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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下多得是要殺寡人的人,每個人都想殺寡人,就連你這奴才也是!」他陷入瘋狂之中。

  常貴完全嚇壞了。完了,這殿上數十條人命恐怕見不到日落的夕陽了!

  「不,大王,沒人要殺您,您現在很安全的,一點事也沒有。」溫軟的聲音忽然響起,贏政茫然的隨著聲音之處望去。

  「曲奴兒?」他眼睛倏睜。

  「您作惡夢了。」她儘量淡漠的告知。

  他喘息的瞪著她。「寡人又作夢了……」

  「沒事了。」她向前跨了一步。「放下常公公吧。」聲音還是一樣溫潤生疏。

  聽了她的話,贏政手一松,咚的一聲,常貴的身子落地,立時如狗爬似的爬離主子三尺之遙。要命,若曲奴兒晚來一步,接下來大王可能就要當他是刺客勒死他了!

  他餘悸猶存的瞧著大王見到曲奴兒後,額上紫氣正漸漸消退中,不禁慶幸曲奴兒今日也有當班,有這「迷信」在,眾人應當……應當還有救。

  「妳過來。」贏政呼吸粗重,眼神依然狂暴,對著曲奴兒命令。

  方才的夢境極為真實,有人在詛咒他,陰狠的要他的命,他需要有人讓他清醒,告訴他那是夢,毫無意義的夢!

  咬著唇,曲奴兒猶疑著要不要聽話前進。

  自從他上回說過不再勉強她之後,真的沒再看過她一眼,也沒找過她麻煩,這讓她幾乎要相信他真的放過她了,但她知道他有多記仇,多執著於自我的欲望,不可能真的就此放棄她的,他依然放她在身旁,只是想就近監視她,如虎似狼的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所以此刻若輕易接近他……好嗎?

  「過來,快過來,唱曲兒給寡人聽,寡人想聽妳唱曲兒。」這時的贏政竟然露出虛弱無助的表情,曲奴兒一驚,心坎隱隱泛起不忍。他這軟弱的一面鮮少有人看見,世人不知高處不勝寒,孤傲殘暴如他也有弱的一面。

  不由自主地,她卸下心防,邁步走向他,一接近,他立即一把抱住她。

  眾人見了一陣驚呼,大王竟公然抱住一個閹人,這……大夥倏地紅了臉,心驚得不敢正視。

  猛然被抱住,曲奴兒也是一驚。「大王?」他又想對她不利嗎?她如驚弓之鳥般僵硬著身子。

  卻見他只是將頭埋進她懷裡。「唱吧,快唱吧,寡人要聽到妳的聲音,快唱,快!」他抱得很緊,緊到讓她咸覺真的有人在追殺他。

  她先是害怕的止住呼吸,而後才緩緩伸出手輕拍他的背,咽著口水,開始唱起曲兒。她唱的是童謠,輕快的童謠,如此稚氣的歌曲竟讓他身子逐漸放鬆,沒再那麼硬邦邦。

  感覺到他的改變,曲奴兒忍不住一笑。他雖是個殘暴的君主,看來卻也有脆弱孩稚的時候。小手輕拍著,不久後他緩緩地安睡起來,只是儘管閉目沉眠,雙手卻還是如鐵鏈般緊緊拴著她,沒一絲鬆脫。

  這男人的脆弱總在她面前展露,她第一次察覺他似乎在對她撒嬌,只是他所使用的撒嬌方式,在這世上恐怕沒幾個人承受得了。

  「怎麼辦?」一旁的常貴見大王已安睡,以口語問向她。

  大王主持慶典的時辰將到,不喚醒他眾將士必苦等,可若喚醒……常貴打了個冷顫。這、這該怎麼辦才好?

