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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把將他拉住,咬牙道:“世子殿下小心別絆倒!”

  江麟回頭正想反唇相譏,看到我凝重的臉色,雖然透著不耐煩,還是不情願地補充道:“我從沒見過這樣好的馬。”

  易青卻似乎聽而不聞,他輕輕牽住馬韁,目不斜視地走到江成等人面前,只低頭說了一句:“見過殿下。”再抬起頭時,眼睛在江原等人身上掃過,神態卻沒有變化。

  江進首先站起來,繞著燕騮轉了一圈,笑道:“果真好馬!”他眼中露出忍不住想騎一次的渴望,卻轉頭問江麟,“麟兒,既然你看得出這是好馬,想不想騎?”

  江麟眼梢先掃了我一下,似乎要警告我欠他一次人情,點頭道:“我是很想騎,只是二皇叔說這馬性烈,我怕駕馭不了,三皇叔曾馴服過許多好馬,不妨先試試。”

  江進咧嘴笑道:“好!”試探地伸出手,撫了撫燕騮頸部,只是摸了一下,燕騮立刻將耳朵貼向頸部,眼睛警惕地望向江進,接著打了一聲響鼻,那是它要攻擊人的信號。易青及時將燕騮拉開,對江進道:“紫雲不喜陌生人靠近,殿下小心。”

  江進縮回手,笑道:“我看出來了。”又朝易青看了看,目光忽然落在他腳上,眼中透出一抹寒光,“你是南越軍人?”

  易青眼中有一絲堅定的微光閃過,昂首道:“正是!”

  江進譏笑道:“降了便是降了,穿個南越軍靴便能證明你的氣節麼?”

  易青冷然道:“我雖被你們所擒,卻不曾屈膝相向,投降二字原句奉還。”

  江進臉上閃過激賞的神色:“好,你雖為我國俘虜,這般骨氣,我江進還是由衷佩服!”

  江成在旁微笑道:“三弟說得好,我魏國敬重勇士,雖然這位易將軍不肯歸降,我們晉王府卻一樣善待無異,絕不會逼迫羞辱於他。”

  江進指著燕騮問江成:“二哥,那麼說這馬也是在南越軍中繳獲的?”

  江成溫和一笑:“說起這馬,真是大有來歷,其實不止這馬,就連易將軍本人也是大有來歷,不知皇兄和諸位皇弟願不願聽?”

  江原一聲不吭地坐著,絲毫不接江成的話茬,本來只看熱鬧的江容接話笑道:“二皇兄別賣關子了,只要你說,大家自然就會聽的。若真要徵求在座的意見,萬一有人不想聽,不管講與不講,可都會憋死不少人的。”

  江成微笑道:“我倒無所謂,只是偶爾想到此處罷了,並不是一定要講,所以才來問大家可愛聽否。”

  江容正色道:“一定要講!二皇兄這樣勾人胃口,你若半途廢了,恐怕先憋死的就是小弟我了!”

  江進垂涎地看著燕騮,也向江成道:“此馬不是凡品,應該不是普通將領的坐騎,”說著懷疑地掃一眼易青,“難道竟是這位易將軍的?南越有名號的邊防將領我認識一些,卻從沒見過他。”

  江成含笑道:“三弟沒見過也不奇怪,易將軍是南越一位大將的貼身護衛,恐怕是呆在城中的時候多些。至於這匹馬,正是那位大將的坐騎。今年夏初,被我幾位屬下偶然得到,便帶了回來。”

  江進差點跳起來:“好個二哥!早得了這麼好的馬,居然不動聲色藏到現在!連我這個三弟來遊獵了幾次都沒發現。”

  江成微微笑道:“早給你見了,還不早被你要了去?”接著露出遺憾的語氣,“可惜這馬似乎十分識主,調教這麼久我都沒好好騎過一次。”

  江進頗有目的地笑道:“二哥,小弟的馴馬手段你是知道的,要不讓我帶回府里,幫你調教好了送來?”

  江成不置可否,悠然道:“不是二哥小看你,等你知道了這馬的主人是誰,怕就沒有這麼自信了。”

  “哦?”江進不服氣地豎起了眉毛,“我十八歲入伍,大小戰役經歷百次,還不記得服氣過誰。那南越大將到底是哪個?既然貼身護衛和坐騎都被二哥得了來,我看他也沒什麼了不起。”

  江進在北魏也是智勇雙全的大將,戰場聲望僅次於兩位皇兄和上柱國大將軍周玄,可是聽江成言下之意,韓王似乎比那南越將領還差一截,在座的武將們都專注地看向江成,想知道誰狼狽到被搶了戰馬還能讓晉王吐字這樣慎重。

  江容趁亂回頭對江麟道:“嘖嘖,麟兒,你敬愛的三叔被激將了,快去勸勸他別上了二叔的當。”

  江麟顯然不相信江容會說出正經話來,隨口道:“容叔父不要逗我了,三叔和二叔關係好得很,我也極想知道那個南越大將是誰。”

  只聽江成吊足了眾人胃口後,不緊不慢笑道:“這個人麼,十五歲從了軍,十九歲滅了蜀川,參加的戰役何止百次,這人還利用長江航道,讓咱們在北趙拖了五年,聽說近年駐守荊襄,又奪了不少地去,我記得三弟因此被父皇責罵得不輕啊。”

  江成只說了前半句,我身邊就已經沸沸揚揚了,他整句話說完,江進變了臉色,切齒道:“原來是他!”目光炯炯地望向易青和燕騮,“二哥確定麼?真是越凌王?”

  江成笑道:“我有可靠消息。”

  江進一字字吐得鏗鏘,好像字也能殺人似的:“既然這樣,我更要求二哥將這馬交給我了,若是馴不好,我江進從此不馴馬!”

