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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妳當寡人的喜愛這般輕易嗎!」贏政老大不高興。

  「是不輕易……」所以她才感到惶然害怕,背負他的關注是何等壓力,他一道命令可以坑殺數萬人,一句話可以滅殺一個國家,一個眼神可以將敵人碎屍萬段,而他也極樂意做這些事,如此恐怖的人,無人敢「直一正」願意待在他身旁的。

  而她也萬沒料到,他會特別於她,這是否意味著什麼呢?

  若真是如此,她該怎麼做,又能做些什麼呢?她不禁茫然了。

  這日有消息傳來,秦軍不負眾望,終於將頑強死敵燕國給滅了,太子丹早就被他那膽小如鼠的親爹給殺了獻給秦王求和,但刺客傷及秦王男寵,一贏政難以息怒,再追擊,燕王竄逃,終被俘。

  現下六國只剩下齊國尚苟延殘喘,但要滅齊指日可待,要一統霸業的野心眼看就要完成,一贏政自然大喜,在咸陽宮召來艷冠群芳的絕色美女群,與群臣歡欣慶賀。

  但喜宴開始沒多久,聽聞一道消息後,他臉色丕變,神情張怒,一把將手中的酒驛憤然擲地,鏗鏘一聲後,瞬問大廳上一片死寂。

  「那鵬氏人呢?」他暴怒的問。

  趙高急抖著身子伏身道:「鵬夫人已離開京華宮了!」他因荊軻刺秦王之事,有功於曾事前提醒,因而重新獲得寵信,近來都受恩典的待在王側。

  但好運才沒多久,就又發生這等事,他、心慌意亂,緊急來稟。

  「還不追?!」

  「回……大王……已派人急追了。」這鵬氏為燕國美人,奉燕國太子之命進秦宮,送進宮當天,大王就大方賜封夫人,賜居京華宮,以為從此飛上枝頭做鳳凰,哪知那之後大王根本將此女遺忘,一次都不曾寵幸。

  如今燕國被秦軍所滅,燕王被俘,這鵬氏竟思出惡計將……將曲奴兒給擄走!甚至在眾人的大意下,已順利逃出宮,她自己離宮也就罷,居然連大王男寵也敢挾持,這還了得,難怪大王大怒。

  「那曲奴兒若有一絲閃失,寡人要將燕王處以極刑,然後殺光燕國遺民,一個不留!」一贏政額上紫氣驚人,驚嚇得眾人魂飛魄散。

  「是……是……」趙高也不禁腿發軟了。

  「備馬。」

  「備……備馬?」

  「寡人要親自去追擊那萬死不足惜的女人!」在眾人驚訝中,贏政如疾風般急掠而出。

  太僕見他臉色鐵青狂怒,匆忙備馬,他立即抓緊馬鞍一躍而上,策馬疾奔。

  那鸛氏定是要將人擄回燕國,然後以曲奴兒為脅,要他將俘獲的燕王釋放。膽敢挾人要挾,他不會讓這女人如願的!夾緊馬背加速奔馳,他得趕在她將人擄回燕國領土前把人救回,否則要救人就得難上一層。

  想必曲奴兒此刻定受到驚嚇,倘若那鵬氏讓她受到絲毫凌辱,他絕不輕饒!

  此番他急於救人,身邊隨從自然不及裝備,僅有少數近身死士跟隨,一行不過十三人,行經大片林地,毫不猶疑即策馬入林,此林是通往燕國必經之道,森郁之林,險處重重,稍有驚動,林鳥四竄。