  無奈的嘆口氣,曲奴兒權衡狀況後,只得伸出細掌,大膽的推了推已酣眠的人。「大王——」

  「別吵,寡人還要睡。」贏政像孩子似的耍賴,將臉更往她懷裡埋,曲奴兒不禁臉頰泛紅,抿了唇。「大王,慶典的時辰已到,您不能缺席,還是起身吧。」

  他在她懷裡蹙了眉。「大膽!」

  「大王,別睡了。」她輕拍他。

  「放肆!」不願意離開這難得溫柔的懷抱,贏政抱著她,閉著眼低喝。

  「大王,更衣了。」

  「不要!」他耍賴到底。

  一旁的宮人全都傻眼了,大王是在跟曲奴兒……撒嬌嗎?

  深吸口氣,她沉下聲,「大王再不起身,奴才就先告退了!」

  「妳!」他聞言,總算火大的自她懷中仰起臉來,瞪視著她削尖的秀顎。這女人真吵,他根本不想「醒來」,她卻吵得他非得清醒不可!可惡至極!可惡至極!說穿了,這女人就是不想讓他抱!

  「是誰允許妳抱著寡人的!」

  做賊的喊捉賊,曲奴兒有些傻了。

  「哼,更衣!來人,沒聽到時辰到了嗎?還不更衣!」懊惱的自她懷裡抽出身,贏政張口就吼人,嚇得宮人們趕緊上前,顫抖著伺候,就怕慢了或一個不留神,倒了楣,那可就是無妄之災了。 「大王,燕國人頑強,臣等建議,應該先將他們的太子丹擒來殺了,滅了他們的士氣,之後要拿下燕國就不是難事。」朝堂之上,數百大臣排列,大臣手執筍板上前進言。

  「嗯……」贏政只高坐檯上,聽著,卻面無表情,無多大反應。

  「大王,這兼併六國之事固然重要,但臣認為您的王后人選一直懸而未定,後宮無人為大王分憂解勞,也是國家隱憂,此事不能再拖,大王是否該早日立後了?」廷尉李斯見主子今日對國事的議題似乎不甚戚興趣,於是轉個事提。

  政這才瞥了他一眼,接著抿嘴勾笑。「去,要人召來曲奴兒。」他忽然大聲對著身旁的常貴說。

  咦?朝堂之上,正在議事,召來曲奴兒做什麼?雖不解,常貴還是不敢稍有遲疑,立即要人去急召曲奴兒入殿。

  等候召人的這段時問,眾人也在私下議論著,這曲奴兒是誰,沒有一個人不知道的,那回踩踏龍袍卻死裡逃生的事不說,日前才又爆出大王為了他親赴刑場救人之事,這事在朝野鬧得沸沸揚揚,眾人幾乎已認定大王真戀上一個合人了。

  這雖不成體統,但後宮之中多得是骯髒荒誕之事,只要不明著來,私底下大王要如何荒yín一個闖人,他們也無置喙的餘地,只是這會正在商議國家大事,大王突然召他上殿做什麼?

  而且瞧大王此刻的模樣,闔著雙目,半倚龍座,好整以暇的在等人,這意思莫非是這奴才沒到以前,朝堂就休會了?

  「大王,曲奴兒到了。」當大夥正在好奇時,常貴來報。

  贏政這才睜眼。「人呢?」他沒見到人。

  「呃……在殿外候著。」朝堂之上,莊重無比,一般奴才若無當班,不准靠近。

  「在外頭做什麼?寡人要她進來!」他不悅的怒斥。

  「是。」常貴又趕緊出殿將人直接領進殿堂之上。

  曲奴兒這才在眾目睽睽之下踏著步來到高台下。「大王,您召奴才來有何吩咐?」

  「上來。」

  「呃?」她訝異的抬首,瞧了高台上的人一眼。

  眾人也十足吃驚。這高台之上除了幾名近侍,少有人能上得了,而大王竟要她上高台?

  「還發什麼呆呢,快上來啊!」他含笑催促。

  這一笑,曲奴兒立即懊惱地漲紅了臉,根本不敢去想像這會大臣們是怎麼看她的。這暴君是故意的!

