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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道:“哪裡,燕王的衣物,當然還是燕王穿最合適。”

  江原哼了聲:“誘降效果如何?”

  我訝然:“原來殿下不知道?我還以為你會在帳外監視。”

  江原面無表情:“我只是去聽了一會,見你沒出什麼錯,早就回來了。”

  我坐到矮几旁邊,隨意看著地圖道:“比想像中順利,他用鮮卑禮節對我致意。”

  江原眼睛眯得更厲害,他盯著我的額頭,好像一頭假裝打瞌睡的狼:“真正的鮮卑禮節是親吻強者的鞋子,他好像弄反了。”

  我彎起嘴角:“我想宇文靈殊這樣的鮮卑貴族,絕不會親吻任何人的鞋子,能有這樣的表示已經足夠證明他的心意,況且後來他還讓我喊他阿干。”

  “阿干?”江原挑眉,“這胡人比想像的還熱情麼。凌祭酒,真正上鉤的不會是你吧?”

  我低下頭笑:“雖然這認他做知己的話,都是殿下的授意,不過宇文靈殊倒算個真性情的人,如果真的與他結交,那也不錯。”

  江原笑得叫人聽不出冷熱:“阿干都叫了,宇文靈殊就沒有答應歸順?”

  “基於宇文氏在北趙的深厚根基,沒有直接答應,但已經有些動搖了。接下來,只看北趙方面如何對待這件事。”

  江原冷笑:“宇文氏本身就令北趙十分棘手,對他們既怕且疑,又不得不倚賴。宇文靈殊被俘,就算沒有我們這邊製造流言,陳熠自己就先這麼想了,關鍵是此事一定要跟司馬景扯上關係。”

  杜長齡低聲道:“殿下這次僥倖發現趙軍的行跡,卻讓他們以為我們早就得到消息,不管是司馬景還是宇文靈殊,都會懷疑軍中出了內jian。司馬景思慮周密,要他懷疑宇文靈殊不太可能,但反過來卻比較容易。再加上宇文氏的尷尬地位,他們要是抓住這方面的把柄,一定會想方設法將矛頭指向司馬景。臣會安排人對宇文靈殊漏一下口風,使他以為司馬景才是最有意投奔魏軍的人,是他造成了這次趙軍行動失敗。”

  江原想了想:“就這樣罷,務必要做得不露痕跡,等我的傷養好以後,就是我們反擊的時候。”

  杜長齡微微點頭,又對我笑道:“我早說凌祭酒成就必不拘於文字,上次函谷出使已經初露鋒芒,這次更是設計擒住趙軍大將,聽燕騎士談論起來,你武藝足與宇文靈殊對抗。殿下得你,真是幸甚。”

  我誠懇道:“比起杜司馬的作為,下官這點功勞實在不足掛齒。沒有你方方面面周到細緻的安排,軍隊的西進絕不會這樣順利。”

  杜長齡輕輕笑了笑,起身道:“殿下,我去了,你與凌祭酒的談話,微臣就不再旁聽了。”

  江原也站起來:“長齡,司馬景收到信後遲遲沒有回音,我們正要商議怎樣送宇文靈殊回營的事,你竟不要參與麼?”

  杜長齡淡然笑道:“微臣近來總覺精力漸少,還是只負責營內的事罷,對外交涉,我想凌祭酒定有高見。”

  江原關切道:“這次上山,徐神醫問起你的病情,特意讓憑潮帶回他從高原山地尋來的冬蟲夏糙,你試過麼?”

  “已經煎過一副了,”杜長齡微笑,“我也看過醫書,現在正該多吃些滋補的藥物,平日那些止咳化瘀的藥方倒不相宜了。”

  不知怎麼,我總覺得杜長齡那略顯蒼白的臉上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黯淡。江原似乎有些不安,握住他的手道:“你回帳多休息,若是還覺得不好,我綁也要把徐神醫綁來。”

  杜長齡走後,江原嘆了口氣:“長齡的身體似乎一年比一年差了,攻打北趙,消耗了他太多精力。這次西徵結束以後,一定要讓他多多靜養。”

  我還是看著桌上的地圖:“杜司馬在你府中多久了?”

  江原仰頭回憶道:“八年,當年我與他第一次在山裡相識,他是個足不出戶只知埋頭讀書的人,可是卻奇怪地對天下大勢了如指掌。”

  我笑道:“你的直覺一向很準,當時就認定他是個人才罷?否則怎麼會鍥而不捨地纏他那麼久?”

  江原狡黠地看我:“對這點我很有自信,所以從看到你的那時起,就沒打算放過你。”

  我瞥他一眼:“是麼?那時你的態度可是出奇的差,用這種態度招攬人才,未免太失策了罷。”

  江原哼笑:“你的態度不比我好,而且當時我確實很討厭你。”

  “彼此彼此。”

  江原探過身來,黑色的眸子很清亮:“有人想要拿我當傻子,我就索性看看他能忍到什麼時候,露多少破綻!”

  我敲著桌面笑:“事實證明,你比我還能忍,你真是個禽獸!”

  江原突然壓住我的兩隻手,直起身子低頭吻下來。我被迫揚起頭,江原立刻傾身從上方將我抱住,桌上的羊皮地圖落到地下,輕飄飄沒有響聲。

  過了很久,江原帶著恨意的嗓音響在我耳邊:“凌悅,你這怪物。宇文靈殊那個胡人種子不過第一次見面就可以碰你,我卻要等這麼久。”

  我笑道:“他有好聽的名字,你有麼?”

  江原冒火地看著我,手指報復般在我身下蹂躪。我翻身將他推開,順便在他下唇狠咬一口,唇邊漾起微笑:“殿下,不要說一套做一套。要屬下去當誘餌的是你,現在發火的也是你。不知殿下在帳外折槍桿的時候,有沒有傷到手?”

