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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原冷哼道:“晉王獨占南越諜報網有段日子了,等班師回朝後,一定得讓他收斂收斂。上次在南越,我懷疑就是他的人想要對我不利,可惜沒有證據!”

  “臣會密信致陸長史,請他先作安排。”

  江原考慮了一會:“用兵方略不能太細,還要隨時調整,長齡你去吧,先把對北趙朝廷的策略理清。之前衛先生已經收買了一批,那幾個答應歸順我們的郡縣暫時不驚動,等到最後決戰時再讓他們派用場。”

  杜長齡起身道:“那臣先告退了。”

  我定定神,依禮將他送出門,走到客廳門口時,杜長齡極清淡地看了我一眼:“凌祭酒,殿下對你的信賴,要好好珍惜。”

  我愣了一下,回道:“多謝提點。”

  杜長齡笑了笑,轉身的一瞬,眉間似乎籠著淡淡的傷感。我目送他的背影,不覺也有些悵然,不知為何生出一種感覺,仿佛他這一轉身,就永不再回頭。

  第60章 依稀故人

  隨著魏軍與趙軍的對峙,司馬景屢戰屢勝,宇文靈殊戰果慘烈,趙軍中流言紛紛,有些下層將領對跟隨宇文靈殊出戰怨言頗多,認為他才能遠遜司馬景。魏軍中也不斷傳出流言,說司馬景乃軍神降臨,魏軍敗給他是理所當然,至於其他的宇文氏、陳氏將領,全都不足為懼!

  宇文靈殊有苦難言,宇文家的親信將領更是為他不平,與支持司馬景的將領們多次發生衝突。儘管司馬景頭腦清醒,嚴厲申明這是魏軍詭計,並處罰了不服宇文靈殊的將領,卻對改變將士的看法收效甚微。

  武佑緒大軍於開戰第七日全部踏冰過河,占領了黃河西岸,並持續向前挺進,進攻櫟陽時遇到趙軍阻擊,相持於城北連綿的山丘地帶。

  趙廷震動,連日增兵櫟陽,同時命司馬景速敗魏軍。司馬景不再顧及與宇文靈殊矛盾,命他撤掉旗號,設伏兵於潼水之南的山坳。自己借魏軍有意落敗之機,也佯裝撤兵,繞過了魏軍前鋒,通過桃林塬一個隱秘山澗,直插魏軍後方。

  當是時,負責出戰的魏軍將領薛凱與蔡起發現中計,立刻率軍應戰,半日後突圍成功。不料司馬景不再如往常一樣回撤,而是發了狠一般捨命追擊。追至潼水南岸,伏兵四起,魏軍陣腳大亂,一萬軍隊覆滅七千,左護軍蔡起身受重傷。

  消息傳到函谷城中,江原在地圖前鐵青著臉冷笑:“好個司馬景,將我軍策略反過來利用。可惜本王不能親自與他對陣!”

  杜長齡坐在下首,面上帶著幾分操勞過度的憔悴:“武將軍陳兵櫟陽,距長安只有咫尺之遙,趙國必然大受刺激。然而司馬景雖然暫時得勝,與宇文靈殊間的裂痕卻在擴大,只要我軍不再給他乘隙而入的機會,便不足為懼。”

  江原神色嚴肅,霍然轉身道:“燕七,傳令燕三率五百名燕騎士協助虞世寧,對陣時專沖司馬景中軍,能殺掉最好!傳令虞世寧深溝堅壘,時刻防範趙軍突襲營地。”

  “是!”燕七接過令符,匆匆趕去。

  “時謙!”

  “臣在。”

  “命斥候營加強函谷關周圍戒備,所有山道、河流、溪谷等等可能有伏兵出沒的地方,都要仔細搜索,防止趙軍後方偷襲!”

  時謙剛領命,一名斥候長急切求見,說有重要情報呈交燕王。時謙停住腳步:“殿下,是武關的消息到了。”說著從那斥候手中拿過封漆嚴密的銅管,熟練地打開後遞給江原。

  江原飛快抽出密函,看後面色更加嚴肅,只沉聲對那斥候道:“你先下去。”他把密函交到我手上,自己慢慢坐回椅中,“凌悅,念。”

  我低頭看落款,卻是韓王江進親自寫來的一封密信,只有寥寥數行,卻是力透紙背,顯然懷了極大的憤懣:“皇兄,弟聯合越軍兵分三路攻武關,行至臼口,遇趙軍伏擊。兩萬大軍後路被斷,覆沒。事後弟截獲武關信件,此計疑為司馬景事先為武關守將所定。另,越軍主帥宋然擁兵自保,致我軍傷亡慘重,弟已上奏父皇務請越國嚴責,望皇兄附議。弟一人受傷事小,實不願將士心涼。”

  田文良驚得鬍子一翹一翹,直嘆:“險!險!燕王殿下已然受傷,如今韓王又傷,老臣將來如何向皇上交待?”

  江原面色已經恢復如常:“作戰原本就是險中求勝,田大人無須擔憂,一切有學生處理。”又向時謙道,“子遜,你替我回復韓王,讓他原地休整,儘量不要與越軍摩擦,我會向父皇言明一切。”

  我不由自主有些出神,沒注意下面有誰接話,直到聽見江原叫我,才發現房中已經空無一人。一下站起來,驚訝道:“都走了?”

  江原看著我:“田大人早走了,我看長齡太累,也讓他走了。”

  “沒有安排下一步行動?”

  江原有些疲倦地揉揉額頭:“武關戰況父皇必然已經知道,我的奏章馬上會送往洛陽,只待朝中的動作了。還有,田大人明日要去營中查看,你陪他一起去。”

  “怎麼是我?”

