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原來魏軍突然增加看守糧糙的兵力,如此我派去的人手便遠遠不夠了。幸好馮栩見誘戰順利,又得知後方吃緊,臨時改變戰略直襲了魏軍後方。

  他這一路人馬本來便穿著魏軍服色,加之馮栩為人機警,應答得體,竟然趁天色黑暗騙得了北魏守軍信任,直到他們長驅直入與魯達派去的五百精兵裡應外合,魏軍才大驚失色。

  那邊火光一起,這邊等在江邊的三萬南越將士立刻渡江,將楊、元二人的兵馬團團圍住,楊復升回營自救不暇,只得正面迎戰。奈何北魏軍心大亂,註定不是我軍對手。

  照傳來的消息看,眼下楊復升大概在準備突圍。

  我邊聽邊滿意地點頭,心想馮栩果然不負重望,要考慮借這次機會將他升為中將了。

  這次大戰,只要損失魏軍四成主力,便算讓我娶十個儀真公主都值。

  正想著,城外黃塵滾滾,蹄聲震天,仿佛腳下城樓都在搖撼,一隊人馬領先馳來,高高舉起的旗杆上挑著一面烈焰紅旗,那是我軍獲勝的信號。雖然這是早就預料的勝利,我還是大喜過望,急忙命令打開城門迎接。

  又過了一陣,我軍大批人馬趕到,儘管有些疲累,也有人受傷,人人卻都是滿面喜色,我立刻下令犒賞三軍。

  特意看了看羅厲,見他也是一臉振奮,我不由微笑,凡是親歷過戰場的武將,哪能在勝利面前不受感染?現在看來,羅厲雖然有些驕奢之氣,作為統帥還是基本合格的。

  我在人群里看見宋然,原來他是出城接應了。想起還要升帳交付一下帥印,重新分配職責,我向宋然微一示意,他立刻會意,下去安排。

  等到所有將領齊聚,我簡要傳達了一遍聖旨的意思,這次倒是出奇的安靜,想必他們全都在會前聽說了。

  然後我一一封賞了參加這場戰役的將領。

  對於馮栩,我自然特地誇讚了一番,將他升為中將,但是罰了他半年俸祿,作為他擅自改變作戰布署的懲罰。

  最後我宣布正式離職回京,將帥印交給羅厲,說了一些諸如像尊重我一樣尊重新任統帥,以大局為重之類的話。

  羅厲接過帥印之後便正式上任了,依照聖旨開始重新指定荊襄將領,需要撤離的兵力也將在羅厲的安排下分批離開。

  借著羅厲一板一眼安排的機會,我悄悄離開議事廳,兩個事先等在後門的貼身侍衛立刻跟了上來。

  出了帥府東邊的角門,那裡已拴著三匹駿馬,牽過其中一匹全身赤紫的,身子一側,輕輕巧巧便跨了上去。

  耳後隱隱傳來歡呼的聲音,大概是慶功宴開始了吧。我不喜歡告別的場面,就算我平時不拘小節,到了這種時候也會難免傷感。

  大戰告捷,今日只應把酒言歡,我可不想令他們掃興。想到這裡,足下輕輕一點,身下坐騎便如騰雲駕霧般飛奔起來。

  第3章 封喉一箭

  我跨下坐騎名喚“燕騮”,是我初從軍時父皇欽賜的名馬,日行千里,神駿非常。兩名護衛的坐騎雖不如燕騮神駿,卻也是難得一見的良駒,加上所有人注意都在慶功宴上,因此我們三人悄然離開,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我掏出令牌命令打開城門,又吩咐守門士兵不得聲張,就這樣離開了襄陽城。

  出了城門,我長長的吐一口氣,竟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等他們發現我離開的時候,我們早該去的遠了吧,我不由得意的一笑。

  襄陽與建康之間有長江相連,最便利的還是水路,但考慮到水路太慢,我還是選擇了從陸上回京。為了縮短行程,連這次的行裝也一律從簡,只帶兩名護衛輕騎跟隨。表面上看我是心急成親,其實我不過想早點了了這樁事罷了。

  此時正值江南初夏,沿路樹木參天,入眼皆是綠色,空氣中傳來淡淡樹葉清香,我頓時覺得精神為之一振。身下的燕騮似乎也分外興奮,不停地從鼻孔中打著嚏,頭也開始不安分起來。我放鬆韁繩,燕騮馬立刻會意,撒開四蹄開始沿路飛馳。

  近年鎮守邊鎮,更多的卻是在軍帳中運籌帷幄,每次要身先士卒也多半被左右苦苦攔下,難得有縱情馳騁的機會,今日終於沒了束縛,怎能不盡情宣洩一番?

  想起久未施展的輕功,我不由童心大發,單手握韁,在馬上一個翻身,又穩穩落下,並不坐實,只虛虛貼在馬背上,身體隨著奔跑的節律上下浮動。

  燕騮馬身上一輕,感覺不到我的重量,不由又添了幾分野性,越發跑得性起,早把後面跟隨的護衛遠遠甩下。

  我感覺著拂面的勁風,聽著耳邊的呼呼風響,看著兩邊樹木如飛般倒退,只覺一切俗事羈絆都被拋在了身後一般,胸中頓時舒暢無比。

  只可惜好景不長。

  正當我在盤算要不要慢一點的時候,“哎喲!”一聲慘叫,將我嚇出一身冷汗。

  我急忙用力拉住韁繩,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燕騮長嘶一聲,奔出幾丈才停了下來,我趕緊跳下馬往回跑。

  只見路邊糙叢里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正一手揉著背慢慢站起,見了我狠狠瞪我一眼道:“你走路不長眼睛的?”說著又提起掉在地上的一個錦布包袱。

  本來我應該道歉的,不知為何看到這少年氣呼呼的樣子反而覺得很有趣,這道歉的話便說不出來了。

  少年一見我似笑非笑的表情更是惱怒,用命令的口吻道:“喂,快給我道歉!”

