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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償謙的臉登時轉陰。

  「謙兒,你不能再為女人誤事了。」王妃翩然駕到。

  「娘,你知道了?」裘償謙訝異。

  「沒錯,我知道了!」她已接到太后的密旨,知道原來這媳婦藏著大秘密,兒子會娶這丫頭果然是有目的,只是他一遇上這丫頭便全然走調,這下事情可難以收拾了。「哼,你喜歡這丫頭,娘原沒有意見,但事關重大,你可得給我小心處理,必要時不得再顧及兒女私情,大事為要,明白嗎?」

  「沒有人可以再傷害小龍的!」他重申。

  王妃緊握著前襟。「可是你爹他……」

  「他不會得逞的!」他斷然說道。

  「但他不會罷休的。」她滿是憂心。

  「那就該是父子決裂的時候了。」他說得風輕雲淡,她聽得卻是膽戰心驚。

  這時,門外的喜兒露出了笑容,悄悄離開。

  原來毛小龍原就是該死之人,既然如此,就更不該讓她苟活了。

  毛威龍百般無聊的躺在床上,正打算趁相公與那偷窺狂在前廳敘舊交談時,拉小梅偷溜至花園吹風尋樂子,才回神卻發現一個男人站在她床前。

  「榮富?怎麼是你?」

  她已多日不見榮富了,因為前陣子風聲鶴唳,她怕相公查出對她有好感的人是榮富,這才刻意與他保持距離,以免他遭殃,怎麼這會他會突然出現她床前?

  「我在砍柴,廚子要我送湯藥給您,因為不見小梅的人影,這才逕自入內,還請世子妃莫驚。」榮富一身薄衣粗服,肌肉健美,有力而粗壯的手卻小心翼翼的端著一碗小湯藥,模樣還真有些不協調的好笑。

  「喔,小梅去幫我偷渡油雞……」她收了口,探頭瞧見他手裡那黑黑烏烏的東西,眉頭便是一皺。「還喝,我已經連喝七天了,瞧了這玩意就想吐,你不如行行好,趁小梅不在,沒人知道,快快將湯藥端下去!」

  「這怎麼行?若讓世子爺知道,奴才會沒命的。」他臂上的塊肌似乎抖動了兩下。

  她眼兒眨了眨,還真有些口乾舌燥。唉,自從她中毒躺下後,至少好些日子沒男人味了,這才會瞧見男人便動情,就不知那夜夜擁守著她的相公,是否也同樣有饑渴感?今晚來試試好了……

  兀自想得曖昧,眼神與滿臉好奇的榮富對上,登時紅了臉頰,暫時收拾起遐想,毛威龍不好意思的說:「哎呀,咱們都不說就沒人知道啦!你幫我個忙,把藥端走吧?」她遊說著,實在不想再喝這噁心的玩意,況且她現在滿腦子只想著今晚要如何「解冰」,好好的誘惑那根冰柱,讓他融成軟水再滾成熟液……

  「可是您身上的毒──」他走近她一步,凸起的肌肉似乎就近在眼前。

  毛威龍當下更下定決心,今晚必將冰柱融解不可,再不容他以她身子未恢復為藉口,拒絕行房。「我的毒早解了,現在喝的是補品,不是解藥──」

  「就算是補品,也是皇宮內院送來的珍貴補藥,也只有世子爺會將這等珍寶浪費在你身上。」喜兒帶著小春一臉不懷好意的走進房裡。

  毛威龍扁扁嘴,瞧見她們總是不甚痛快。這喜兒不知從何時開始,從前裝出來的乖巧模樣全沒了,私下兩人相見猶如情敵對決,很明顯的,這表妹覬覦表哥,打算搶奪她這表嫂的位置取而代之,司馬昭之心果真藏也藏不住。

  真懊惱!當初毒發之時沒一鼓作氣將喜兒趕走,這會又讓她出現來礙她的眼了。「相公疼愛妻子,將宮廷珍寶用在『愛妻』身上,稱什麼浪費?」她不客氣的回嘴,還特別強調「愛妻」兩個字,氣得喜兒咬牙切齒。

