笑:“如此還阻止不了越王殿下一往無前,自討苦吃!你以為朝中除你便沒能帶兵的人了?”

  我已經疼出一身冷汗,輕聲道:“別忘了我們約定過不管朝中最終如何決定,都要無條件支持對方。”

  江原加快腳步道:“本太子背人還是第一次,越王殿下小心我分神把你扔下去!”

  我一笑,閉嘴不語。

  回到越王府時,憑潮早已經在房中等候。見到我慘狀後不出意外地數落一遍,邊數落便邊麻利地上藥:“幸好行刑之人手下留情,只傷了皮肉,沒動筋骨!越王殿下,叫我怎麼說你?剛開的藥還沒吃完,就迫不及待去挨板子,請問您腦袋裡面是不是裝滿了漿糊?”

  我只有邊忍痛邊賠笑:“那個,我再打個欠條,等到明年再還你罷?”

  “不敢!”憑潮翻白眼,“照您這不要命的架勢,恐怕不等明年我手裡欠條就成死帳了!”

  “憑潮。”江原在一旁陰沉了臉。

  憑潮悶聲收拾東西,臨走前道:“越王殿下,就這樣晾著,千萬別穿衣!實在冷了披件乾淨綢衣,小人定時來幫您換藥。”

  我哀嘆一聲,繼續扒著枕頭:“太子殿下,你也該回去面壁了。”

  江原坐到床邊,冷笑道:“越王殿下自身不保,還有空管別人?”

  “非也。太子殿下計策受挫,還是需要仔細想想。”

  江原冷冷湊近我:“父皇照樣要你閉門思過,你別指望近期還能玩什麼花樣!”

  我輕笑:“為何不能?我要做的事多得很。皇上既然這麼做,就表示接受我的計策。”

  “你已經被收去兵權。”

  我毫不在意,篤定地道:“只要皇上按照我策略行事,那他便不得不用我。”

  江原伸手按捏我的臀,切齒道:“凌悅,你分明是信口開河才說動父皇!就算道理如此,操作起來哪會那樣容易?”

  我皺眉:“別動,牽得背疼!你讓我好好養傷!”

  “你還知道疼?”江原手指不肯放輕力道,另一手抬起我的下巴便狠吻下來,“行刑的時候,你倒忍得住不喊疼!”

  我被迫抬頭,被他闖進來肆虐了好一陣才勉強掙脫:“江原,你不要乘人之危!有種的在朝堂戰場上贏過我!”

  江原眸子危險地閃動:“這個可跟廟堂無關。你害我又要等下去,難道沒想過怎麼補償?”

  “胡攪……唔……”

  他不由分說壓在我唇上,我被他吻得臉頰漲熱,感到背上疼痛又起,不覺惱羞成怒。正在想辦法掙脫之際,忽聽門外傳呼道:“皇帝陛下駕到!”

  我和江原同時一驚,幾乎是江原將我放開、為我蓋上綢衣的同時,江德已經走進房中。

  我急忙撐起身子,覺得此刻自己臉上定然窘態畢現,也不知剛才的放肆之舉有沒有被江德看到。江原也立刻站起身,淡淡道:“見過父皇。”

  江德臉色冷靜如常,只掃他一眼道:“太子將朕的旨意當做耳旁風麼?”接著快步走到塌前將我按下,溫言道,“不必見禮,養傷要緊。朕親自將太醫帶來了,這便命他為你療傷。”

  我感激道:“多謝陛下,不過太子府有個擅長醫術的少年,臣的傷一直由他負責調養,剛才他已經來為臣上過藥了。”

  江德點點頭:“那便好。”說完又冷冷看了一下江原,顯然責怪他竟說出“不用太醫”這等明顯頂撞之言。

  江原視線微揚,表示不肯悔過。

  江德不再理睬他,慈愛地對我微笑道:“稚兒,這裡不是朝堂之上,不用對朕拘束。朕是你的舅父,你私下完全可以這般稱呼朕。”

  我被他這樣慈和的目光看得不習慣,遲疑一下,低聲道:“陛下,臣心裡早認您是舅父,只是口中說來,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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