  一行人快馬趕路,行至林中,忽地,一聲箭嘯凌空飛過,一贏政身旁的死士一個悶聲,竟瞬間中箭落馬,他大驚。「有埋伏!」

  所有死士立即近身將他團團護在中央,打算以身為他擋箭。

  下一刻,箭嘯又起,又有一名死士落馬,接著四周突地竄出數十個拿著弓弩的弓箭手,圍住他們後,拉緊弦弓,等候命令。

  眾位死士見狀,相繼變色,一贏政更是滿臉怒容。「該死,這是陷阱!」

  「沒錯,這是個陷阱。」這時鸛氏緩緩由林中步出。

  「鵬氏!」他臉上怒意更熾。這女人竟還敢現身在他面前,不怕他將她千刀萬剛!「曲奴兒人呢?」他毫不耽誤時間的劈頭就要人。

  拍起手,她一臉嘲諷。「好個情種,世人都不知暴虐無道的秦王,還是個不折不扣的情種啊,不先問問自己的安危,一開口就先關心起情人來了!」到後頭她滿不是滋味的訕笑。

  當初她進秦宮時;這秦王對她不聞不問,壓根遺忘她的存在,他若肯給她一份眷寵,也不會落得今日下場,讓她看破秦宮浮華,憤而挾人離去。

  待在秦宮最教她激恨的是,他竟戀上一名閱人!難道她燕國第一美人比不上一個不男不女的奴才嗎?

  可恨,也可惡!

  所以她連絡燕國殘兵,主動設下圈套,以曲奴兒為餌……

  「廢話少說,寡人要見曲奴兒!」即便被圍困,一贏政還是霸氣十足。

  「哼!」她手一抬,大方的讓他見想要見的人。

  隱密樹幹後,雙手被縛,唇口被布封的人兒迅速被推出來,只是推手使勁過度,曲奴兒當場跟鎗跌地,膝蓋跌傷,痛得她蹙眉。

  一贏政見了,火上心頭。「放肆,誰敢對曲奴兒無禮!」他駕於馬背上,那肅殺之氣嚇得推手腿一軟,竟伏地了。

  見狀,鵬氏乾脆自己扯過曲奴兒的衣襟,將人挾持在身旁。

  「拉下她的口布,寡人要和她說話。」見她口被封,雙眼焦急,掙扎著像要他快走,他一陣心痛,惡狠狠的又瞪向鵬氏。

  「大王還想死前話相思嗎?行!」都要死了,沒什麼不能成全的,她拉下掩封曲奴兒的布巾。

  「大王,別管我,快逃!」限制一除,曲奴兒立即疾聲高叫。

  「寡人會走,不過要帶妳一起走!」他跨騎於馬背上,顯得肅儀。

  「不,您已被燕國殘兵包圍,救不了奴才的,還是您自己先殺出重圍吧。」她淚眼迷濛的大喊。

  被押在林後,見到他飄騎而來,她一顆心登時熱血沸騰,沒想到他會不顧自身安危,真的聞訊就只身前來救她,這份情意已深切得教她感動萬分,這樣就夠了,如今就算天下人不齒他的暴行,以殺他為志,但,此刻的他在她眼中,不過是一個為她不顧險惡的男人,她不要他死在她面前,不要,絕對不要!

  「你這奴才想得美,我已在林中布下天羅地網,任秦王是大羅神仙,也插翅難飛!今日你二人都將喪命於此,做一對同命鴛鴦,啊,不對。」鵬氏刻意掩嘴諷刺的笑了一下。「這曲奴兒是合人,不男不女如何成鴛鴦?當今天下也只有秦王會不顧一切的戀上一名閱人了——」

  「住口!寡人要將妳的嘴撕了,然後將妳碎屍萬段!」一贏政已然怒極攻心,握在手中崁著紅寶玉石的寶劍狂狠的指向鸛氏,恨不得即刻劈死她。

  見狀,鸛氏還真心生懼怕,肩膀不由自主的縮下,但瞧見四方的燕兵正瞧著她,才勉強再挺回胸膛。「大王還逞什麼威呢?要被碎屍萬段、五馬分屍的人是您!」

  贏政冷笑,沒有理會她的諷言,轉而威視丈外包圍他的燕兵。「你們的大王將死,而你們竟然見死不救,算什麼人臣子民,這樣你們對得起燕王嗎胤」

  燕國殘兵人數約莫七十餘人,聞言莫不一臉慚色。

  「你們的王若死,國家也沒了,成了無主的亡國奴,從此將四處流竄無以為家,而我秦軍必會為寡人復仇,將燕人消滅殆盡,不留一條燕魂!」

  不留一條燕魂!

