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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自以為洞察一切的笑容越發惹人厭惡,叫我恨不得眼前這張臉立刻消失,左右看看,抄起床頭的一件棉袍,陰森道:“你敢提昨天的事,別怪我不客氣!”

  江原看著我微笑:“今日的事都說不完,何必提昨日?比如說——你為什麼要站在這裡?”他口裡說著,忽地抓住我手腕向身邊一拉。我沒料到他還可以施展內力,還沒來得及反應,已經失去平衡歪在他身上。江原抓緊我的手,好像遇到了天大的愁事:“這麼在人眼前晃來晃去,如何能不讓人多想?”

  我忍無可忍,狠狠甩開他的手,掙扎著起身,怒氣沖沖地打開房門,惱火道:“我這就出去!免得叫人說我妖色惑人,連他們尊貴的燕王殿下受了傷也不放過!”

  剛跨過門檻,江原的聲音忽轉低沉:“凌悅,你碰到我傷口了。”

  我一驚,不由回頭,卻見他表情痛苦地弓起了身子,分明在努力克制著什麼。我罵了一聲“沒用!”,關門回到他床前,沒好氣道:“碰了哪裡?”

  江原皺著眉不回答,我只怕他傷處又滲出血來,忙探身過去,想掀開外衣察看,膝蓋不曉得被什麼猛撞了一下,眼前一花,天旋地轉。

  當我感覺後背接觸到柔軟的被褥時,江原已經抱住我翻了個身,正笑眯眯地在上方看我。瞧見他陰謀得逞的笑容,我怒道:“你耍我?”

  “別動,真的很疼。”江原邊為自己開脫邊環緊了手臂,恬不知恥道,“這麼久摸不到,想死我了。”

  “混帳!昨天早上你摸的誰!滾開,壓死我了!”

  江原聽了笑得抬不起頭,壓得我更加喘不過氣。好一會他才半撐起手臂,用安慰的口氣道:“習慣了就好,以後,這樣的時候會很多……”

  我直了眼,雙頰不知怎麼發起燙來:“誰要習慣這個!你……唔——”嘴唇突然被蓋住,江原捧住我的頭,輕柔且嫻熟地在舌尖吮吸。我只覺戰慄的感覺傳遍全身,心臟在胸口劇烈跳動著,好像哪裡撩起了一團火苗,烤得人燥熱難耐,情不自禁發出一聲低沉的喘息。

  江原恰在此時貼在我頸間,低低道:“凌悅,難道現在你都不能接受我麼?”

  他唇間灼熱的氣息令人有些狂亂,我壓住急促的呼吸,啞聲道:“還要我怎樣,難道真要讓你那些部下們把我當成你的……你的……”

  江原嘆息著一笑,親吻我的耳根和面頰:“是啊,你的身份,我的身份,總是一件讓人費神的事。凌悅,這次不准你逞強出頭,一切交給虞將軍和長齡他們去做。”

  我被他吻得腦中一片迷茫,喘息道:“為,為什麼?”

  “犒軍只是小事,用兵卻是關係生死的大事,怎麼可以隨你施為,甚至把司馬排斥在外?就算我力排眾議指定你主持謀劃,以你的根基人望,哪一樣可以服眾?”

  我渾身一掙,清醒過來,眯著眼發狠道:“這一戰過後,我會讓他們心服口服。”

  江原伸指扯住我的腮,皺眉道:“你有時真是傻得要命,就算勝了如何?那是我決策英明,虞世寧作戰英勇,田文良監軍有方,杜長齡進退知據,沒人認為你凌祭酒搶功搶得好!現在軍中對你的成見並未消除乾淨,這樣驟然擔起重任,等於把你拋在火上烤。”

  我扭過頭:“我不在乎。”

  “我在乎!”江原扳過我的臉,認真地看我,“我不能因為一場勝仗要了你的命。朝廷里多複雜,軍中就有多複雜,你要好好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別做出格的事。”

  我咬著牙道:“我管不了那麼多,現在我心裡有頭狂吼的野獸,只想擺脫一切衝上前去。也許只有這樣,才能找回以前的感覺,讓我發現活著的意義。”

  江原抱住我,長長地嘆了口氣:“凌悅,我不阻止你上戰場,但你要懂得保全自己,就算……就算是為我不再那樣找你。”

  我看著他,眼睛忽然酸澀得睜不開,雙手摟緊了他脖頸,低聲道:“我也不想那樣找你了。”

  江原一笑:“但願不久之後,能看到一個更令我心折的凌悅,我想似乎是為時不遠了。”他忽然把手撫進我衣底,“問你一件事。”

  滾燙的觸感令我不由顫了一顫,江原貼近我的耳朵:“剛才很想要罷?”

  我猛地抓住他逐漸往下摸的手,強作鎮定道:“沒有。”

  江原不懷好意地笑了一聲,抽回手:“你為什麼總是嘴硬?那我再問你——”

  “不聽!”

  “你怎麼蒙蔽了陳顯,讓他竟不知你派人截住了往來信使,以至北趙沒能及時獲知消息,派兵救援?”

  “我怎麼知道?”

  江原臉上醋意十足:“一口一個美人特使,該不會是色誘……”

  “閉嘴!”我橫他一眼,“我也問你一件事。”

  “嗯。”

  “如果陳顯不出手,你那枚袖箭真的會射中我?”

  “這個麼?”江原表情嚴肅,聲音卻慢悠悠,“本來就是要射你,誰知陳顯竟會擋下,竟然沒射中……”

  我突然明白,切齒道:“下流!”

