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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潛在我身後強調:“不許抵賴!”

  我點點頭,把紙張放進袖裡,經過一座軍帳時,忽然站住:“燕王殿下,在自己地盤上不用鬼鬼祟祟的吧?”

  士兵們都去看熱鬧了,這座軍帳前十分僻靜,我轉過拐角,看見江原還穿著那件純白的獵裝,悠閒地靠在一根柱子上。

  他面無表情道:“我來看燕騎營的選拔過程是不是符合要求,自然不想被人注意。倒是凌祭酒讓我意外,本來還以為你跟宇文靈殊要聊到日薄西山呢。”

  我看著他笑道:“殿下這話很是讓人牙酸哪。有人賞識,我還能拒絕不成?”

  江原冷冷哼道:“我就是不願別人跟我一樣看上你,怎樣?對宇文靈殊的誘降到此為止,你不許再單獨見他。”

  我挑挑眉:“這可難說,說不定宇文靈殊拿歸降作條件,非要跟我單獨深談不可,你也不許麼?”

  江原一伸手攬住我的腰,沉沉道:“我從不喜歡受人威脅,他真敢用你作條件,我就讓河西宇文氏從此覆滅。”

  我撇撇嘴:“燕王殿下,你做的孽夠多了。”

  江原低頭吻我,輕聲道:“我若作孽,你就是幫凶,休想脫身!”

  我抬起頭,皺眉道:“看到司馬景的死,我現在都有些動搖了,難道一定要打下去麼?”

  江原對上我的眼睛,神情堅定:“一定要。就算北趙有十個司馬景,我也不會動搖。現在告訴你我的想法,也許你會不信,可是你難道不想要一個太平盛世?”

  “太平盛世?”我回味這個陌生的詞語,懷疑地看他,有些不相信這是出自對權勢野心勃勃的江原口中,若是他說自己要做天下的主宰我還更相信些。

  江原狡猾地一笑:“自然,說我沒有雄心,那也是不可能的。如果將來統一四海,不就可以順帶幫那些悲憫天蒼生,期望百姓安居樂業的士子們實現願望了麼?”

  我唾棄道:“果然不出所料!”

  江原抱緊了我,聲音蠱惑:“總說這些做什麼?難得清閒。”

  “呸!清閒?別以為我不知道——”

  江原猛然低頭將我雙唇堵住,攔腰抱起來:“凌悅,我想你想得受不了,你難道就不想我?”

  ****

  他聲音里並沒有調笑的意味,我對上他的眼睛,那裡是一如既往浩瀚的海水,深沉、壯闊。

  我的心忽然緊收起來,眯起眼,用力抱住他的脖頸。他身後的天空明淨耀眼,可是為什麼他每一次擁抱都讓人這麼想流淚?

  從不肯承認,以為這是軟弱的表現,然而不知從何時起,好像已經習慣了與他這樣親近,開始留戀起他身體的溫度,甚至渴望起他的懷抱。

  沒有能力自保的時候,害怕陷進去就無法逃離,如今我突然發現,原來自己並不想離開。

  江原低低的語調好像夢囈:“凌悅,你讓我帶你走麼?”

  “去哪?”

  他輕笑,身體已經像飛鳥一樣騰空而起,一聲唿哨,烏弦不知從哪裡奔過來,穩穩地將我們托住。他在陽光里看我,英俊的輪廓籠罩著淡淡的金色:“去一個只有我們兩人的地方。”

  春水化凍,山上到處是盎然的綠意,濃霧從身邊飄過,打得身上臉上都是濕濕漉漉的。舉目望去,山川平原次第相連,黃河與渭河交錯迴旋著奔騰東去。

  江原白色的袍角在風中肆意飛揚,他笑道:“記得麼?我曾說過,這關內土地會任你馳騁,那時你還不信,如今秦川在望,你還有什麼話說?”

  我被他按在胸前,感覺他心臟有力地跳動,輕哼道:“那時我身體不好,也不知道將來路在何處,自然不能與你相比。”

  江原追問:“現在呢?”

  “現在……”我轉過頭看他,挑釁地揚起嘴角。

  恰巧一滴露水從發梢滴落,打在我的鼻尖上,江原道:“別動!”

  他眸子黑亮,眼中好像沾上了陽光中迷離的色彩,一點點靠近,唇角沾去了那粒水珠,卻沒有停下。他側頭,在我嘴唇上輕吮著,我不自覺地閉上眼睛,蘇蘇痒痒的感覺從唇邊一直傳到心裡。

  我試著伸出舌尖,輕輕嘗了嘗,與他唇舌相觸的剎那,如遭電擊。那些甘美與迷醉,是我從未體驗過的致命誘惑。

  江原輕柔地抽開我的衣帶,素色衣袍悄無聲息地滑落,露出光裸的肩頭。他不間斷地親吻我身上每一寸肌膚,好像他剛才拂去的,不過是山間飄過的一片雲彩。

  我沒有在乎,任他將自己緊抱在懷裡,一同滾落在碧青的糙地上。此時沒有陰謀權衡,沒有戰場硝煙,只有兩個暫離俗世的人,肌膚相觸,唇舌相抵,追尋著彼此。

  汗水滾滾而落,我胸膛起伏,劇烈喘息著,覺得口舌乾燥,兩腿不由圈緊了他。江原舌尖從半張的唇齒間滑進來,手指卻在身下觸碰,我立刻抽搐著吸氣。一股暖流在身上四處遊走,仿佛在尋找著宣洩的出口,我腦中一陣眩暈,情不自禁輕囈出聲。