  江容又回頭,肅然道:“麟兒,這次你無論如何得勸勸你三叔,自己敗給人家,卻拿人家的馬出氣,不地道啊。將來傳出去,不知怎麼丟人呢?”

  江麟皺眉看著燕騮,顯得心事重重,沖江容道:“叔父說得好聽,你怎麼不去?”

  我又心虛地向人後躲了躲,卻不敢離江麟太遠,心裡實實在在捏一把汗。萬一這小鬼突然失控,衝口亂講怎麼辦?

  周圍的人聲更是紛擾雜亂,有的吃驚,有的不敢相信,有的還要江成詳細說說是怎麼從越凌王手中得來的,不過大部分人震驚過後都有點興奮,好像終於出了一口惡氣,我聽在耳里很不是滋味。偷眼看一下易青,他挺胸站著,偶爾理一理燕騮的鬃毛,卻好像很是自豪。心裡一陣翻騰,絕不能讓他知道我如今落到這境地。

  現在緊要的還是把他們救出來,可要怎麼做才能不動聲色?江成的意圖很明顯,藉機會籠絡人心,樹立威信,他還摸清了江進的脾氣,更緊密地將他拉向自己陣營。現在江進已經對燕騮勢在必得,如果借江原的手要過來,等於是與他過不去,想到江原一定不會做這種賠本買賣,我不禁有些發愁。

  眼下江原正端坐在江成旁邊,專心地吹手裡的茶,他從剛才就一直沉默,對燕騮也沒表現出特別驚訝,讓人摸不透他在想什麼。江成見他毫無反應,也有些耐不住,微笑問道:“大哥一直沒說什麼,不知道對此馬可有疑問?”

  江原淡淡看他一眼,總算開口:“我只是有些疑問,二弟從未參與過荊襄戰事,也沒聽說父皇派你出戰南越,你是怎麼跑到長江對岸去將越凌王的馬俘獲的?最令我不敢相信的是,以三弟對荊襄消息的靈通程度,你居然連他也瞞過,雖然三弟不會計較,但我相信你只要將計劃告訴三弟,他是一定會盡心盡力的。今日二弟既然亮出了這一人一馬,聲稱是越凌王的護衛和坐騎,就請你為大家解惑罷。”

  這一番說辭十分犀利,而且暗中挑撥江進,江成卻似乎並不惱怒,他不假思索地笑道:“這件事小弟事先發前並不知情,自然無法告訴三弟了。我所知道的,便是府中幾名駐守邊疆的將軍,說他們俘獲了越凌王的侍衛和坐騎,小弟起初並不相信,沒想到竟真的送來了。時值儀真皇妹待嫁,南越又沒有相關消息,小弟怕當時送還反而引起懷疑,因此便擱到了現在。”

  江原冷冷問道:“那麼二弟是認為現在就可不顧南越感受,拿出來挑撥兩國關係了?”

  江成道:“皇兄何必這樣想?我們兩國本就小戰不斷,亦敵亦友,大家也都司空見慣了,何況南越當初未放出過越凌王侍衛坐騎丟失的消息,可能並不在意。咱們府內兄弟在此狩獵,彼此高興高興又何妨?當初南越武帝在位時,不也拿我國俘虜尋過開心麼?那時南越國力正強,我們只得忍氣吞聲,如今北魏今非昔比,卻仍然對南越稱臣,小弟以為只要是北魏的熱血男兒,就不會甘心咽下這口氣。”

  他說話徐緩有度,竟不少武將隨聲附和。江原冷冷道:“俯首稱臣沒人會甘心,但是二弟也要搞清楚時機,現在不是我們與南越敵對的時候,否則我們近來不斷交好南越是為了什麼?明年出征,你若壞我戰略,害我不能成功,到時父皇面前少不得拉上二弟。”

  江成溫和笑道:“皇兄放心,對南越的內政,小弟自認掌握得比皇兄清楚些,到時絕不會成為皇兄負累。”他轉頭向江進道,“比賽過後,三弟若真要馴紫雲,恐怕得將易將軍一起帶走。”

  江進慡快答應,接著又擔憂道:“既然這馬不容人接近,不知蔣將軍能不能騎上去,不如先試一下,若是不能騎,那比賽還是按照原先名次,不必麻煩了。”

  蔣盛依言走過來,從易青手裡牽過韁繩,可是沒等他踩上馬鐙,燕騮已經嘶鳴起來。蔣盛試了幾次,不是被甩下馬,就是差點被踢到。

  一直顯得若有所思的江麟突然回頭,他在人群里找到我,向我揮手示意,我只得再次走到他身後。江麟嚴肅地看著我,低聲道:“你到底是誰?”

  他這一問,我反而有點放心,總算這小鬼還是有些腦子的,沒有當眾亂叫。我向他堆出無比和藹的表情,笑道:“小世子不是比別人都清楚麼?我就是個因為偷馬被人追殺,淪落到你爹府里當差的倒霉鬼。”

  江麟低哼一聲:“你別敷衍我!那匹馬不讓生人親近,可我遇見你時,你卻安然騎在它背上,這隻有一個可能,就是你與那匹馬很熟悉。既然你與他那匹馬熟悉,那就說明你與那個越凌王也很親近。你跟他是什麼關係?”

  這個小鬼真是難纏啊,但是幸好儀真的婚禮搞得太隆重,還好他一直看不起我,最多懷疑我與易青身份差不多。我抬手揉了揉額頭,無辜道:“真的不熟,我這人比較精通打穴技巧,當時是用武功將那匹馬制住了。”

  “胡說,我二叔這麼久都沒將那馬馴服,難道他府上的高手都不如你?”江麟指著小心翼翼企圖接近燕騮的江進道,“那我三叔和蔣將軍武功也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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