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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我沉默不語,玉娘笑道:“不說這些了,提起來徒增傷心。對了,我還沒問過你叫什麼名字呢,否則以後都不知怎樣提起你。”

  “我……”我抬頭看見玉娘充滿信任的眼神,搖頭低聲道,“我不會告訴你的,就算告訴了你也不會是真話,你最好將我忘了。”我不能告訴她我是誰,卻也不想再騙她。

  玉娘失望道:“小兄弟,你可是怕我泄露你身份麼?難道現在你還不肯相信我?”

  我急忙道:“不是!”不是我不肯信她,而是她不能信我。

  玉娘嘆氣道:“你既不肯說我也不便勉強。那你可能告訴我,你是怎樣與越凌王交手的?你們損失慘重,難道那狗賊就沒有受傷麼?”

  我道:“雖然我們損失重,也不是全無收穫。越凌王沒想到我們會半路突襲,因此失於防範,他雖然被救走,卻還是受了重傷,我逃脫之前看到他血流不止,也許很難生還了。”

  我說完看一眼玉娘,也許我把自己情況說得糟糕一點,她心裡會好受的多吧,而且我也沒有完全騙她。

  玉娘喜極而泣:“真是老天開眼!我這就去告訴央哥。”

  我拉住她道:“現在快天亮了,你能先助我離開這裡麼?越凌王的事你們慢慢再談。”

  玉娘看看窗外,天色已開始泛白,她急忙道:“你說得對,我怎麼忘了?我這就去打聽現在有哪些船隻靠岸。”玉娘轉身跑出了房間。

  我長吐一口氣趴在了桌上,該死,怎麼就落到必須對著人說自己壞話的份上,要是再對著玉娘不停的詛咒自己,我還能不能活?

  我向來手段狠絕,可是照現在同情心泛濫的地步,也許她此刻要殺了我,我也不會躲避的吧。我心裡不停道,快些離開這裡,快些離開這裡……

  第6章 北趙商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玉娘才回來,她已換上了一件水綠色衫子,頭髮也重新梳過,耳上戴了一雙翠玉滴墜,香腮朱唇、媚眼如絲,又恢復了昨日的風情萬種。我懶懶的靠在桌邊打量著她,心裡十分懷疑她是否把時間都用在了梳妝上。

  玉娘見了我便道:“快跟我來,有船了。”

  我跟著她出了客棧,想起沒見到李央,便問道:“李捕快哪裡去了?”

  玉娘答道:“他回官府復命去了。”

  我笑道:“他不會去回報發現了通緝犯人吧?”

  “怎麼會呢?他是去繼續探聽越凌王的行蹤。”玉娘一邊笑著,拉起我的手領我向碼頭方向走。她的手軟軟的、很溫暖,我沒來由的心裡一跳,被這樣一個風韻撩人的女子握住還是很不習慣,我不自然地轉過目光。

  順著街口可以看見不遠處白茫茫的江水,水面上不時有白鷗划過,江邊有幾艘商船泊在碼頭上,來來往往的碼頭工正在搬運貨物。玉娘將中間一艘中型貨船指給我看,說道:“那艘便是北趙的商船。”

  那是江上特製的一種貨船,底部為密封式貨艙,上部是供人居住的客房。從北趙沿江而下要經過多處水流湍急的峽谷,這種船外表雖毫不起眼,卻是極為實用,速度及平穩度都較一般客船要好,不至顛簸過甚加重我傷勢。

  而且北趙與南越之間訂有通商協議,凡是北趙船隻入境,只要在裝卸貨物時檢查一次,沿途便不必再接受盤查,因此搭載這類船是對我最為有利的選擇。

  玉娘與我上了碼頭,只見一個留著髭髯的中年漢子正站在那商船的甲板上指揮手下將一箱箱貨物搬進船艙。玉娘向那漢子打招呼道:“邢二哥,可快搬完了?”

  那漢子盯著成堆的貨物粗聲道:“早著呢!想偷懶小心老子抽你!”回頭見是玉娘,立刻笑道:“原來是玉娘來了。”又斜睨了我一眼,“你口味變了,從哪裡找了這俊俏娃子來?被李央那狗崽子知道又要喝醋了。”

  玉娘正色道:“邢老二,閉上你的狗嘴!這是我家遠房表弟,他要去建康,正想煩你向這船的主人家引見呢,不管多少銀子,務必要留下他。”

  邢二並不生氣,眼睛溜到玉娘胸前轉了幾圈,嘿嘿笑道:“原來是你表弟,怪道水靈靈的倒跟你有些相像。”

  水靈……這話對我來說簡直是侮辱,我在一邊看著他冷冷道:“邢二哥眼力真是不凡,倒能看出我們姐弟有相似之處。”

  邢二放聲笑道:“小兄弟過獎了,你上船的事包在我身上……”他突然住了口,警惕地看向玉娘。

  玉娘用力捏了捏我的手,我哼了一聲,收回眼中的寒芒,將目光投向別處。

  邢二不滿道:“玉娘,你這個兄弟看起來弱不禁風,脾氣倒還不小。”

  玉娘笑道:“幸虧是對著你,不然要讓外人笑話了。我這兄弟年紀小,又沒出過遠門,難免不懂事,還請你這做兄長的擔待一下,多教他些道理。”

  聽玉娘如此說,邢二拍胸脯笑道:“玉娘有托誰敢不聽?小娃子鬧鬧彆扭我不會放在心上的,放心將他交給我吧!”