  從來還沒有人以這樣的口氣對我說過話呢。

  我打量這少年,身材有些瘦弱,個子不過到我胸前,衣著雖然普通卻看得出質地很好,臉上被混著塵土的汗水沖花了,看起來有些狼狽,卻掩不住眉宇間一股貴氣,再從他頤指氣使的口氣看,必定是哪個富庶人家的子弟離家出走了。

  看看他沒什麼地方受傷,我故意笑道:“走路不長眼睛的怕不只是我吧?你這麼急匆匆一個人要去哪裡?你的父母呢?他們可知你離家了?”

  少年神色一下變得警惕起來:“不用你管!”舉步要走,大概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回頭對我道:“從來沒遇到過你這麼粗魯的人。”又瞄一眼我的燕騮:“你怎麼可能有那麼好的馬?怕是偷的吧!慌不擇路才跑這麼快,撞了人又不道歉,顯見得強盜行徑!”

  我苦笑,雖然我只穿了一件半舊的便服,但好歹是領軍千萬的統帥,怎麼看也不至於像個賊吧?這個小傢伙還挺厲害,他能一眼看出燕騮不是尋常的馬,更說明身份不一般了。

  “好吧,我撞了你,我道歉。可是你也驚了我的馬,還誣陷我是盜馬賊,該不該向我道歉?”

  少年一時語塞,卻嘴硬道:“誰知道你說得是真是假?”將手中包袱向背上一系,扭頭便走。

  我提醒道:“你不是跟我一個方向麼?怎麼往回走?”

  “多管閒事!”他又白了我一眼,好像故意與我作對一般,既不折回也不向前,卻撿了一邊的小岔路大步走開。

  脾氣倒挺倔的,就看他能倔到什麼時候吧。

  我含笑看著那小鬼的背影,故意沒告訴他那岔路迂迴曲折,比走大路要多費上好幾倍的功夫。

  我可不是好好先生,既然他這麼彆扭就讓他多吃點苦頭,日後等他回了家就知道珍惜了,好好的家不呆卻自己跑出來,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這麼任性。

  這麼一耽擱,後面的護衛便跟了上來。這兩名護衛,年紀較長的一個叫劉鈞,年紀和我差不多的一個叫易青,我對他們的信任就僅次於宋然了。

  兩人見了我都是大舒一口氣,委婉地責怪我不該丟下他們兩個自己單獨跑掉。

  那叫劉鈞的年長護衛警惕地問道:“我遠遠見殿下似乎與一個人在一起,到了近前卻又不見了,不知道那是誰?”

  我重新上馬,邊走邊告訴他們方才的事情,等我說完,發現兩人張口結舌地看著我,我奇怪道:“怎麼了?你們怎麼都這副表情?”

  劉鈞笑笑沒有說話,易青卻猶猶豫豫道:“殿下……您這麼對一個小孩子會不會太過分了點……”

  我撇嘴道:“你不知道那個小鬼刺得很,要不是我心腸軟,早教訓他一頓了。再說是他自己故意不走大路的,難道能怪我?”

  易青和劉鈞對望一眼,顯得有些無可奈何。我看著他們道:“怎麼?你們不會以為我會報復一個小孩子吧?”兩人的眼中同時射出懷疑的光芒,看得我心裡發虛。

  我不由怒道:“你們這是什麼態度?我堂堂越凌王怎會欺負一個小孩?”這下兩人眼中又射出“明顯如此”的意思。

  豈有此理!我催促燕騮馬快走,心想還是將這兩個傢伙甩在後面的好。

  易青早在後面急得大叫:“殿下!慢一點!”

  我雖故意不回頭,卻也不敢再放縱了,只是搶在前面,和他們保持一段距離。畢竟我早已過了任性的年紀,哪能為這點事認真呢?不過若不裝作氣憤一點,我會很沒面子的。

  天快黑的時候到達了一個江邊小鎮,這裡已經離江陵很近了。

  本來劉鈞建議我們一路走到江陵住下,可是這樣一來,江陵郡守一定會興師動眾為我接風,那就違背我的初衷了。

  我斷然拒絕劉鈞的提議,就在小鎮上找了一間客棧住了下來。

  這裡的環境確實不怎麼樣,布置簡陋,房中桌椅大都陳舊不堪,到處都有些髒兮兮的。

  劉鈞還擔心我能不能習慣,我笑說我又不是羅厲,就把他推出了房間。

  結果我還是有大半的時間躺在床上乾瞪眼,雖然覺得累,卻怎麼也睡不著,大概直折騰到半夜我才有些迷迷糊糊。

  居然夢到白天那個小鬼,拿了一把青糙逗弄燕騮,那青糙還帶了股甜香味……不對!

  我猛地警醒,聞到房中果然有股隱隱的香氣,來不及思索,屏住呼吸在黑暗中摸到一個茶杯揮手向窗口方向擲去,同時跳下床喝道:“是誰!”

  沒看到人影,卻發現窗紙上插著一支竹管,上面正扣著我擲的茶杯。我拿起隨身長劍躍出窗外,正與劉鈞撞個正著。

  “殿下!快些離開這裡,有刺客!”

  “剛才放迷香的你可看清了?”

  “我聽到動靜立刻出來,只看到劃了個影子。”

  我伸手拈起那隻竹管道:“若不是我立刻察覺,早已著了道。這迷香的氣味很像蜀地蠻族所常用,顯然是沖我來的。易青呢?”

  “殿下,我在這裡!”易青手中提著行囊,正牽了馬過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