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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無奈,從懷裡掏出小瓶,倒給他一粒藥丸:“哪有那麼快,你完全是思想作祟。”

  江容和水吞下藥丸,面色稍好了些:“明天,我勸父王帶你和皇兄觀賞蓬萊各處風景,你抓緊想辦法!我猜父王現在強硬,可能是礙於面子,不願意立刻服軟,只要對他曉之以理,完全可以說動他。”

  我笑道:“梁王對我成見很深,似乎懷疑我會倒戈,勸得緊了,恐怕適得其反。”

  江容皺眉:“凌悅,我是真的不願見梁王府遭劫,會盡最大努力勸解父王。可是關鍵還在你和皇兄身上,如果你們手段不利,就算拉我做墊背又有什麼用?”

  我忽然靠近他,壓低聲音道:“我有一個簡單易行的辦法,如果你肯做,一定可以皆大歡喜。”

  江容警惕地後退一步:“什麼辦法?”

  我悄聲笑道:“如果梁王將兵權交給你,再由你移交給我,那不就容易得多麼?”

  江容嚇了一跳:“父王不可能答應。”

  我反問:“他若連你都不信任,怎麼可能將兵權拱手相讓?假若到了最後關頭,兵權不在你手裡,你能保得了誰?”

  江容一時語塞。

  我肅然道:“我的話究竟有沒有道理,你可以多考慮幾日。別忘了冀州的軍隊正在向南部集結,朝廷給的談判日期並不是無限的。”

  江容思索許久:“我過慣了得過且過的日子,從沒做過什麼賭注。要我得到父王的兵權,只有兵變一條路可走,能成功自然最好,一旦失敗,父王不會放過我們任何一人。”

  我抬聲向門外道:“燕七,你去把太子殿下請來,就說有事相商。”

  “我已經到了。”房門微動了一下,江原閃身進來,微笑道,“看來越王一日遊歷,收穫不少。”

  我冷哼:“你又聽到了。太子殿下聽牆根的習慣何時能改?”

  江原順手將我拉到桌邊,低頭看著我描過的圖紙:“怎麼樣,梁王果然做好迎戰準備了麼?”

  我指著圖上幾處道:“沿海兵力並不雄厚,這幾處駐兵明顯都不到五千,軍隊布防也不算嚴密,我懷疑大軍都暗中布防到邊境了。”

  “你如此明顯的查訪,梁王的部下卻沒有阻攔,會不會是故布疑兵?”

  我看看江容:“蓬萊看似重軍密布,實際布防疏鬆,很可能是為了麻痹我們。讓我們以為梁王府外強中乾,只是為了在談判中多些籌碼。”

  江原笑一聲:“如果開戰,那就是死戰了。”

  江容一驚:“死戰?皇兄,這種事不能隨便論斷!父王也絕不會有這個意思!分封土地的親王不只梁王一個,為何梁王府就要主動交出兵權,令自身毫無防備之力?朝廷若真有死戰之心,意欲強奪兵權,那我們更不敢輕易相信皇兄的許諾了。”

  江原笑得平和:“容弟過于敏感了。正因為不願雙方兵戎相見,我和凌悅才會來到這裡,否則不等於將自己置於別人股掌之間?說到親王封地,我、韓王、前晉王再加上麟兒,軍隊都歸屬朝廷支配,獨宇文念與梁王不受節制。然而宇文念可以放棄經營百年的河西遷去幽州,已經為朝廷做出極大犧牲,何況他手中精兵兩萬,是朝廷防禦北方蠻族的重要屏障。北趙之戰至今,只有梁王得天獨厚,在山東兵強馬壯、糧谷滿倉,試問舉朝之中還有誰比梁王更強勢?他人尚且信任朝廷,你們疑心反而如此重,豈非太過矯情?”

  江容閉嘴半晌,齒fèng里迸出幾個字:“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倒寧願梁王府沒有這樣得天獨厚。”

  我冷笑:“世子殿下,話不能這樣說。誰給梁王府這樣優越的條件,誰讓梁王府發展到今天?難道不是因為皇上眷顧兄弟之情?朝廷為攻打北趙已消耗不少兵力,而南越在江南雄踞,隨時可能先發制人,如今正是急需梁王與皇上同心協力之時。梁王府不聽召喚,反而視聖旨為挑釁,難道已然自成一國?”

  江容臉色由白轉紅,怒道:“凌悅,我知道你跟皇兄一條心,可是也不用如此不顧人情,變本加厲地中傷!梁王府但有一點反心,教我天誅地滅!”

  江原忙勸慰道:“我絕對相信叔父的忠心,容弟不要聽越王胡亂猜疑。這次山東之行,父皇只給了我們半月之期,過幾日便要回朝復命,言談難免急躁了些。你再勸叔父好好思量,有什麼額外要求,我會在職權之內儘量滿足。”

  江容看上去稍稍放心:“皇兄放心,小弟會試著說服父王。明日與父王見面時,也望皇兄能拿得出更加有力的說辭。”

  他惱怒地看我一眼,轉身告辭,我沉聲叫住他:“世子殿下,你不要以為太子與朝廷的許諾多麼可靠。如果身邊有只不聽話的獵狗,你看是冒著被咬傷的危險,由它橫行好,還是忍痛除去好?三天之後,如果確定不能說動梁王,你考慮要不要答應我的建議。”

  江容站住,滿臉盪笑著回頭,飛快勾勾我下巴,接著又大笑道:“聽說有人罵你蛇蠍美人,侯爺我第一次體會得如此真切,真是幸甚幸甚。”

  我無語地看著他走出門去,江原在身後笑道:“凌悅,原來你逼起人來也不含糊,看得我都不忍了。畢竟是宗親,如果能談,我還是願意與叔父多談一陣的。”

  我冷冷回頭:“我是為了徹底免除後患,將梁王軍隊完整交歸朝廷總管,倒是你這麼裝好人,該不是另有目的?”