  江原呼吸聲同樣粗重,他牢牢抱住我,握緊了我的腰杆。恍然中,我感到異樣,雙腿急切地想要撐住身子,可是全身已經不受控制地痙攣起來。

  撕裂般的劇痛,滾燙的灼熱。我雙臂環緊了他,無意識地晃動著,好像浪尖上劇烈飄蕩的葉子,好像在生與死之間無數次的徘徊,瘋狂得讓人窒息。

  我斷斷續續地想說話,出口後卻變成自己也聽不清的呻吟,浸潤著濃濃的誘惑。靈魂仿佛在一瞬間脫離了軀體,沒入雲端,直至痛楚與極樂將人整個淹沒。

  昏厥的前一刻,依稀記得江原摟住我癱軟的身體,輕輕靠在一塊岩石上,落日的餘暉灑滿他的身上。

  他眯著眼滿足地笑:“凌悅你快看,夕陽如此壯麗。”

  我想問他,是不是每一個英雄的逝去都如此壯麗,每一個國家的隕歿都將這樣無奈?就像我們此時這虛幻得不像真實的純粹與坦然,都會隨著陽光的沉沒而淡去。

  第65章 孤注一擲

  天亮的時候,我醒過來,略微一動,發現自己身上裹著江原的外袍,還被江原緊緊地摟在懷裡。旁邊有一堆即將燃盡的篝火,悠悠地冒著白煙,化去了山間微寒的霧氣。

  “醒了?”有隻手在我面前拂了一下,帶著濃濃的笑意,“怎麼會昏過去?害我大半夜沒敢合眼。莫不是跟我做得太興奮,情難自抑?”

  我一個巴掌反拍出去,還沒碰到他,卻被身下傳來的疼痛扯得咬牙切齒,不由恨聲道:“江原!你居然……居然又——”

  江原將我整個抱到他腿上,笑道:“你已經恢復內力了,這可不是我乘人之危。而且,你昨日的表現分明就是讓我……”

  “根本沒有!”我兩眼發直,無力地揪自己頭髮,“為什麼……”

  為什麼我當時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淪陷得忘記了思考,完全沉浸到那樣的瘋狂里?

  江原突然表情認真地捉住我的手,湊過來摸我的額頭。他的手冰涼,我立刻皺眉躲開,可是全身軟綿綿的,脫不開他的掌握。江原的眉頭卻更深地皺起來:“燙成這樣……”又按了按脈搏,用擔憂的口氣道,“有點亂。我都忘了,你從小受你師父影響,靜心節慾,這方面一直沒有太多經驗,身體自然難以承受。聽說很多人做到極樂的時候,會因為反應強烈而暈厥,只不知道會不會因此傷了元氣。”

  我憤怒地反駁:“你才極樂!分明是極痛!”

  江原肩頭聳動,本來擔憂的表情變成了忍俊不禁,他將我再往袍子裡裹了裹:“我下次一定小心些。”

  我向旁邊翻身,掙開他的衣服,再回頭一腳踢進他懷裡:“滾吧!沒有下次了!”

  江原沒有躲,他低頭看我的腿:“嘖嘖……”

  我這才發現自己的窘況,中衣和外衣都只敷衍地穿在身上,稍稍一動便衣衫大敞。我急忙掩住身體,瞪著他道:“我……我的裡衣呢?”

  江原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怕你疼,沒給你穿。”

  我忍住殺死他的衝動,咬著牙站起來,可是雙腿好像支不住身體重量一般,酸痛得直打顫。江原跟著站起來,拾起袍子再將我包住:“你在發熱,別再受涼了。”

  我有氣無力地推他,沒好氣道:“誰害我發熱?我自己有衣服!你離我遠點!”

  江原表情克制:“頭這麼燙,身體這麼虛,要儘快讓憑潮幫你抓藥才行。不用我,你打算花幾天的時間蹭到山下去?”

  我差點跳起來:“憑潮?你敢叫他知道,我先砍了你!”

  江原瞧著我,終於不懷好意地笑道:“那你這麼走回去是想給所有人知道?不知到時軍中會傳什麼新流言出來,‘燕王江原夜戰祭酒凌悅’?”

  “你!”

  江原揚揚眉尖,向我身後的山路示意:“別鬧,燕騎軍已經找來了。”

  我冷哼:“你騙誰?”

  燕七焦急的聲音從山下遠遠傳來:“殿——下——”

  我表情立刻僵硬。江原用溫和得不能再溫和的表情看向我,柔情萬丈地微笑,活像一隻抓到山雞的狐狸:“凌悅,你不方便,我抱你下山吧。”不等我回答,他已經將我打橫抱起來,腳步輕盈走下山路。

  燕騎士們都眼睜睜看著我們走近,驚訝得忘了見禮,我乾脆閉眼假裝昏迷。只聽見燕七舌頭打著結,小心地道:“殿下,您一夜未歸,屬下還擔心……凌,凌祭酒,怎麼了?”

  江原正色道:“凌祭酒隨我探察敵情時,舊傷復發,需要儘快回營診治。”

  燕七明白過來,忙道:“殿下累了,還是將凌祭酒交給屬下們罷。”

  江原斷然道:“不用,我親自將他送回營也一樣,你們在前面護衛便是。”

  “……”

  好一陣聽不見回答,我感到身上的衣袍被山風不住撩起,湧來一陣陣涼意。忍不住微啟眼帘,正瞧見燕七帶著迷惘的表情,偷眼往我身下看,一時羞憤欲死,差點真的昏過去。

  江原冷冷問:“還不快走?”

  燕七這才如夢初醒,慌忙道:“屬下得令!”回身帶著燕騎士們趕到前面開路,遠遠地與我們拉開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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