  玉娘將一包銀子交在他手裡,笑道:“那便有勞了,以後可要常來小店吃酒。”

  “這個自然!小兄弟跟我來吧。”邢二接了銀子,向我招招手。

  我正要跟過去,玉娘又拉住我,塞給我一些銀兩。

  我急忙道:“我不要。”

  玉娘笑道:“傻子,路上用得著,你沒有錢人家會欺負你的。”她耐心解釋,好像我真的是個不懂世事的孩子一般。

  我將銀子又推給她,認真道:“玉娘,不要對我這麼好,你會後悔的,我以後還不起你。”

  玉娘不解道:“這是什麼話?又不要你還我。”

  我逃也似的躲開她上了甲板,又匆匆回頭道:“我真的不能要,你好好保重!”

  玉娘見我執意不肯要,只好向邢二道:“邢二哥,我這兄弟身子不好,別忘了讓船家多多照顧他。”

  邢二大聲道:“你放心就是了!”

  我眼眶一熱,沒有回頭,只跟著邢二往前走。邢二邊走邊道:“小兄弟,因為玉娘有托我才跟你說這些話,你記著出門在外不比家裡,有些事能忍就忍,這些船主都是大戶,千萬別得罪他們。”

  我一邊點頭一邊左右打量,這艘船上的客房比一般商船要多,看起來好像住了不少人。

  邢二正要領我到船頭一間客房裡去,卻見前面走來一個人,便側身站在一旁,我也跟著站在後面,邢老二恭恭敬敬道:“荀先生。”

  來人是個青年文士,大概二十八九歲,相貌清癯俊秀,一雙眸子溫和明亮,穿一件白色儒服,手持摺扇輕輕搖動,江風撩動著他衣服邊角,更是顯得氣度雍容,風雅瀟灑。他走到我們跟前微笑道:“邢老闆,貨物還要裝多久?”

  邢二剛才還霸氣十足,見了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卻大氣也不敢出,慌忙答道:“請荀先生放心,絕不會耽誤了啟程時辰。”

  青年文士微笑道:“那就好,辛苦邢老闆了。”我察覺到他目光從我身上掃過,急忙垂下眼帘擺出一幅恭敬的表情。果然他問邢二道:“這位是?”

  邢二忙道:“這是我一位遠房表弟,要去建康。想勞煩荀先生行個方便,讓他搭載一程。”

  青年文士皺眉道:“我們船上向來不載外人。”

  邢二道:“這小兄弟身子弱,禁不得尋常船隻顛簸,還請先生看在我薄面上留下他,絕不會短缺你們銀兩。”

  青年文士仍是不急不緩道:“不是我不肯通融,只是我們商號確實從不搭載賓客,便算我同意了,我們公子也未必答應,只好對不住二位了。”

  “這……”邢二本來胸有成竹,以為這青年文士溫文爾雅一定好說話,沒想到碰了個軟釘子,他搔搔頭對我道:“我已經答應了你姐姐保你上這艘船,看來要做食言忘八了。我再替你問其他船怎麼樣?雖然多吃些苦,一樣能把你送到建康。”

  我正要搭話,一個矮壯漢子在岸上收住縴繩大聲道:“邢二爺,貨物裝好了!”

  接著船身一陣劇烈的晃動,我雙腿一軟幾乎要站立不穩,胸中一陣噁心,這才記起從昨天到現在我只吃了一頓糙飯,還是那小鬼給的。跟玉娘在一起時只想著保命,根本忘了吃飯這回事,此刻心慌無力,幾乎要支持不住了。我只好靠在船舷上,讓自己清醒一點。

  “這位公子身子不適麼?”

  我看到那青年文士臉上帶著關切的神色,故意笑道:“無妨,只是暫且讓我靠一靠,否則在下恐要爬著下船了。”

  那青年文士又道:“這位公子可是感到腹中飢餓?”

  我一陣窩火,心中道你小子倒是會看,再跟你囉嗦,小爺也快餓死了。

  邢二大驚失色道:“小兄弟,你怎麼能這樣對荀先生說話?”

  我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把剛才想的說了出來,自制力差到這種程度,看來我離餓死只差一步了。

  我道:“邢二哥,你可是答應了玉娘要平安送我上船,你沒做到不說,還在這裡甘心做忘八,可還有臉去見她?去別的船我反正也是死路一條,生死事大,哪還管得了措辭用句。”

  邢二明知道我強詞奪理,偏偏又自覺理虧,只急道:“玉娘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兄弟!”一面又向那青年文士賠禮。

  那姓荀的青年文士卻是涵養極好,面色沒有絲毫改變,反而向我微笑道:“商場如戰場,我家公子確有嚴令,從無人敢違逆。這位公子若果然想搭載我們的船,在下倒有一個主意。”

  邢二忙道:“荀先生大人大量,真有辦法讓他上船,小人感激不盡,這些銀兩不知道當作他的路費夠不夠?”

  那青年文士收起摺扇微笑道:“銀兩倒不用了。我的辦法便是委屈這位公子在船上當份差使,若是欠下契約條狀,成了船上一員,便不算破例。不知你們可願一試?”

  原來是要我去打短工,我想了一想向他笑道:“荀先生如此費心,在下怎能不領情。只不知要我做什麼差事?”

  青年文士微笑道:“留與不留這還要看公子的意思,做什麼我更不知道了。我正要去見公子,你們不妨在此等我消息。”說罷順著過道往前走,轉身進了中間一個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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