  燕兵一聽,登時臉色敗死。若真如此,燕國豈不被連根拔起,復國無望?

  他們個個驚嚇得連武器弓弩都拿不穩,鵬氏見了、心急如焚。「你們莫要被這暴君給騙了,秦王殘暴成性,只要一脫身,必會率兵將我們殺個片甲不留,我們最終還是死無葬身之地啊!」她急呼。

  眾人聽聞,國讎家恨又被挑起,重新握緊了弓弩瞄準贏政。

  贏政瞇起眼,當下心一定,瞥向周圍的死士。這些人都是他親自訓練出來的敢死部隊,絕對願意為他身先士卒、肝腦塗地,他的眼神也立即讓死士們了解他的用意。

  眨眼間,在燕兵尚獰不及防時,死士們排成兩列,將主子護在中央,一聲喝後,護著他向前沖,以肉身為他擋去箭矢,讓他一路朝向曲奴兒的所在地直奔。

  鵬氏被他們突來送死突圍的行徑驚得來不及反應,愣在當場,等一贏政順利將她挾制在身側的人撈走,奔馳而去後,這才回神。

  「還不放箭追!」她怒不可遏的大喝。

  就見一贏政將人救走後,他身旁的死士便一字排開墊後,再擋燕兵弓箭,讓主上頭也不回向前急奔。

  被長臂圈緊急奔的曲奴兒頻頻回首,發現身後每個倒下的死士身上都有著超過三十支以上的箭矢,見了這慘狀,她眼眶爆紅,不住掩口激動啜泣。

  這些人都是為了她而喪命的!她淚眼決堤,而攜著她狂奔的男人,則是青筋暴跳,臉色鐵青,伸出一掌搗住了她的眼。

  「別回頭,也別看!」

  兩人身影迅速沒入黑暗叢林。 瘴氣毒潭,野林森合。

  一匹黑馬,兩道相迭的身影,急奔於合霧林中,後頭追兵未歇,凡兩人快馬馳過之地,隨後定有數十追兵踏泥追殺。

  「大王,馱著奴才馬跑不快,您還是自己逃吧,只要一出林子,外頭定有秦軍駐守,那您就有救了。」曲奴兒含淚說。

  颯風颳過她細緻的臉頰,引起陣陣刺痛,卻比不上她親眼見到那些死士慘死時的心痛。

  「寡人不會放下妳的,若救不了妳,大不了我們一起死!」

  一起死!洛道話震撼了她。他最忌死,從不說死,也忌人說,而今他竟願與她同死?

  她隱忍不住,淚眼更加模糊。

  這男人真如那鷗氏所說,殘暴於天下、負盡天下人,卻是個情種,一旦愛上,不顧一切的奉獻竟是這般無畏,而自己何其有幸,亦何其不幸,竟是他執意相系的人,倘若自己也愛上、接受了他,將來也必受盡天下人的責難!

  但她無法回頭了,緊抱著圈住她的男人,她發現自己想逃也逃不了了啊!

  嬴政擁著人狂奔疾馳,尋找走出這片險林之路,為躲避追殺,他四處奔竄,早失了方向,此時竟不知該往何處避難。

  偏老天還來雪上加霜,降下滂沱大雨,雨勢如灌注般落下,更加干擾他辨認方向,他乾脆拉緊韁繩,停下馬來銳視所在之地,瞥見前方有溪流,順著溪流定能找到出路。

  遂再策馬拉起韁繩,奔向數丈外的長溪,可馬蹄才起,身後就傳來眾多策馬聲,他凝重了神情,加速往那長溪而去。

  「曲奴兒,若寡人有不測,妳也要盡力逃脫,但別回秦宮,直接去找蒙恬將軍,他是寡人唯一信得過的人。」他一面策馬狂奔,一面低首肅聲交代。

  「不,大王不會死的!」這是遺言嗎?大雨如注中,曲奴兒慌亂的搖首,害怕得不願略松自己緊圈著他腰問的手,怕這一松,直一會有不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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