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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養心殿內,隱隱含著三道懾人的金光,原因無他,此刻殿內正坐著三位青年,三人皆氣宇非凡,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用有限的詞彙來形容這三個堪稱極品的男人,他們聚集於一室,合映著滿室的尊貴之氣。

  「皇上,你說這大過年的,咱們三個躲在這兒閒磕牙,不理會御花園那群婆婆媽媽行嗎?」湛青瀟灑悠閒地斜倚在椅背上,俊帥的臉上儘是吊兒郎當的神情。

  大年初二,這宮裡御花園可熱鬧了,所有嫁出去的公主們全都進宮謁見太后問安,他們三人因為受不了一堆女人的嘰嘰喳喳,這才躲到養心殿來避難。

  皇帝裘翊辭搖著首,威儀的臉龐噙著笑。「也只有你這小子敢把后妃女眷們稱為婆婆媽媽。」湛青這小子放肆不羈慣了,連他都拿他沒有辦法。「哼,朕瞧你哪能不躲,今兒個宮裡來了這麼多如花似玉的女眷,你要是在太后身邊多待個須臾,太后說不準又要當場為你指親,衝著這點,不躲行嗎?」

  「錯,要論起這回事,償謙可比我要緊張吧?」湛青嗤哼了聲,瞧向殿內另一張冷漠肅然的臉龐。

  裘翊辭大笑。「湛青,你倒提醒了朕,該緊張的確實是堂兄,誰教他都二十七、八了,至今還沒與姑娘傳過緋聞,不像你雖未婚,卻風花雪月不斷,太后不擔心你,反倒多次向朕提起要為堂兄留心對像一事。」

  裘償謙還是沒說話,但冷漠的臉龐明顯多子幾道皺摺。

  「瞧,這人冷血得很,老是寒著一張臉,要他跟我多說兩句都不成,要真娶了親,哪個女人受得了他?」湛青瞅著裘償謙揶揄。

  「所以我不娶親,也就不用別人來忍受了。」裘償謙總算說話,聲音悶悶的,帶著清冷。

  湛青翻白眼。「話可不是這麼說,你這性子別說女人,就連男人跟你說上幾句都要結冰了,我的大爺,你可不可以行行好?多些熱情血性,別讓所有接近你的人全凍成了一團冰!」

  裘償謙森冷的賞他一眼,擺明了沒得改,教湛青這熱血青年除了嘆氣,別無他法。

  他們一個貴為天子,一個是天子的至親兄弟,另一個是孤臣遺子,三人因年紀相仿,從小身嬌肉貴一塊長大,無分尊卑,只論生死交情,但三人三種性子,能結為莫逆之交實在讓人不可思議。

  「算了,跟你這冰塊多說無益,皇上,你還是說說拉咱們一道躲到這兒的真正目的吧?」湛青轉而正色說。

  裘償謙也是一臉等著皇帝開口的表情。

  裘翊辭不住搖頭低笑,還是兄弟們能看穿他的心思。「嗯,太上皇有密令下來了。」

  「就知道你捨得避開那一大群妃子與我們躲到這兒來肯定有問題,說吧,太上皇又交代了什麼麻煩事?」湛青啜著上等龍井問。

  裘翊辭眨著晶燦的雙眸,眼神有些奇怪。「太上皇交代……」

  「這事?別煩我,我不干!」湛青馬上撇嘴。

  「你不干,那……」

  裘翊辭瞅向那張冷臉,只見裘償謙挑了一下眉,正要開口,湛青卻已先搶著說:「這事就他能幹,不干也得干!」

  龍座上,裘翊辭挪了個舒適的姿勢,笑得詭異。「堂兄,那就由你來吧!」 庭院中央,夏日涼風拂過男子稜角分明的臉龐。

  他眉頭深鎖,冷寒的神情明顯帶著煩躁。

  真麻煩,多了個女個……

  隨手摺斷了拂面柳枝。

  若想脫身,還是儘早處理了吧。

  湛藍清澄、明鏡般的天,配合上某人小jian小惡的嘴臉,正好形成強烈對比。

  「白雲蒼狗,微風徐徐,正適合幹些小勾當。」毛威龍白淨的臉蛋賊溜溜的盯著前方的花轎。

  這座花轎華麗貴氣,轎頂裝飾著鳳鰭金片,黃金流蘇環繞轎身,窗欞上甚至嵌有燦爛珠寶,如此矜貴花轎,除了當朝皇親權貴外,誰還有能耐這般大手筆打造?

