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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將計就計

  黑暗裡傳來一聲細細的響動,我立刻翻身坐起,有些費力地睜開眼睛,正要出聲詢問,卻被一隻手輕輕捂住了嘴。

  “噓——”一陣濃烈的脂粉香氣傳來,熏得我頭昏腦脹。借著微弱的燭光,我吃驚地認出面前的人居然是同意收留我的老闆娘。

  “你做什麼!”我躲開她的手。

  老闆娘拿著燭台在我臉前晃了一晃,向著我柔柔一笑:“小郎君,你還是睡著的時候更惹人愛。”

  我這才看清她只穿了一件紅色中衣,蘇胸半露,星眼微揚,正半跪在我身邊,姿勢極其曖昧。我不由驚怒交加:“放尊重點,誰是你郎君!”

  不料她撲哧一笑,非但沒有放規矩,反而伸手來摸我的臉:“喲,還生氣了?”

  我一把扣住她手腕穴道,顧不得因用力過猛帶來的一陣劇痛,向那女人沉聲道:“少給我裝蒜!你動了什麼手腳?為什麼我一進你店裡就睡得這樣熟?”

  就算我重傷之下靈敏度大不如前,也不該被這女人在旁邊看我許久也醒不來。她對我下手,難道她是個探子?

  那女人被我按住穴道,半身動彈不得,卻仍是向我嬌笑道:“小郎君,我見你好像很疲倦,便自作主張點了支安息香讓你睡得好一點,那麼凶做什麼?好心當成驢肝肺。”

  我感覺到她似乎並不會武功,卻仍是不肯放鬆:“我與你素不相識,你究竟要做什麼?”大半夜的,一個女人居然莫名其妙跑到一個陌生男子面前動手動腳,這本來就透著古怪。

  那女人卻不慌張,輕笑道:“你何必急成這樣,莫不是怕我將你告到官府麼?”

  我心中一凜,這女人好像知道什麼,不問清楚可是對我大大不利。我立刻放開了手,笑道:“你這是何意?自己半夜跑來看陌生男子睡覺,倒要將我告到官府?”

  女人目光流轉,最後停在我臉上,低聲道:“今日鎮上來過十幾個官兵,說是追捕犯人,幾乎將全鎮搜了一遍。最後來到我店裡,拿出一張畫像,問我有無見過畫上的人,若是能說出,便賞銀百兩。”

  我心裡哼了一聲,那畫上的人多半是我了,他們不敢聲張,不敢調用能認出我的士兵,更怕消息傳開引起我手下將領動亂,卻想出了這麼個陰毒辦法。百兩賞金讓人猜不到搜捕我的重要性,卻又足以能讓一般百姓動心了。

  “這與我何干?”我臉上若無其事,手指緩緩摩挲著袖中的半截斷箭,那小鬼從我背上拔出後硬讓我收著,說是怕我忘了教訓。這斷箭倒無意中成了我的防身工具,若是她果真要起歹意,我也只好心狠手辣了。

  那女人仍是看著我:“你以為像你這樣的人物很多見麼?你一來我便注意你了,雖然那畫像還不及你本人的十分之一,但眉眼形狀卻大致不錯,更何況你出現的時間太巧了。”

  我冷笑:“因此你認為我是他們要找的人,要拿我出去換賞銀?”

  女人似乎受了侮辱,輕聲嗔道:“沒心肝的!百兩紋銀雖然不少,卻還不放在我心上。我若要出賣你何必等到現在?”

  我倒是有些糊塗了,這女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就算我生得英俊出眾,也不至於把她迷成這樣吧?

  只聽那女人又道:“明日一早會有北趙商船經過此地,鎮上搬運貨物的工頭是我相識,你若願意,我便請他介紹你上船如何?”

  我充滿懷疑地望著她:“你會無緣無故幫我?不要我替你做什麼?”

  那女人向我嫵媚一笑:“小郎君,你太聰明了。”她身子微微前傾,突然吹熄了蠟燭。

  我眼前立時一片黑暗,接著一陣幾乎令我窒息的脂粉香氣包圍了我,還沒反應過來,猛地被撲倒在了硬邦邦的地板上。

  我倒霉的傷口!我忍住劇痛,不由大怒,我一生何嘗受過這種侮辱!情急之中連要隱瞞身份也忘了:“滾開!你以為本王……”

  剛喊了一半,那女人又按住了我的嘴:“別吵!你還要命麼?”接著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在我耳邊道:“待會會有個人從樓上下來,那人就是本地官府的捕快,你要想順利離開,就乖乖陪我演完這場戲……”

  什麼!我不由怒氣上涌,一把將那女人推到一邊:“本小爺還沒那麼窩囊!”

  誰知那女人竟拉住我衣角,哀怨道:“沒良心的冤家!吃完了就要走麼?”

  “放手!”我一把拽回衣角,邊站起邊重新系好。我衣服本來寬大,被這女人一扯便開了一半,再加上她胡說八道,若被人看見,我的清名還怕不保了呢。

  “玉娘,你在跟誰說話?”一個冷冷的聲音從樓上傳來,我向上看去,只見一個身穿捕快服飾的男子正從樓上走下來,單聽足音便知道這人武功不低,我不由暗暗叫苦。

  以我身負重傷的狀況,實在沒把握全身而退,我雖不屑聽那女人的話,卻不會傻到自己送死。趁著房內昏暗,我輕輕後退,想趁機離開,不料那男子目力也不錯,立刻發現了我的存在。

  “站住!”話音剛落,他已來到樓下攔住了我的去路。輕功也不錯,我不由苦笑。

  那男子三十多歲,身材瘦長,手臂骨節突出,一雙眼睛銳利如刀,一看就不是好對付的角色。我不由微微低下頭,但願不要被他認出來。發現自己的衣領沒有折好,又順手整理了一下,畢竟我這樣身份的人,就算落泊也不能讓自己一看就像個逃犯不是?