  「哼,你少得意,你這『愛妻』的下場能有多慘,是你想像不到的!」喜兒惡毒的一瞪。

  「什麼意思?」她忽地心驚。

  「意思就是你──」小春正要接口,瞧見主子步入,倏然住了口。

  裘償謙一進房就自然的擁著妻子,寵溺的神態顯而易見,但眼角瞧見了另一個男人後,臉色不禁沉上幾分。「你是什麼人?」他直接問。

  「奴才……是榮富。」榮富趕緊上前說,聲音還拖著抖音。

  好像不管什麼樣沉穩的男人,見到他這模樣與氣勢,都會不由得囁嚅了起來。

  毛威龍有些訝異,欽佩自家夫君這不怒而威的氣勢。

  改日她也練練,瞧瞧如何才能讓人瞧了害怕、不敢造次好了。

  「榮富?你在這裡做什麼?」他顯然很不高興她房裡出現男人。

  「他為我送湯藥。」毛威龍趕緊替他解圍。差點沒忘了她這男人醋勁不小,一個不高興,只怕又要鬧出人命。

  裘償謙冷哼一聲,瞧了榮富一眼,又瞧了一眼湯藥。「出去!」這兩個字吐出,冷峻凌厲。

  「是……」榮富嚇得只差沒屁滾尿流,趕緊縮著脖子開溜。

  「總管。」待他走後,裘償謙隨即低喚門外的人。

  「在。」李文迅速應聲。

  「去。」他迸出一字。

  「是。」李文人已消失。

  「喂,相公,你不會又……」

  「凡事都要有證據的,是不是?總管去找證據了。」他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她說不出話來,這傢伙還真是恐布啊!

  「你們剛才在聊什麼?」他總算注意到房裡還有其他的人。

  「對了,她們方才說──」毛威龍正要開口,話到嘴邊就被擋了。

  「沒什麼,表哥,咱們只是閒聊。」喜兒白著臉馬上搶話,可不能讓表哥知道她偷聽到他與湛青的談話,否則接下來她想做的事可就會受阻了。

  「是嗎?」他僅瞄了她一眼。「那聊完,你可以走了。」他淡漠、吋說,細心的以指代梳,一綹綹撩開嬌妻微微凌亂的頭髮。

  如今他的注意力只在妻子身上,旁人都成了空氣。

  喜兒漲紅了臉,忿忿不平。憑什麼這丫頭能得到表哥全神的關注,憑什麼?!哼,越是這樣,她越要破壞、越是要搶回,表哥該是屬於她的,這女人敢搶就要付出代價!「那我走了,表嫂你好好養病,明日我再來探望你。」在裘償謙面前,她收回張牙舞爪的模樣,嫻靜的說。

  最好別來了!毛威龍心裡嘀咕,嘴上則皮笑肉不笑的回答,「好啊,謝謝你來探望『表嫂』我!」火藥味正咱咱作響呢。

  喜兒臉色一陣青,悶著聲、扭曲著臉,帶著小春拂袖而去。這仇她會報的,等著瞧好了!

  嘿嘿,想跟她爭,還早得很咧!毛威龍瞧了好笑,得意之至。

  「小龍,你說有事欺騙我,是什麼事?」想起當日她命危時對他的說的話,他突然問。

  「這……」她頭皮一陣發麻,糟了,當時以為自己要掛了,這才想說吐實告訴他,其實自己不是他正牌的娘子,他該迎娶的另有其人,可這會她沒死成,又活了過來了,這實話還能說嗎?說了他會勃然大怒嗎?