  毛威龍興奮的搓搓小手,越笑越開心,瞧著花轎四周賣力扛轎的轎夫自言自語。「連轎夫都配足十二名,嘖嘖,新娘子果然是要嫁入富豪名門了。」她刻意尾隨在轎後,打算跟著花轎混入喜宅,先騙吃騙喝一頓,再藉機在喜宅里摸些值錢的東西,好充當闖蕩江湖的盤纏。

  只是花轎不過走了一里,突然在偏僻的樹林邊停了下來,原因是──人有三急,這新嫁娘犯了其中一急,忍不住要小解啦!遠遠就見新嫁娘披著頭巾獨自匆匆入林,大概是想找個隱蔽的地方好好解急一番。

  只是,好一會過去了,這新娘子該不會因為太緊張,拉肚子了吧?不然這小解也解得太久了些。

  毛威龍搖著頭,等得不耐煩,尤其小肚子更是禁不得等,正打著悶鼓哀號著。「不成,瞧瞧去,這新娘子該不會逃婚了吧?」

  她一路朝著新娘子離去的方向摸去,走了好一段路,卻始終沒有瞧見新娘子的蹤跡。

  這怎麼回事?新娘子難不成人間蒸發了?

  她納悶的站定於一株參天松樹下。

  跑哪去了?突然,她被地上的某樣東西絆了一下。

  「啊──」驚恐的尖叫。

  「到了,到了,新娘子到了!」京城名宅,此刻張燈結彩,宅子小廝一路興奮的穿過臨水迴廊、花圃庭園,來到了主子的書房。

  「世子爺,新娘……」一進門只瞧見理當是新郎的主子,全身只著月牙白衫,用著上好松香墨,正在名貴的澄心紙上揮毫,經他這一嚷,頭也沒抬的緊皺眉頭。

  「放肆!」總管李文領著六名王府小廝站在一旁伺候著,見他冒冒失失的模樣驚擾了主子揮毫的雅興,立即低沉的怒斥。

  小廝受驚。「這……是……」趕緊退至一旁。奇了,今兒個不是主子大喜之日嗎?怎麼一點成親的喜氣也沒有?連花轎來遲錯過了吉時也絲毫不在意?

  這主子到底想娶不想娶?

  但這問題無人敢找死的問上一句,因為打從確定娶親開始,主子的臉就陰寒得比平常更加懾人。

  等了好半晌,裘償謙才慢條斯理地揮下最後一捺,總算放下紫毫筆開口道:「人到了?」

  「回世子爺,人到了。」李文躬身規矩的答聲。

  「嗯,知道了。」他冷漠的臉上透著不耐。

  「世子爺,是否要拜堂了?」李文再小心試探的問。這回主子被逼著辦這件事,鐵定火得很,誰要多事催問,下場絕對討不了好,但身為總管,總不能不盡責的問上一聲,因為此刻前廳賀客盈門,坐滿皇親貴胄,個個早已等得心浮氣躁,就等著主子現身拜堂了。

  只見主子果然臉色陰沉,原本冷漠的目光在掃向他後瞬間結凍。「哼!」

  嚇得他立即低下頭,不敢再多言。

  裘償謙負手起身踱至窗邊,已然聽見前廳的唁一嘩熱鬧聲,可見賓客來得不少。

  哼,辦得還真像一回事!