  江原別有意味地哼笑:“誰叫他賞識你。”

  我皺了皺眉頭,覺得這衣著光鮮的老頭兒與我並不對路,實在想不通自己有什麼可被他賞識的。又看看江原的臉色,忍不住低聲道:“這次我們損失重,也未必是壞事,我看倒能使趙國相信我們議和的誠意,後面的計策實施起來會順利很多。”

  江原閉著眼睛長嘆一聲:“但願如此!”他突然循著我的聲音憑空一摸,正摸到我的手,順勢拉進自己懷裡,摟緊了我的腰,沉沉道:“凌悅。”

  “什麼?”我問得語氣平靜,卻不知為何沒有想要掙脫。

  江原頓了片刻,輕笑道:“沒什麼。這樣抱著感覺不錯,要是抱著睡,那一定感覺更好。”

  “喂!”我立刻把他推開,“你有沒有一刻不想這種事?”

  “什麼時候你從了我,或許就不用想了。”

  我橫他一眼,理理衣襟道:“殿下你累了吧,下官還有事要忙,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江原眼角上挑,笑得很輕浮:“凌祭酒,不要總這麼口是心非。”我重重地從鼻孔里嗤了一聲,正要轉身離開,江原又拉住我,從身邊一個不起眼的木匣里拿出一柄劍:“帶好了,別又弄丟。”

  居然是因為出使被困而失落的流采劍,我驚奇道:“你怎麼找回來的?”

  江原輕描淡寫道:“從陳顯的親衛那裡拿回來的。”

  我伸手握住劍柄,“嗡”地一聲長劍出鞘,劍身的鍛紋流光如水,仿佛要奔流而出。我用手指仔細在劍身上摩挲,有些激動。

  江原笑道:“我想起那天在函谷城外,你見到我也露出過這種表情,難道我只有一柄劍的份量?”

  我試著舞動劍身,眉梢挑動:“錯,我喜愛這劍遠勝過你。”

  江原同樣挑眉:“那起碼是我送的。”

  “臉皮真厚!”我白了他一眼,將流采歸入劍鞘,小心掛在腰帶上,“殿下,多謝你的禮物,下官真要走了。”

  江原不高興地起身走向臥榻:“快滾!”

  第二日,我隨著田文良出了關城,到虞世寧駐紮的營地巡視。只見營地前已經挖出了一條深溝,挖出的土與石塊一起築成壁壘,用於抵禦趙軍的襲擊。那些奉命堅守在壁壘之後的魏軍一個個瞪著血紅的眼睛,額頭青筋暴起,仿佛恨不能將對面山頭的趙軍吞進肚裡。

  只看了片刻,田文良就被虞世寧請去喝茶,我繼續在營帳間走動,突然營地中號角響起,一名黑衣斥候飛騎進入營地,下馬奔進了虞世寧的營帳。

  我立刻往帥帳跑,只見帳中已聚集了十多名將領。原來朝中聖旨到了,命出征軍隊暫且休戰,原地待命。

  消息閃電一般迅速傳遍魏軍大營,激起了滔天大浪,將領們紛紛向中軍聚攏。一名千夫長憤怒地拉住我問:“大人,為何不讓出戰?老子們這幾天裝孫子裝夠了!”

  當我告訴他是因為議和時,那千夫長氣得大罵:“議他娘的狗屁和!媽的,老子們來玩命就是為了最後夾著尾巴跑路嗎?他司馬景算什麼東西!真以為老子們怕他不成!”

  田文良笑著勸道:“將軍息怒,這是朝廷的意思,我們也沒有辦法。再等等殿下罷,或許他能讓皇上回心轉意。”

  許多將領醒悟過來,立刻要聯名向江原請命:堅決不可退兵!

  出了軍營,田文良捻著鬍鬚轉向我:“凌祭酒,我們走吧,殿下在等你一起走,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走?”我吃了一驚,繼而恍然,“難道是去求醫?”

  田文良微笑頷首:“聖旨已下,兩軍停戰,殿下可以安心養傷了,凌祭酒也有內傷,自然也該去。”

  我有些迷惑地看了看田文良,為何江原昨日竟沒告訴我,卻要讓他來轉告?田文 良似是看出我的想法,呵呵笑著續道:“老夫故意找個藉口與凌祭酒攀談,卻沒想到被一眼看穿了。果然,就如當年老夫所見的周大將軍一樣。”

  我正牽過江原送的那匹白羽,聞言腳步一頓,喃喃道:“大人說的周大將軍,可是周韜?”

  田文良嘆道:“英年早逝,可惜可惜……”及至看到我的神色,才有些驚覺地轉過話頭,笑道,“呵呵,老了老了,說上兩句就扯遠。凌祭酒正如日當中,千萬不要誤解。”說著便只管扯些平常話題來聊,對周韜隻字不提。

  我不好多問,到了城門下便與田文良分道而行,帶著幾名護衛轉向南面的山麓。行了不久,果然看見一行黑衣騎士等在那裡,燕九過來悄聲道:“為避耳目,殿下已經與憑潮先行,我們負責護送大人。”

  我問:“多久能到?”

  “半天。”

  我點點頭:“出發罷。”

  函谷南面的山很陡,越往山里走,道路越窄,積雪越厚,我與燕騎軍們騎馬行了幾個時辰,最後終於只能棄馬步行。燕九命那名叫燕飛的年輕燕騎軍帶十人留在原地照料馬匹,自己與另外十人繼續護送我。

  因為我內力尚弱,走得很慢,燕騎軍為了趕在天黑前到達,開始輪流背我,總算在霞光漫天時攀上一座不知名的山峰。燕九對我道:“徐神醫不喜歡被太多人打擾,大人自己往前走,應該能見到他的住處,我們十日後再來此處接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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