  江原驚訝:“能聽懂?凌悅,我以為你是怎麼也不會開竅的。”

  我瞪著他,覺得臉上又燒起了火,對準眼前揮起一拳,憋悶的笑聲立刻變成一聲響亮的慘叫。江原緩緩起身,憤怒地捂著眼睛,剛要說話,房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開,一名滿臉黑須的將領闖進來:“剛進院門就聽見有人大喊,殿下,出什麼事了嗎?”

  剛問出這句話,他就呆愣地看向我,大叫:“女人!”

  江原毫沒防備,下意識想用身體擋住我,不過他只挪了半寸就馬上反應過來,惱怒道:“恭時,別大驚小怪,你看清楚!這是凌悅凌祭酒!”

  “凌祭酒?為什麼會在殿下的床上?”李恭時又將信將疑地探頭向床里張望。

  江原不耐煩道:“我傷口發作,麻煩凌祭酒幫我上藥。”

  我用力撞開江原,不動聲色地跳下床,皮笑肉不笑道:“李將軍,凌某長得很像女人麼?”

  李恭時張口結舌地瞪著我,又使勁揉了揉眼才鎮定下來,吞吞吐吐道:“哪裡,哪裡!我一眼見殿下床上有人,沒來得及看清,還以為……殿下莫怪,凌祭酒莫怪!”

  江原哼道:“你何時見本王在軍營中碰過女人!難道我不知軍法麼?有什麼消息快說!”我翻了個白眼。

  李恭時連聲稱是,又偷偷地看我一眼,清了清喉嚨:“殿下,末將與喬將軍已經探明,北趙此次進攻,幾乎傾盡藍田大營兵力,總數雖沒有號稱的二十萬,但至少有十萬人。另外,北趙國內正在緊急徵兵,意在補充各處關隘守軍,黃河渡口與武關等處都加強了守備。”

  “這麼少?”江原懷疑道,“司馬景既然志在決戰,二十萬勉強勢均力敵,怎會不到十萬?若不是把剩餘兵力用來保護關中城池,就是另有秘密軍隊。依我看,出奇兵的可能要大些,你務必派斥候在方圓百里內仔細勘察!”

  “是!”李恭時肅然領命,又道,“另有最新消息,司馬景的前軍已停止前進在原地紮營,目前沒有進攻跡象。”

  江原沉思道:“現在已是傍晚,除非夜戰,這麼做倒符合常理。”

  我插話道:“是北趙急著進攻,不是我們,太合常理反倒讓人起疑。”

  江原點頭道:“司馬景行事縝密,這不得不防。恭時,回去傳令,今夜防備趙軍襲營。”李恭時高聲答應,轉身前又瞟了我一眼。江原立刻察覺,陰沉了臉色道:“恭時,去年攻破河東郡,聽說你就地納了幾個美貌小妾。”

  李恭時嚇了一跳:“末將,末將……”

  江原冷笑道:“我念著大家征戰辛苦,閉著眼沒追究,你倒好,先拿本王開刀試法?”

  李恭時冷汗滴下來“末將不敢!都是末將眼拙,末將……一定回去好好練眼力!”

  江原嘴角抽動了一下,又勉強忍住,沉聲道:“把你報信的屬下一同帶走,集中精神迎擊趙軍,別整日亂想!若是有什麼傳到我耳里……”

  李恭時趕緊道:“末將拿腦袋擔保!”

  江原揮揮手把他遣走,往我臉上瞧了幾眼,終於背過身抖成一團。

  我面色難看地道:“殿下儘管笑,下官不奉陪了!”

  江原忙拉住我:“別走,虞將軍他們快到了,好歹聽一下,你不是也想參與麼?”

  “我不幹了,交給聲望高的虞將軍和杜司馬罷。”

  “司馬景不同別人,需要慎重對待,我這次又不能親自與他對陣。你可以聽聽我們的方略有無紕漏,也好提醒我。”

  我甩開他,賭氣走到臥房另一邊坐下,江原十分滿意地重新靠回榻上,輕聲道:“有點困了,人怎麼還不來?”

  我接口道:“困了就睡會,他們可能在關外軍營里,趕回來要花些時間。”

  江原含糊地“嗯”一聲,呼吸漸漸綿長。

  我悄悄走出屋外,只見原本朦朧的天色已經變黑,院中留守的燕騎士們見了我又是一臉狐疑。我不理睬,走到院門口等候,終於看見遠處兩個人影急匆匆趕來,正是憑潮和燕九。憑潮背上一隻藥箱,燕九跟在身後,手裡抱著尚冒熱氣的藥罐,我迎過去沖憑潮道:“你去哪了?藥效早過了。”

  憑潮看我一眼:“知道,沒看見剛剛熬成的藥?”

  我又問燕九:“燕九,你進山把憑潮找到的?”

  燕九小心地托著藥罐:“不,我剛跑到軍醫的營帳,就見憑潮回來了,他叫我等他熬了藥才過來。殿下好麼?”

  “剛睡著一會。”

  進了房,憑潮喚醒江原,為他換了傷藥,又施了一輪針,及至看著江原喝下藥汁,才道:“殿下,我師父就住在函谷西南的一座山上,他說什麼都不肯下山。殿下可以親自去找他麼?”

  江原抬起頭,還未回答,便聽見燕七的聲音匆匆傳來:“殿下,虞將軍等人求見。”

  第59章 上兵伐謀

  江原見屬下官員來到,低聲對憑潮道:“此事我會考慮,你先去罷。”憑潮點點頭,見虞世寧等人已經進來,便收拾起藥箱出門。我心念一動,急忙追到院子裡叫住他:“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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