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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他看我又不順眼,找我做什麼?」

  他瞧起來有鬆口氣的感覺,他不喜歡他爹見她嗎?為什麼……呵呵,八成是怕他爹欺負她。思及此,毛威龍心頭暖呼呼的,傾身就往他身上趴,抱住他的胸膛又磨又蹭,一臉喜色。

  「我喜歡你!」她驟然宣布。

  他微微一愣後,悶哼一聲,露出相當不明顯的溫柔表情,「是嗎?」

  「是啊,你是除了我爹以外最寵我的人,雖然待我稱不上溫柔體貼,甚至有點冷冰冰的,但是對我沒有一絲虛假,也決計不會傷害我,這回我嫁對人了,若爹知道我嫁了個乘龍快婿,鐵定高興得很!」

  從一開始陰錯陽差嫁了他,想盡辦法急著脫逃,到現在她幾乎不想離開他,這樣的心境轉折,不表明了自個兒喜歡上人家丁嗎?既然喜歡,以她的個性可不是含蓄默默的愛就了事的,她向來是大鳴大放宣告想法的人,所以這大剌剌的愛的表白讓她說來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

  可裘償謙卻像挨了一記悶棍,臉色微變。

  沒發現他的臉色已改,她自顧自的又問:「你也喜歡我嗎?」一臉期待。

  瞧著她帶著軟化他的迷人笑容,他霎時說不出話來。

  「怎麼,你不喜歡我?」發現他的沉默,銅鈴般的大眼立刻狠狠的瞪過去。

  「你忘了嫁給我的目的嗎?」倘若她真的什麼也不知道,至少該知道自己為何成為他的妻子吧?

  「目的?」她不由得沉下臉來,原來「她」嫁給他是有目的的?他指的是政治聯姻嗎?這些個貴族皇親為了自身勢力或特殊理由,都喜歡搞些無關真愛的聯姻……驀地,她想起他曾問過她幾回後悔嗎?剛開始不懂他的意思,這會她懂了,是問她後悔成為政治聯姻的犧牲品吧?唉,她哪會在意,因為將來該「後悔」的可能是他,畢竟她可不是他真正的新娘啊。

  「我沒忘,但是這不影響咱們不是嗎?我還是可以喜歡你的。」拋卻真假新娘之事,她自以為是的說。

  裘償謙又是一怔。沒影響她喜歡他?即使沒命……她也喜歡他?

  奇了,毛威龍又有一種寒風砭骨的感覺,懵然抬首,寒冷的風突然剌入骨髓。

  他在暴怒,為什麼?

  自信從容的人一旦失去方寸後,就有著令人不可控制的恐怖爆發力。裘償謙橫堵上她的唇,似乎帶著恨意的咬住她驚涼的下唇,她心驚的掙扎,他卻不容她退卻。

  喜歡的代價,她真的懂嗎?狂亂跋扈的將她幾乎吻得窒息,一雙大掌恣意在她身上游移緊捏,那樣的粗暴、那樣的氣憤,讓在他身下的她感到懼怕,全身更在他的風暴下產生了甜蜜的劇痛。

  他想將她揉進他骨子裡,還是想將她一口吞下肚?

  她無法推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在他一陣雪虐風饕後,他突然抽離了她的身子。「明天你就走,離開裘莊!」他又回復初見她時的淡漠冷酷。

  她猛地定住。

  他竟然要她走?!

  瞧著他起身披上長袍,頭也不回離去的身影,一股難以形容的痛在胸臆間蕩漾開來,痛得她冷汗涔涔,眼睛泛酸。

  這人前一刻才將她殘暴的揉進骨子裡,下一刻就將她掃地出門,她壓根不敢置信,她沒聽錯吧? 她喜歡他!