  「上來吧,難道要寡人下台去接妳?」他笑睨。

  這下她連耳根子都紅了,偷偷瞪了他一眼,才抿了唇,還是聽從王令的步上台。

  見她心不甘情不願的終於乖乖站立在他跟前,贏政龍心大悅,表情更寵。

  「來,坐下吧。」他拍了拍身旁的位子。

  聞言,曲奴兒終於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下頭的人更是訝然不已。

  龍座耶,至高無上之位,除了君王以外,誰能就坐?可大王竟要一個奴才與他同坐,這簡直、這簡直離譜至極,大王寵一個奴才未免寵過頭了!

  不過這奴才要是有點分寸,應該會拒絕,否則就真的不識體統了!

  「奴才……不敢坐,請大王收回命令。」她毫不遲疑的拒絕了。

  眾人這才輕吁一氣。算這奴才還懂規矩!

  「寡人要妳坐,妳就坐,難道是怕台下大臣們會議論不成?眾卿家,你們會嗎?」一贏政竟問向台下眾人。

  大王暴虐,這時誰敢提出異議啊,又不是找死!「怎……怎會,大王愛惜一個奴才,想怎麼做天經地義,臣下們欣喜接受,何來異議。」李斯涎著臉代表眾人說。

  「嗯,說的好。曲奴兒,瞧,眾人都這麼說了,妳就坐上來吧。」他的聲音還是一勁的輕柔。

  這男人是故意讓她難堪的,此時此刻,眾目之下,她怎可能違逆他?只得咬牙乖乖坐下,只是這一坐,一贏政的舉動更驚人了,竟然整個身子就斜斜地靠到她身上去,頭還枕上她單薄的肩上,曲奴兒當場僵如石頭,台下更是人人瞧凸了眼,眼珠子差點沒有爆跳出來。

  這算什麼?正式昭示戀情?

  眾人心中雖然不以為然,卻又無人敢公然提出微詞。大王極其剛愎無道,質疑他的行為失當無疑是找死。

  「李斯,繼續說吧,後宮如何?」頭枕在她的肩上,贏政神情愉悅,語調輕噸。

  李斯立即上前一步,「國不可無母,臣等請求大王早日立後。」

  「喔?」他沒有立即響應,只是睨向身旁的人兒,示意要她用小手輕揉他的太陽穴,見她轉過首,對他的要求置之不理,他眼一瞇。「曲奴兒,妳說說,對寡人立後這事有什麼看法?」

  「奴才……不敢有看法。」突來的問話讓她一驚,要她坐上龍座已經夠驚世駭俗了,竟還要她議論他的後宮,這教她漲紅了臉,差點連一句話也答不上。

  「不敢是嗎?倘若寡人給妳膽子,要妳放膽說呢?」他有意要她在眾臣之上坐立難安。

  「奴才……天生就沒生膽子,大王別要讓奴才出醜了。」氣惱這男人的惡意,她氣得捏緊了拳頭。

  「是嗎?那寡人就不為難妳了。」扯出笑痕,他一手緊扼上她緊握的手掌,讓她吃痛地想抽回,他卻握得更牢。「後宮的女人來自各國,個個野心勃勃,哪一個不是想圖我秦國的江山?寡人見了就厭煩,沒有一個有資格母儀天下,讓寡人賜封為后的!」他口氣轉暴,轉頭朝著台下的李斯說。

  「大王若不喜歡後宮的女人,臣等可以另外為您物色國內的賢良女子入宮。」台下人只見兩個「男人」親昵偎靠,並不知台上正醞釀著風暴,李斯低著首繼續又說。

  「賢良女子?哼,這世上有這種女人嗎?」贏政嗤之以鼻。

  發現曲奴兒更進一步大膽地抽肩,似乎連肩膀也不讓他靠了,他怒笑哼聲。

  「不自在是嗎?是妳非要當個奴才不可的,如今這種場面是妳自找的。」他在她耳畔輕聲惡笑。

  曲奴兒頓時愕住,想起他的話——

  寡人只是順了妳的意,讓妳繼續留在這宮袒當個賤奴,只是這身份是妳自己要的,希望日後妳可不要後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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