  江原黑著臉抹去唇邊的血,等我拾起地圖放回桌上,他忽然一笑:“你故意的。凌悅,你也學壞了。”

  我白他一眼:“沒人比你壞水多。有那麼多精神,不如想想怎麼處置宇文靈殊,司馬景好像一點都不在乎,既不打算談判,也沒有襲營的消息,難道要我們抓了再主動送回去?”

  江原轉了轉眼珠,笑道:“我又有主意了。”

  我一腳向他踹去:“你滾!”

  第63章 英雄當歌

  宇文靈殊被俘期間,司馬景根本不理睬這件事,而是照樣與魏軍對抗,好像趙軍營中根本沒有宇文靈殊這號人。然而,趙國朝內卻早就炸開了鍋。最多的傳說,便是宇文靈殊已經投降北魏,並且打算回國說服自己的父親,以河西之力策應魏國。

  宇文念聽說此事後,連夜帶著次子宇文摩羅趕到長安陳訴冤情,指天發誓聲淚俱下,並堅持留下愛子為質,以證明宇文家的清白。言辭之懇切,態度之堅決,讓趙皇陳熠唏噓不已,非但賞賜了他一套金甲作為安撫,還當場提拔宇文摩羅為寧遠將軍。

  宇文念感激涕零之際,又上奏彈劾司馬景,指斥他主帥失職,致使副帥身陷敵營,並極度懷疑司馬景身周有內jian私向魏營傳遞消息。在他的強烈要求下,陳熠下令司馬景停止攻打魏軍,保證宇文靈殊安全,設法與魏軍談判,並儘早找出通敵jian細。

  司馬景無奈之下,終於派出信使前來交涉,期望能將宇文靈殊迎回。原本等著這一天的江原好像突然安靜了,他命人留下信件,安排專人對使者殷勤招待,手下謀士輪流聽取使者的說辭,唯獨自己不肯露面,更不給任何答覆。

  由於停戰,最近幾日裡,軍營遍布的桃林高地上靜悄悄地,就連小股騷擾的趙軍也不見了,有的魏軍士兵閒不住,甚至跑到轄區附近的山上打起了野雞。

  送信的使者有兩名,副使一到軍營便被故意隔離,只剩下主使每日向燕王謀士敘說司馬將軍的意思,那些謀士點著頭說一定轉告,轉眼便不再回來。久而久之,使者瀕臨崩潰的邊緣,一怒之下不再逗留,宣布既然燕王沒有誠心,那只有兵戎相見。

  時謙、陸穎等謀士都聚在中軍大帳里,聽到燕九的最新回報,都拍案大笑起來。陸穎對江原道:“殿下,現在是不是該召見了?真走了便不好辦事了。”

  江原笑道:“也是,不過咱們意圖的怎麼傳遞給他?”

  陸穎想了想,手指在茶水中蘸了一下,在桌上劃出幾個字:“殿下,不妨如此……”

  江原大笑:“妙哉!”

  陸穎對燕九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走到跟前:“燕九,這件事還要你們這些守衛來配合。”

  一日之後,我穿著燕王服飾在軍帳中等候,江原則扮成燕騎士站在一旁。燕九匆匆闖進來稟報:“趙軍使者說有重要的話向殿下口述,屬下該死,私自把他帶來了。”

  我面色一沉:“我說過不見,你敢抗命?”

  燕九道:“屬下甘願領罰!使者已經在帳外了!還求殿下通融!”

  帳外傳來一陣喧囂,有護衛道:“殿下,趙軍使者擅闖帥帳!”

  我厲聲喝道:“帶進來!”

  就見一個身穿軟甲,面有怒色的人昂首走了進來,他並不行禮,只是直直看著我:“燕王,在下出使貴軍五天,若非我強自前來,你至今不肯接見,是為何意?”

  我打量他一陣,笑道:“本王軍務繁忙,總要一件件來做,何況釋放宇文靈殊是大事,自然要多加思量。”說罷轉過身冷冷看著燕九,“你受了多少賄銀?違抗軍令該當如何?”

  燕九立刻四肢伏地:“當罰軍棍五十!但屬下從未收受賄賂,望殿下明察!”

  我沉聲道:“還敢狡辯!沒有收受賄賂,怎敢如此明目張胆!難道你是趙軍jian細?”

  燕九急道:“屬下冤枉!真的是這位使者大人有要事相告,屬下大膽揣摩殿下之意,這才擅自做主。”

  “不管如何,違反軍令就要處罰,何況空口無憑!你自己去領五十軍棍,然後聽從發落。”燕九默默地退下,不多時帳外傳來軍棍落在肉體上的沉悶響聲。

  那使者面色發白地看我,咬著字道:“燕王殿下,在下確實有事相告。”

  我笑道:“若是關於宇文將軍,本王已經都知道了。”

  他猶豫片刻,看了看旁邊的江原。我對江原道:“燕統領,讓帳外護衛退出十丈之外。”直到江原出去又回來,我才對使者道,“你說吧,燕統領是我心腹。”

  那使者似乎下了很大決心,突然單膝跪地:“殿下,司馬將軍請你救他一命,放了宇文靈殊!”

  我假裝吃驚:“這是從何說起?”

  “宇文靈殊遵從司馬將軍命令而被俘,宇文家不肯罷休,連連上書,要追究司馬將軍失職之罪,言語之間暗示將軍通敵賣國。宇文靈殊若是身死,宇文家勢必憑藉自身勢力,逼迫皇上降罪。所以將軍命我帶來這句話,求殿下網開一面!”他神情閃爍,不肯直視我,顯然這些說辭連他自己都十分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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