  裘償謙心頭狂震,一陣火辣辣的刺痛令他不由得蹙起眉來。

  可恨,她就只能像塵埃那般由他身邊拂過。

  只因,留得人,留不下命……

  可惡的東西,走就走嘛,有什麼了不起!她一開始時不就處心積慮要閃人?哈,這會正好,如願以償!嘴張得大大的碎念,眼角卻不爭氣的濕濡起來。

  夜裡,毛威龍隻身一人走出裘莊。

  傍晚,小梅含著眼淚將一疊銀票交給她,說主子交代,從此兩人互不相干,還絕情的要她不准提及曾與他成過親之事,她甚至不知為什麼。

  而且最叫她傷心的是,他還在她表白後將她驅離,這不表明了他不需要她的愛?他將她踐踏得可真徹底,於是一氣之下,就連小梅要她隔天一早再走,她都不願意,連夜就走人。

  夜已深,走進林中,搖晃的樹影張牙舞爪,仿佛要將誤入山中的迷途羔辜變成入腹佳肴,她越走越驚懼,賭氣走沒兩步,竟教長樹藤給絆倒,抹得她一臉泥上,她趴在地上,眼眶驀地一熱,所有的委屈、不滿、氣憤,瞬間全部一起湧上,放聲大哭。

  「世子妃?」漆黑林中突然傳來一聲大叫。

  她由泥巴里抬起頭來。「你們是誰?」這個時候、這個地方竟有人叫喚她?

  「咱們是來要你命的人!」幾人蒙著面,露出的眼神卻是猙獰的。

  「要我的命?幾位大哥,我應該沒得罪過你們吧?」什麼深仇大恨要她的命?再說她認識他們嗎?她抹了抹臉上混著淚水的爛泥,睜著眼,在沒什麼月光的黑夜下努力要看清楚他們。

  「你是沒得罪過咱們,不過這是你的命運,怨不得人!」帶頭的男子惡聲說。

  命運、怨不得人?!怎麼這話好耳熟?好像某人也曾對她說過!她心驚,越發覺得古怪。「你們把話給我說清楚,為什麼這是我的命運?」死是她的命運?她蹙緊了眉頭。

  「少裝蒜,這事你該有譜,還要我說清楚嗎?」

  「廢話,這事我若清楚,還勞你們說啥?」她一臉不以為然。

  那帶頭的愕了愕。「你是裘償謙的女人沒錯?」他似乎懷疑起她的身份。

  「哪那麼多廢──」這句廢話又要脫口,但突然想起小梅的傳話,說那死鬼要她出莊後與他恩斷義絕,不得承認自己是世子妃,便不由自主地又紅了眼眶。

  哼,不承認就不承認,她才不希罕承認當過這勞什子世子妃!「我不是,你們找錯人了!」她硬是將眼淚吞回肚裡。

  「怎麼可能,咱們是一路眼著她出莊的,她一定是世子妃!」其中一名蒙面人說。

  裘莊守備嚴謹,他們無法闖入,這才在莊外守株待兔,好不容易莊內有了消息,說是世子妃要離莊了,他們這才鎖定對象,在深夜裡,一見唯一出莊的女人就立即跟上,所以不可能有錯才是。

  「原來你們一路跟蹤著我,為什麼這麼做?」毛威龍這才感覺危險。

  「那你承認自己就是世子妃了?」帶頭的陰森森一笑。

  她全身發毛。「誰……誰說由裘莊出來的就是世子妃?我是莊裡的奴才,小……小春。」

  「小春?」

  「沒錯,若我真是世子妃,有可能這麼晚隻身在這林子裡嗎?還這麼狼狽!」她刻意裝得可憐兮兮,有些慶幸方才跌了那一跤,將身上上好的綾羅綢緞弄得一身污,現在瞧來,還真難相信自己曾經當過嬌貴的世子妃呢!