  江原輕笑:“還能有何目的?我的目的跟你一樣,徹底免除後患。”他忽地將我按到桌面上,接著身體壓上來,嘴唇碰到我的額頭。

  我在他身下掙扎著伸出兩隻手,將他推離:“滾開!”

  江原仍將手在我腰際亂摸,壞笑:“做什麼?你上次不是很放得開麼?”

  我僵了一下,惱火地把他踢到門口,吼道:“小爺今夜沒興致,滾回你的房間去!”

  “你不是要叫我來商議事情麼?”

  我恨恨地在房門補上一腳,將他關在屋外:“沒有了!”

  江原故意在門口長長嘆一聲,臨走還叫過不遠處值夜的燕七嘀咕好一會,聽得我幾乎要衝出門去將他趕跑。直到他腳步聲走遠消失,我突然想起,除了沒商議逼迫江容兵變的事,還忘記向他打聽是否知道當年梁王與父母的舊事了。

  第二日,梁王引領我們遊覽蓬萊各處美景,臨近午時,忽有士兵匆匆來報,海面出現蜃樓,似為兵戈之相。梁王聽罷對江原笑道:“此間五六月時常有此奇景,賢侄來得正是時候。本王恰好在蓬萊閣設了午宴,我們這就前往觀賞如何?”

  江原顯得極感興趣:“多謝叔父安排周到,小侄求之不得。”

  登上建在海崖之上的蓬萊閣,海面卻霧氣蒸騰。海上雲霧在半空瀰漫,似有山巒樓閣顯現其中,又不時有行人車馬穿梭喧鬧。

  眾人既驚且奇,看得沉迷之際,梁王低聲問一名將領道:“不過是尋常蜃氣,何曾有兵戈之相?”

  將領忙道:“末將剛才親見有數艘戰船在霧中顯現。”

  江原在旁問:“叔父,難道蜃景也有寓意?”

  梁王笑道:“為防萬一罷了。本王從不信天相之說,但卻怕軍中無知者胡亂傳言,倒不如由本王先行破解。”

  江原敬佩道:“小侄受教。”

  梁王喟然道:“想起來本王也有十幾年未見皇兄皇嫂了,雖然他後來立上官氏為後,但本王一直認為你母親真正算皇兄的髮妻。聽說她為保住晉王性命,竟然放棄宮中富貴,隨之遠走,這是真的麼?”

  江原表示默認,又笑笑道:“說來也怪,母親在時,父皇一年也見不了她幾次。自母親走後,父皇卻經常在母親故居前徘徊。”

  梁王嘆道:“幾十年相濡以沫,一朝分離方知珍貴,皇兄當年迷戀上官氏,這一步走得錯了。還有先皇,如果不是對皇妹太過寵溺,當初聽我勸告將她嫁給周玄,又何至於落得今天這般淒涼?”

  江原向我看一眼:“可是姑母與姑父在一起時,想必十分幸福。”

  梁王並不避諱我在近旁:“哼,那又如何?那人給她一時幸福,卻為她帶來一生痛苦。若不是他引來南越jian細,揚州之戰如何能慘烈至此。”

  我冷冷插嘴:“舅父,我父親誤信他人,乃是無心之失,可是當初揚州失援,難道不是你與皇上相爭之故?”

  梁王冷笑:“先皇若聽我勸告,根本不該派周韜鎮守揚州。他失誤是真,可誰知是不是有心?掌握兵權,迷惑平遙,然後開城迎敵也未嘗不可。我魏國向南越稱臣近二十年,究其根源,始於揚州一戰!周韜算來算去,只是沒想到算進了自己的性命。”

  我面色不覺僵冷:“舅父既然自始至終如此為國謀慮,如今皇上急需你為國效力,為何不乾脆答應,還要推三阻四?這不是言行不一麼?”

  梁王不信任地看我:“就是因為皇兄重用了你,才讓本王疑慮重重。如果讓一個做南越皇子二十年的人來擔任攻越主帥,多年前的事會不會重演?”

  “王爺!又出現了!是戰船!蜃樓中有戰船!”一名低級將領突然指著海中雲霧向梁王稟報。

  梁王轉向後面的薛相時:“薛大人,聽說你精通天相,可否為本王解說一下眼前之預兆?”

  薛相時低頭詢問我:“殿下?”

  我冷笑:“薛司馬儘管為舅父說,本王不會介意。”

  薛相時仔細觀看雲霧變化,又兀自思索片刻,向梁王拱手道:“王爺,下官才疏學淺,只能胡說一通,有冒犯處勿怪。”

  梁王將手一揮:“無妨,你儘管講。”

  薛相時再度施禮:“王爺,蜃氣中顯現數十艘戰船,誠如那位將軍所言,此乃用兵之兆。戰船向前移動,船上隱隱有金刀之光,預示兵主近日可能遭遇血光之災。下官以為,王爺還是小心為上。”

  他話音落地,梁王府兵將臉上都有愕然陰鬱之色,梁王面色微沉,再度望向海中。一陣海風吹起,驅散了雲霧,那所謂的戰船兵戈很快消散在陽光之下,海面天朗日清,仿佛什麼都從未發生過。

  梁王大笑:“血光之災?難道指眼前這兩位麼?如果真有,本王也能早將苗頭砍掉,絕不容許遺漏一分!”

  聽他如此一說,梁王府兵將們隨之大聲附和,似乎全不將我們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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