  他表情很涼、眼神很惡。「走吧!」未了,終於吐出這大赦天下的一句。

  李文登時松下一口氣。「呃……是。」他原還想提醒主子該換上喜袍,但瞧著主子僵硬的背影……還是算了。

  「正月人迎夫君嘍,單身娘子守空房,嘴兒抹紅面抹粉,手持紅花等郎君,等啊等郎君呦……」喜房內,新嫁娘扮起花姑娘,竟哼唱起招郎歌自個兒尋開心。

  她早已扯下紅綢金絲巾,雖然仍是一身艷紅,但蹺著二郎腿,獨自掃著桌上的各式喜果佳肴,甜膩膩的喜酒更是猛灌了好幾杯下肚,快活得不得了。

  嘿!跟她想的一樣,金鋪的地、玉鋪的階,這裡果然不是普通人家,雖然她莫名其妙的被人抓來拜了堂,但只打算吃飽喝足後就閃人,而且走前……瞄了一眼喜房內的紫絲褥、紅羅繡帳、矜貴妝檯……這房裡值錢的東西可不少,足夠她救救急,看來真教她遇上好事,爹知道的話可要贊她機伶了。

  她一面往嘴裡塞著食物,一面得意的盤算著待會要先從哪裡下手。

  而且動作得快啊,只要前廳的熱鬧聲一息,說不準新郎就要進洞房了,她可以為了肚子假拜堂,但可不想真失身,再說,她可是「貨真價實」的冒牌貨,新婚之夜若真被揭穿,不被打死才怪,說不定還誣她殺人……

  想起參天松樹下……她打了個寒顫。

  算了,不干她的事,還是想想待會要打包什麼東西閃人要緊。

  自己身上這件手工精巧、價值不菲的鳳麟嫁裳是一定得帶的,就是這件嫁衣讓她陰錯陽差的進了這值錢洞房……至於梳妝檯上的幾件新娘首飾也一定得打包,窗欞前的那隻小巧檀香玉爐似乎挺值錢,還有牆邊的骨董花瓶……太大了……帶不走,咦,床頭的百年好合玉,大小塞進懷裡正適合……

  正盤算著,砰的一聲門突然開了,她嘴裡還塞著油滋滋的雞腿,看見來人,嚇得把雞腿掉落地上。「你、你你……」

  來人眉頭一擰,瞪著坐姿像猴子、一臉油嘴的新嫁娘,俊眉再挑,冷漠疏離慣了的臉龐出現訝異的神色,他走錯房了嗎?

  登時兩雙眼睛互對,一雙詫異、一雙賊溜,各有心思,最後她大眼珠子一溜,瞪著他身上月牙白的衫子。

  衣服不對,這人應該不是今兒個的新郎倌,於是她趕緊抹抹油嘴,堆出甜膩的笑聲。「呃……你別誤會,我是餓昏了,等新郎……夫君回房,我就會收拾好一切,這兒沒你的事,你可以下去了。」她只當他是府里某個小廝,尷尬的急急趕人。

  「你叫我下去?」居然有人敢叫他下去?

  「是啊,這兒不需要你,所以你趕快離開!」她火速的說。哪來的冒失小子,可別在這壞事啊!

  「不需要我?」洞房裡不需要新郎倌?這可有趣了。他沒有惱,反而首次覺得事情有些趣味,終於正眼望向她。見她油嘴擦拭乾淨後臉蛋清秀可人,雖非絕色,但白裡透紅的好肌膚猶如出水芙蓉,襯得她容貌細膩秀麗,只是她這粗野的行為……實在稱不上「秀麗」兩字,這人真是他的新娘?

  「沒錯,所以別來鬧場!」既然他不是主人,就少來囉唆。

  他忍不住攏了攏眉頭,聲調微厲道:「我鬧場?」這丫頭簡直放肆到極點!他臉色一變,寒氣逼人。

  這人怎麼說變臉就變臉?「我的意思是,今晚是我的洞房花燭夜,等的是我家夫君,請你別來鬧……湊熱鬧,我不興鬧洞房這回事。」她乾笑,這人到底是誰啊?

  「不會有人敢來鬧洞房的。」他直直看著她,眸子發著冷光,看得她心虛起來。

  「你怎麼知道?」

  「世子爺,您交代的東西給您送來了。」李文領了一票僕役,抱著被褥繡枕候在門外。

  世子爺……

  陰森的眸子斂了一點寒氣,看了她一眼後才說:「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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