  「糟了!大哥,該不會真找錯人了?」另一名蒙面人緊張的說:「我聽說裘償謙自從娶親後,就失常的特別寵溺那女人,也護得緊,這堂堂一個世子妃怎可能弄成這副德行,我瞧咱們搞錯了,這可怎麼辦?」

  帶頭的布巾下的眼神明顯遲疑不安。「住口!」他惡著眼神怒瞪向毛威龍,「你真不是世子妃,而是奴才?」他再問一次。

  「嗯。」她猛點頭,有些哽咽,連這班莫名其妙的人都知道裘償謙對她溺愛有加,可惜好景不常,如今的她已成了下堂婦……

  心痛油然而生。

  「哼,那也只能算這丫頭倒楣,兄弟們,咱們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殺了這丫頭!」他眼露殺機。

  一說完,幾個人立刻拿起刀劍來,全不留情的砍向她,她大驚失色,眼看自己就要命喪黃泉,雙腳竟無法動彈,下一刻,一道飛影凌空而下,左手勾住人兒,右手長劍一甩,登時,片地哀號,幾個人殘了腿、斷了手,一臉驚駭喪魂。

  來人氣韻飄然的旋身甩劍,寒氣襲人,只見其四周百骸寸斷,屍首不全,滾地的頭顱仍張著大眼,寫滿不敢置信!

  「你不是要我走,又把我帶回來做啥?」毛威龍冷著臉賭氣。他大開殺戒將她救下,飛身就又將她帶回裘莊,此刻她只能坐在床沿踢著腳,滿臉懊惱,更驚懼的憶起他殺人的狠狀。

  他負手而立,默不作聲。

  「我死了對你來說不正好,就讓那一群土匪還是流氓的殺了我好了,反正你不也希望我今後跟你這大世子沒有關係,若我死了,就真的與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了!」說著說著眼淚直飆,又不甘心在他面前掉淚,只能一面抹淚一面拚命吸回鼻水,模樣讓人又氣又憐。

  安靜。

  「不說話、冷臉也沒用,反正我已是棄婦,也沒臉待下來,更不會再賴著你,我走好了!」她吸了一口氣,倔強的跳下床。她也是有自尊的,才不會死纏他不放,再說,這麼離開對她來說最好了,省得將來東窗事發,難以收拾。

  毛威龍走至門口、但越走越慢,腳像被綁了石子似的。

  裘償謙還是如雕像般豎立,卻吝於對她說上一句。

  「死鬼!我就是死在外頭,也不會連累你的!放心好了!」她忍不住回頭偷望他,見他仍不發一語,不禁怒從中來的大吼。

  「你、你去死!」她氣得大罵,轉身要走。

  「……站住。」

  喲,破冰了,哼!「還有什麼話要說嗎?」她縮回踏出去的腳丫子,氣咻咻的嘟高嘴巴,一臉挑釁,態度相當囂張。

  「你不用走了。」他瞪了她半晌,終於說。

  「不用走了?」她先是忿忿不平的一揉淚眼,繼而突然發狠向他衝去。「該死的傢伙,你以為你是誰?要我留就留,要我走就走,我恨死你了!你該死!」一股怨氣全爆發,她對著他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對於她的舉動,裘償謙先是一愣,接著按住自己的額頭,閉上眼深深勻息,任她開打,再張開眼後,他忽然低聲道:「對不起!」

  方才她前腳一走,他後腳就忍不住擔憂的跟上,他會擔憂一個人了……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尤其見她遭到圍殺,那憤恨失控的情緒,至今還在翻攪,久久不能平復,如此,他已然心知肚明,自己絕容不下她受一絲的傷害,但唯一不讓她受傷害的路子已斷,她再也不安全了啊……

  她倏然住手。「你對我說對不起?」臉上還掛著淚。

  「嗯,我沒想到真的來不及了。」從他娶她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安全了,原本他還殘存一線希望,以為她還能全身而退,事實證明他錯了。

  他不斷抗拒心頭的躁動,但是依然敵不過想將她摟個滿懷、吸吮她紅唇的衝動。

  他不想她走!但,更不想她喪命!

  當下,伸手撫著她哭花了的臉頰,突然有點惆悵地道:「你不會真的只是拂過我身邊的塵埃吧?」雙手倏地一緊,不,他不會讓她成為塵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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