  沒想到這動作闖了禍,他本來雖然對著我,其實是看著那叫玉娘的女人,現在他卻狠狠盯住我,仿佛要用目光在我身上戳個窟窿。

  死盯了片刻,那男子開口問道:“你是誰?為何會在這裡?”從那帶著威脅的語氣中,我十分悲哀地想到他將我當成了吃醋的對象。

  我向他善意地一笑:“我是誰,你該問問玉娘。”說完我看一眼旁邊的玉娘,她既然願意演戲,那就自己編吧,本王可不奉陪。

  誰知那男子又會錯了意,向我喝道:“你膽敢跟她眉來眼去!”我感到頸中一涼,他已將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這醋勁也太大了吧?不等他揮刀,我身子迅速向後一仰,飛腳踢在刀面上,順勢躍後幾步,抽出袖中斷箭,準備與他正式交手。既然當情敵與當逃犯的結果是一樣危險,我又何必擔這虛名。

  “李央,住手!”玉娘臉色慘澹,擋在我面前。“你若要殺他不如先殺了我!”

  李央沒再揮刀砍我,卻氣得臉色鐵青:“玉娘,這個人是誰?你為何護著他?”

  玉娘反身靠緊我,向李央道:“你剛才不是都看到了麼?又何須問?”

  李央臉色陰沉,掩不住一股失望之情:“玉娘,你曾過答應我,不再與別的男子……你可曾記得你當日承諾?”我有些同情地看著這叫李央的男子,他喜歡上一個演戲如此逼真的女子,也夠難為他。

  玉娘斷然道:“我不記得什麼承諾!”

  李央被玉娘噎得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後將仇恨的目光射向了我:“好好!你不記得!我先殺了這小白臉再說!”

  我也怒了:“她不記得你殺我做什麼!”虧我剛才還同情他呢。

  玉娘冷笑道:“你不在乎我就罷了,憑什麼還不讓別人在乎我?”

  李央道:“我何曾不在乎你?就是近來公務如此繁忙,我仍抽出時間來看你,誰知你不但對我冷淡,還當著我的面與其他男子……玉娘,你捫心自問可對得起我?”

  玉娘不為所動:“你若不是為了抓人,哪裡會想起這裡?李央,你如今升了官,發了財,可又記得當日所為何來?”

  李央低下頭:“我沒有忘。玉娘,你該知道我不是為了名利。”

  玉娘哼笑一聲:“你如此不遺餘力,替著你的南越主上抓人。早已將本來使命拋諸腦後,心裡可還有一絲國恨家仇?”

  李央目光憐惜地看向玉娘:“死者不可復生,國亡不可復存。玉娘,你醒醒吧!我多少努力不過換來一個捕快之職,試想單憑你我又能有多少作為?”

  “你忘了,我不能忘!我還要報仇!就算殺不了越凌王,哪怕只是殺死一個縣令也比看著他們逍遙在世要強的多。你不是曾作了許多準備麼?聽說越凌王最近從荊襄返回建康,正是下手的好時機,你卻將精力浪費在替南越人賣命上,你心裡若還有我,就做幾件正經事,不要再替他們做狗腿!”此刻玉娘眼中盈滿淚水,樣子楚楚可憐,可是我聽完她的話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終於明白了點什麼。

  最毒婦人心,幸虧她不知道我是誰,不然我死無葬身之地。

  李央沉默半晌,終於道:“越凌王手下握有重兵,極難接近,聽說他本人也是武功高強,曾單騎沖入北魏萬人大軍,直取對方主帥人頭,神勇無人能敵。此事單靠一人之力無法辦到,還須集合其他兄弟,容我從長計議。”

  玉娘喜道:“你答應了?”

  李央緩緩點頭,握住玉娘雙肩:“答應我,殺了越凌王之後,咱們就一起離開這是非之地,從此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好不好?”玉娘含淚點頭。李央喜得將玉娘擁入懷裡,突然又放開了她,眼睛瞄向我:“他到底是何人?你跟他——”

  我倚在牆邊冷笑道:“怎樣?我跟玉娘早已海誓山盟,你卻在我面前與她卿卿我我,也不怕閃了舌頭?”

  玉娘臉一紅道向我道:“小兄弟,你明知……”

  我打斷她:“你剛才不是還一口一個郎君叫我麼?怎麼突然變了?”哼,這兩人一邊柔情蜜意,一邊討論著怎麼殺我,這筆帳我可是記下了。

  玉娘臉色一變,向李央道:“央哥,我跟他沒有什麼,你千萬別當真,我剛才只是為了激你答應罷了。”又向我道:“小兄弟,我知道你心中不平,可是我玉娘決不會令你吃虧,明日一早我便送你離開,決不會讓你有半分閃失。”

  我嘲諷地一笑,盤膝坐下:“你倒是將我告到官府的好,說不定還能令你的央哥升官發財呢。”

  玉娘神色赧然。李央本來半信半疑,聽了我的話疑惑地問道:“玉娘,他到底是誰?”

  玉娘在他耳邊低語幾句,李央以一種打量獵物的全新眼光看著我,將玉娘拉到一邊低聲道:“據上面得來的消息,此人份量頗重,是太子親自下令追捕的要犯,遠非表面上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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