  她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是好。

  「小龍?」他催促的看著她。

  「我……其實……不是……你的──」

  「不好了,世子爺,王爺來了,說是要來探望中毒的世子妃,王妃要您速至前廳。」小梅飆著汗趕來通報。

  「他來了?」他雙拳緊握,霍然起身。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毛威龍訝異的瞧著小梅慌張的樣子,以及相公變臉的模樣。

  公公來探望她有這麼值得大驚小怪嗎?看這樣子,似乎這位王爺公公在裘莊挺不受歡迎的。

  「你不用見他,在這兒乖乖躺著,我去去就來。」

  「喂!」她連叫喚都不及,他人已消失。

  搞什麼?這麼急!「小梅,你去替我瞧瞧,看看我那公公究竟來做什麼。」她回頭趕緊交代小梅,小梅立即領命而去。

  「他是來殺你的!」小梅一走,喜兒與小春竟去而復返的又回到她房裡。

  「你說什麼?」她驚訝的撐眼。她們怎麼又回來了?

  「哼,你這丫頭還不知道自己死期不遠了!」喜兒一直等在門外,一見表哥離去,就等著進來為她「報喪」。

  「我才剛撿回一命,你在胡說什麼?」

  「你難道沒有懷疑過自己為什麼會中毒?」

  「當然懷疑過……嘿,不好意思,我正好懷疑是你心存不良,想謀殺篡位。」毛威龍不客氣的挑明了說。

  「你!」喜兒氣結。

  「小姐,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只不過是世子爺的一顆死棋,隨時都等著送死。」小春在一旁扇風點火。

  「什麼意思?」毛威龍立刻蹙眉。

  「你以為表哥真的喜歡你?告訴你吧,他是在保護手上的餌,等時機一到,就讓你去送死!」喜兒得意揚揚。

  「我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雖然聽不懂,但毛威龍的雙手卻開始不安地扭絞被褥,莫名的感到害怕……

  喜兒得意的瞧著她泄露情緒的雙手。接下來的話肯定會讓她痛不欲生!「你會嫁給表哥,都是安排好的,這是表哥的一項任務,目的就是要你死!」

  她胸口一窒。「任務?」

  「一點都沒錯,我雖不知詳細的內容,不過皇上與表哥是至交,常會差表哥執行些困難的任務,想必這回的任務跟你有關,跟你的命有關!」喜兒陰冷的臉色顯得咄咄逼人。

  「這……他的任務是要我死?」毛威龍撫著胸,怎麼都不信。他是喜歡她的,他親口說的,他不可能口蜜腹劍,不可能背地裡設計要她的命。

  「是啊,這就是你成為世子妃的原因,不然就憑你這不堪的出身,配得上表哥嗎?只要任務一結束,表哥就自由了,因為你只是個短命世子妃,所以表哥才肯娶你,只要想到你還沾沾自喜的以為表哥真的對你有情,我就覺得可笑,你這愚蠢的女人!」

  「你!」她無法言語,這是真的嗎?「不,這根本是你在胡說,我相信相公不會這麼對我!」

  「這是世子爺與湛青公子議事時,咱們親耳聽到的,你說這會有假嗎?」小春也在一旁幫腔。

  毛威龍更加錯愕不已。「他救了我好幾次,既然想殺我,又為什麼要救我?」她被驅趕離莊那回,遇到匪徒是他趕來相救的:這回她中毒,他為她瀕臨瘋狂,這些表現都是假的嗎?都只是為了……任務嗎?

  他說過喜歡她……難道這也是假的?

  她不由得顫抖不休。

  「救你?我猜是你該死的時機還未到,等時機一到,表哥就會親手送你上路!」喜兒逕自說。想起表哥堅決保護這丫頭時的神情,心中更恨,她絕不會讓這丫頭在她面前得意的!

  「他真的想要我的命?」毛威龍很難不相信喜兒的話。她知道林中被追殺之事絕不單純,以及自己無端中毒,這一切都是衝著她來的,但為什麼會如此?她心中雖驚異,卻還不曾對人提及,因為她心虛,不敢明著追究,沒想到這一切竟然關乎陰謀,一項必須賠上她命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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